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什么话，在这种情况下。哪有做错不做错，原谅不原谅，只有值不值得。”
她不知道萧清风贸然要入北漠搅乱北漠朝局的目的，但是呼延幻此人，的确是罪大恶极。就算今天不发生这种事情，她也忍受不了这个人。必然会想办法，将他除之后快的。
“夫人说的极是。”萧清风点头。
女子的脉象已经诊得差不多了，顾霁月开了一副药给她服下，做出一副刚滑胎的样子。
她也算是重要证人，诊治过后，就被人带着进了王宫。
今天突然出了这么一桩事，呼延幻的名声不保，最后会怎么判，就要看呼延擎对他这个儿子的态度。
“我们回裕来客栈去吧，暂时王宫是不能去了。”萧清风这话不假，顾霁月也没有意见，跟着他转到了裕来客栈中。
裕来客栈依旧那副要死不活的状态，客人稀稀拉拉，门口就两个店员站着，小二和玉娘都不在。
店员认识他们，和他们说两个人都在后院住处。
他们穿过大堂，走了两步萧清风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拉着她的手往回走，“去客房吧。”
“怎么了？”顾霁月不解的问。
耳边传来隐忍着的嘤咛声，伴随着女人的哭声一起传来，这时候她终于明白了萧清风突然停下来的原因。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冲着他笑了笑。
萧清风挂起玩味的笑：“还问吗？”
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问了，不问了。”她怎么会想到，这两人竟然大白天的做这种事呢。
回到客房后，萧清风的探子便传来了消息。
呼延幻平时得罪的人太多，尤其是燕丞相和宋义为首，今天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王上在想抵赖，也堵不住悠悠之口。燕丞相和宋义便一举揭发了呼延幻近几年揽兵，结党，受贿的种种事迹。
王上大怒，就连今日之事都未详查，便直接定了呼延幻的罪。
削了爵位，关在牢里终身监禁。最终还是留了条命给他，燕丞相和宋义再不服，也没办法再继续下去。
看完了详报，萧清风挥手，“下去吧。”
暗卫即刻就隐没了踪迹，顾霁月不由得说道，“这件事情，竟然丝毫没有影响到呼延玥。他们平时不是狼狈为奸吗，很多事情都是打着呼延幻的名字，实际上是呼延玥做的。”
萧清风自然也知道，但是呼延玥要对付起来比呼延幻难一些。他这个人比较谨慎，不想呼延幻嚣张自负惯了。
“呼延玥若是要对付，必得师出有名，才能得人所助。”
她明白他的意思，光靠他带来的这些暗卫，能保平安无虞就不错了。没有北漠的官员相助，推到王之子，哪有这么简单。
暂时师出无名，就只能先放任不管。
顾霁月想到今日在呼延云那里看到的古书，突然想到一件事。
“呼延幻的王府肯定是会被查封的，晚上想办法去一趟他府上，搜一种名叫岐深的药。”
“今天定了罪，抄家的命令应该是明天才会下。”萧清风虽然疑惑，还是招了暗卫过来，吩咐了一番。
等暗卫领命出去了，萧清风才问她，“怎么突然要找这种药？”
“我体内的毒，唯有岐深可解。”顾霁月又说了今天在呼延云那里看到的古书，将她所中之毒和萧清风说了一遍。
他沉吟片刻，“可有把握？”
“不尽然，但如果至少是条线索。”她中的是北漠的毒，毒性诡谲，只有北漠的法子才能解。就算那本书骗人，她也只能试试看。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随后便响起玉娘的声音，“月姑娘和姑爷回来了。”
玉娘身上的味道已经散了些，显然是沐浴过了。身上的痕迹也被宽大的衣衫遮掩住，看模样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顾霁月同她点点头：“王宫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所以还要在这里住几日。”
玉娘笑道：“那没什么，这里本来就是用来住人的。”
说完，小二端着午膳进来，见玉娘在这里，表情顿时冷下来，目光始终不曾落在她身上，而玉娘祈求的目光，从未离开他。
两人这互动落在顾霁月眼中，她挑了挑眉，发现有些不对劲。
晚上入睡前，后面院子里传来吵闹声，顾霁月本来睡眠浅，被惊醒来。起身走到后院，夜色中看到玉娘和小二对立站着。
