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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师徒父子

父亲失踪、兄弟阋墙,这一年来的种种变故令伯邑考心如死灰。每日只知道听话干活,他的心已近乎失去了自我思考的能力。

姜尚让伯邑考跟着他住下,并没有提其他事情,而是每天将自己的在阐族的所学所得交给伯邑考。姜尚在阐族这么多年没有学会什么技术,农耕、冶炼之类一窍不通,但是他却把阐族流传的兵法、管理学等等书籍看了很多,学了很多,吸收了很多。

人类的大脑,就是这样的渺小,小到你学习了兵书,就很难再精通农耕;你学习了冶炼,就很难再学习裁缝。但是人类的大脑也很大,大到能够包罗几个世纪的战争、人文、历史都可以装在同一个脑袋里。

姜尚不事农耕、不做裁缝,他的脑海中满满的都是运筹帷幄、军国大事,这些让他过日子不行,但是遇到伯邑考那真是正对上了。

两人日夜深聊,相见恨晚。伯邑考远渡重洋,见识深远;姜尚博闻强识,学富五车。两人在一块真的是有聊不完的东西。

“先生,我看您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为什么不入朝为官,蒙荫后人呢?”这一日,伯邑考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

姜尚心道,我这年近八旬,入朝为官倒是愿意,可是如果做不到高位,又如何施展胸中抱负呢。但是这话姜尚不能说,这些日子的交流就是为了让伯邑考举荐自己,而今看来也是到了时候。

姜尚不知,伯邑考此行正是受纣王委托,前来寻找姜尚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这两个人说是没有缘分,可偏偏在这广袤的渭水河畔相遇了,要说是有缘,互相认识这么久却迟迟没能相认。

“小侯爷,我不愿高居庙堂自然有机缘等待,那小侯爷究竟是为何沦落至此呢?”这句话姜尚曾经问过伯邑考一次,但是伯邑考当时没有回答,两人就像憋气比赛一般,都等着对方先开口。

伯邑考也是心思通达之人,跟着姜尚学习交谈这么久,早就有所预感——这渭水河畔的姜尚就跟纣王口中的飞熊有关系。

“先生,我在朝歌为官,因为西岐家事让我无颜面对纣王厚爱,心态崩溃之下在朝堂上做出了自尽的举动。”伯邑考一脸悲苦,认真的说道:“纣王爱惜我,劝我不要轻生,并且让我来着渭水河畔寻找飞熊。辗转数月,行进至此。”

姜尚大惊失色,自己谋求许久的机缘竟然就在眼前唾手可得,纣王虽然久闻起名却不见真神,而今却是在王宫之中等待自己。机缘啊,机缘,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伯邑考见姜尚面色各种变化,知道此事就应在了姜尚身上,正准备劝姜尚出山,就见姜尚起身,整理衣服冲找个方向跪倒,行臣子大礼。

“皇天后土在上,纣王安康,今姜尚得此恩典,当以身报国!”姜尚再顾不得颜面,端不起架子,跪拜而哭。

远在朝歌的殷受突然感到心头一热,一旁侍候的妲己察觉到了纣王稍纵即逝的情绪,见殷受没有说话,默默地给殷受添上一杯热茶。截族走出的妲己的灵识也越来越敏锐了。

“姜先生,您就我所找寻的飞熊大才?”伯邑考待姜尚冷静下来之后确认道。

姜尚摸了摸脸上的泪水,望天道:“吕氏姜尚,字子牙,号飞熊。纣王所寻飞熊,正是老头子我啊。”

几十年的光阴倏忽而至,姜尚早年去阐族时许下的愿望而今终得实现,姜尚一时间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伯邑考听罢,噗通一声跪下:“姜先生在上,请收姬伯邑考为徒!”

伯邑考一路走来,心中对飞熊充满了愤恨,恨天地不仁,恨父母不慈,恨兄弟阋墙,恨主君不公,恨同僚不敬。这一切无中生有的怨恨都施加在了不知有无的飞熊身上。

走了几个月,伯邑考心中对飞熊的恨渐渐转变成了期待,进而成了心心念念的愿望。这在后世就是被称为“人质情结”的依附情绪。

最初结识姜尚时,伯邑考被其才华打动,但是碍于身份,伯邑考依旧不愿低头。而今,姜尚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种种情感积压之下又被姜尚的情感爆发所打动,伯邑考终于放下身段情愿拜师。

姜尚眼角还挂着泪水,但是脸上堆满了笑容,他开心的受了伯邑考的拜师礼,而后扶起伯邑考道:“为师原本是那阐族弟子,在阐族学习多年,归来人族之后,埋头书写了大量心得。为师年事已高,生怕无法传播后人,而今有你,再也不怕为师的学识失传了。”

姜尚坐定,又道:“有了传人,为师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姜尚是真的喜欢伯邑考,此时他甚至觉得就算不去那朝堂为官,不去那庙宇施展抱负也值了。

“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伯邑考定当侍师如父,不敢差池!如有背叛师门之辈之举,五雷轰顶,天地难容。”伯邑考发下重誓,伯邑考遭遇姬发的背叛之后,对这种事情恨之入骨,当下借此发誓也用此事说话。

姜尚没提回朝歌之事,伯邑考自然也不主动提起,两人继续在渭水河畔学习、垂钓。

一连过了数月,外界之事两人毫不关心,一个喜欢交,一个愿意学,一老一少相忘于世。

这一日,姜尚去远处镇子上买些油盐之物,吩咐伯邑考安心垂钓,修身养性,不敢面世,伯邑考也是听话,就坐在河边静静垂钓。忽的听见上游传来一声哀嚎,紧接着就是大声的哭泣,伯邑考本身就是精通音律之人,对声音尤其敏感,这哭嚎之声充满了悲哀与忏悔,伯邑考闻之落泪,听之伤心。

伯邑考在这居住这么长时间从没听说过附近还有旁人居住,姜尚怕伯邑考有压力,也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他那个葫芦的来历,故此他也不知道上游老樵夫的故事。

伯邑考顺着声音寻找上去,正巧看见杨戬跪在一座坟前哭嚎。杨戬听见有人过来,起初甚是奇怪,待伯邑考走近,杨戬眼睛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葫芦,以为伯邑考偷盗他父亲遗物,提拳就要打伯邑考。

伯邑考刚靠近,只见一砂锅大的拳头迎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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