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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段鎏愚(二)

老段与胡子明之间的故事还需要从老段的那段奇异旅程说起……

段鎏愚在算完人生还剩多少年之后就踏上了寻找自我的路途。

他觉得自己活了三十来年,最终连自己想要追寻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人生实在是太失败的。

为了找到自己想要追寻的东西,他开始踏上一条未知的路途。

人生苦短,他要把自己可以支配的那几年时间提前支配出来,希望借助这么一点时间找到自己想要追寻的东西,省的自己老了的时候留下遗憾。

不过现在的他依旧觉得有些遗憾,这个遗憾主要在小小段这些家人身上……出去了一段时间之后,老段发现人活着也不仅仅是为自己活,更多的时候也要顾及别人的感受,否则自己活着就等于是行尸走肉。因此他对自己此行的目的更加坚定,他希望自己能够尽快找到答案,然后回去完成与小小段的之间的约定。

一年多的时光,老段天南地北的走了一圈,自己大学里学的文史研究在这段时间里也发挥了原本的作用,去过的名川大山,看过的大江大河,都在他的心间留下了震撼,也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体系。他研究每一座山峰上名人留下的行踪,他探寻每一个江河之上历史留下的痕迹,他追寻着历史,探索着人生,总希望能够找到这些东西的意义。

曾几何时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追寻的东西,但是一提到这样做的意义,他立刻就变得无精打采起来。

长途跋涉了这么久,过程如此艰辛,遇到的困难和危险也是数不胜数,可是这样的意义在哪里?

段鎏愚觉得自己在做无意义的事情,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如果没有出来,继续浑浑噩噩的做着销售,那样的人生就有意义么?

似乎,整个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段鎏愚感到迷茫,这阵迷茫让他停滞了脚步。

柏岩就是在这个时候恰当的出现的……

他的出现让段鎏愚打开了一扇门,然后重新上路。

那个时刻很微妙,柏岩带着自己的鹦鹉来到老段的身边,借个火的小忙让他们有机会一起坐在长江边上看落阳,而几根烟的客气,又让这两个看上去沧桑的人攀谈到了一起。

段鎏愚只是迷茫透顶,那个时刻哪怕身边没人,他也会倾倒他的苦水。他说了一大堆关于意义的事情,也说了一大堆自己的迷茫。

柏岩耐心的听完,那个时候的他也不是很顺利,也许是同样的心情让他有了这份耐心。

在柏岩的脑海里,意义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以符号形式传递和交流的精神内容,说起来,那就是一种情感的赋予。

他觉得眼前这个中年大叔这么迷茫,是因为他的情感太旺盛了,旺盛到以至于自己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赋予。

柏岩可以听出段鎏愚对自己家人的那种情感,也可以感受到这个中年大叔对自己爱好的那种热切,甚至有的时候他还能听出来这位大叔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充满关切。

这似乎是一种大爱,只有一个有着大爱的人,才会关心自己算出来的剩余人生这件事影响了其他人的生活,才会想到自己要以身作则找到答案为别人解答疑惑……

柏岩觉得,这个段鎏愚,似乎跟自己要找寻的人,很像。

但是谨慎的柏岩并没有立刻下结论,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刻的情绪也不是太稳定,失落占得分量多一点。

所以这样的相似度没有冲昏他的头脑,让他表明自己的身份,他依旧是一种平常的姿态与老段谈心。

两个心情不好的人,相互倾诉,就算再隐藏,也有一大部分是心里话。

心里话容易让人接受,柏岩的心里话,让老段的心咯噔了一下。

柏岩说,老段的这趟旅途让他想起了徐霞客,想起了李时珍,那些前辈们当初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毅然决然的踏上了探索的道路,只是他不知道这些前辈当初有没有想过做这些事会有什么意义。

老段说,他们做的事当然有意义,一本游记,一本药典,影响了后世多少人……

可是,他们做这些事的时候,可没有想那么多啊。他们可没有想着,这两本书可以为后人带来这么大的意义。

柏岩的话让老段愣住了,他发现自己好像太过于追求意义了……

不是做所有的事情都要想着有意义才去做的……难道吃饭睡觉这样的事,也要有意义才能去做么?

柏岩的反问让老段愈来愈觉得自己愚蠢了。

他出来本来就是为了寻找答案的,他要寻找的只不过是自己究竟想要追寻的是什么,现在自己反而在这个地方停住了脚步,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柏岩说,他觉得老段就是李时珍徐霞客这些前辈的传承,并不是事业的传承,而是一种精神气质的传承。很多人做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么浑浑噩噩就过去了,而老段还知道自己去寻找答案,踏上一条探索的道路,先不管这个探索有没有结果,光从不顾一切去探索答案这个方面来说,还是非常有意义的。

转来转去,最终又回到意义之上,柏岩的话让老段心中的迷茫之雾渐渐的散去。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老段留了柏岩的号码,把柏岩当成了一个知己。

而传承这个词,也在老段心中有了一个很重的分量。

他觉得他后面的路途,就是要寻找传承。

上下五千年,默默无闻做事的人数不胜数,他们也许没有找到答案,但是很多时候他们一直坚持到最后只是为了让自己的那份坚持能够传承下去。

老段觉得自己的时间也许不够多了,还有与小小段的约定就要出现,他也寻找传承,把自己的这份坚持和探索,传递下去……

虽然他觉得这种事听起来很荒唐,但是多少还是要去试一试。

于是他开始记录,不管是用照片还是用文字,他都要记录下来,在这短暂的可以自己支配的时间里,他要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部记录下来。

哪怕这记录的东西没有什么意义,他还是要坚持下来。

也是因为寻找传承和记录所见所闻这件事情,胡子明才有机会走进老段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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