玉娘歇斯底里的声音传来：“你还想我怎么样？我现在身子都给你了，你依旧不满意吗，你心里的那个人就这般重要吗？”
她平时说话声音本来就尖锐，在安静的环境下，更是响亮。
小二握着玉娘的双臂，表情压抑，“是我对不起你，给不了你要的，是我负了你。”
闻言，玉娘绝望的表情变得木然，她突然笑起来，“一句我负了你，好一句我负了你。于归，我今日算是看透你了。”
子之于归，宜其室家。小二竟然有这么好听的名字，名叫于归。
“玉娘，这个名字，我已经不用多年。今后，不许再叫了。”
这句话，终于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玉娘表情怆然的跑开了。等到她的身影不见后，小二才神色恍惚的离开了。
顾霁月本来不爱管闲事，但被她撞到了，她还是走到玉娘的房间。
站在门外就能听到里面的啜泣声，她从地窖里提了壶酒，敲开门。玉娘没料到她会在这里，有些诧异却又话未叹息。
“要喝酒吗？”顾霁月扬了扬酒壶，随后又笑道，“不过我可不能喝，但是我可以听你的故事。”
玉娘本就豪爽，拿着酒壶倒到碗里，端起碗直接一饮而尽。
酒喝多了，话也就多起来，玉娘开始讲述当年小二的事情。
“于归出身并不低，从前中过举，家里为他议了亲，他成亲后待她极好。但是她身体不好，于归带着她四处走，一边游玩一边寻医。后来她病入膏肓之时，才遇见了顾兮。顾兮最终也只能保了她两个月的命留给于归，于归感恩戴德，却也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得知了她病的真正原因。”
“他将害她的人，全都送下了地狱。那时候人人都骂他，骂他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但是我知道，他是为了她。他心里存着善良的，那天我差点被人凌辱时，是他救了我。那时候看到他冰冷的表情，却仿佛一束光照在我心里，当时我就想，今生今世，这辈子就他了。”
“后来我寻到豫州，知道他已经投奔了顾兮门下，我便求顾兮收留我。他说于归心里已经没有光，有个人陪着也好。从此我一直陪着他，可是他始终对我不曾动过真心。”
哭到后来，玉娘哭得累了，就一口酒一口酒的往嘴里灌。面上却没有半点醉意，反而越喝越清醒。
“今天是她的忌日，是我趁着他酒醉，强迫他的。况且，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得罪了那个呼延玥，就算有三王子撑腰，他也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顾霁月惊道，“你说你得罪了呼延玥？”
玉娘清明的眼睛看着她，“不算是得罪了他，只是他落了些把柄到我们手上。”
“什么把柄？”顾霁月连忙追问。
玉娘却突然不说话了，握着酒壶一头栽倒在地上。
“……”
外面传来脚步声，顾霁月看着小二推门进来，看到她也只是微微颔首，将手中端着的东西放到桌上，把玉娘抱起来放到床榻上。动作细致，如呵护珍宝。
喂了醒酒汤后，又帮她盖好了被子。做完这些，他直接走出了屋子。
整个过程里，连视线的余光都没有落在她身上。
这里没有她的事了，顾霁月便起身出了屋子，没想到小二还在外面候着，“月姑娘这样可真不磊落。”
“我怎么了？”顾霁月不解。
“想要套话，直接光明正大的问即可，何必做这种事呢。”小二面色恼怒。
“我什么时候套她话了，莫名其妙。”
她就随口说了两句而已，况且有些事情憋在心里久了，倒不如直接说出来。
小二闭了闭眼，“是属下唐突了。”他恼的哪里是顾霁月喂酒，他恼的不过是……不过是什么呢，今日话都和她出去了，他又能要求什么呢。
“夜深了。”
顾霁月轻声说道。
小二置若罔闻，突然开口：“当年主子让我带玉娘来北漠，就是为了给玉娘全家报仇，可是她来到这里后，似乎并没有执着于仇恨。这些年，我搜集了证据，却不知道该不该行动了。”
结合两个人的话，顾霁月猜测道：“什么仇？是与呼延玥有关吗？”
小二摇头：“并不是与他直接有关，但是与他的臣属，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尽管小二掩饰的很好，她也能看出来，他此刻情绪并不佳。
她并不想逼他，“天晚了，如果你愿意说，那就明天和萧清风说吧，他应该会有办法帮你的。”
而且萧清风想要在北漠搅动朝局，这样的消息对他来说，肯定会很有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