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秦贵妃察觉到他话里的不对劲，追问道，“所以怎么了？”
萧清风含泪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和秦贵妃说了，秦贵妃一手捂着胸口，捶胸顿足一样。
“都怪他！都怪他！”
秦贵妃眼底含恨一般，盯着内殿门口，外面的阳光正好，她的心却是一片冰凉。
萧清风想问她说的他是谁，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秦贵妃又说，“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声张。我会先去找他谈谈。”
当年换孩子的事情，在这宫中知道的人并不多。既然有人特意去做指证，那就不难想到，是有人故意设了这个局。
一旦顾霁月和萧清风是兄妹的关系被发现，痛苦的只有他们。甚至为了皇室尊严，这件事情也不敢曝光。
毕竟秦贵妃在这深宫中到了多年，这种本能的敏锐还是有的。
秦贵妃冷着脸，“你再去问问，那个指证霁月是从皇宫中抱出去的宫人。本宫不信，她能看到孩子抱出去，看不到孩子抱进来。”
“是。”
萧清风也迅速的回过神来，现在事情已经成这样，只能先将后患解决。顾霁月那边，也必须先派人去追回来。
他才安慰了一番，好不容易让她回心转意。结果又给她当头一棒，这样的痛苦，想不她是不会再轻易原谅了。
萧清风瞬间变得很苦恼。
但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苦恼，必须要加快金陵事情的进度，才好再去将顾霁月追回来。当然这一次，他不能在随手将手中的职务丢出去了。如今宋云安一倒，朝中局势就变得明朗起来。
出宫后，萧清风先去王府，让镜元随着宋甘遂提供的路，一路追踪顾霁月。而他则直接到城门口。宋甘遂正坐在城门上优哉游哉的，见到他过来，露出一副，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欠扁模样。
“你的人还在盯着吗？”
宋甘遂佯装不解，“嗯？王爷说的什么人，什么盯着？”
萧清风不说话，抬手比了个手势，光站着不说话，表现出来的威胁意味就十足。
宋云安的案子还没判下来，他现在虽然还能在这里逍遥自在，但必须要仰仗的人，就是前面这位爷。说什么，宋甘遂也不能得罪了他。
“得得得，看着呢，毕竟是覃王妃，这要是看丢了。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萧清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你看好了，再过三日，我要出去找她。你爹的案子，会因为她，赦免你的。”
刚想转身就走，宋甘遂眼疾手快的拉住他。
“等等！”
他刚刚没听错吧，他会因为顾霁月而被赦免。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没告诉我。不然，能帮我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萧清风懒得和他纠缠，拉开他的手甩开，“都说不为人知，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说完，萧清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从宋甘遂面前离开了。
留下宋甘遂一个人干瞪眼，还真有秘密啊？
他快速的回到办事的地方，写了封信，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出去。既然那位是个救命稻草，那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护卫她才是。
此时皇宫内，皇上正坐在案前批阅奏折，全公公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一副惊喜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找到失散多年的儿子了。皇上觉得挺有意思，放下手中的朱笔，也懒得计较他失礼了。
“说吧，什么事把你高兴成这样？”
“皇上，奴才是为您高兴啊。秦贵妃娘娘来了。”
“是嘛？”皇上一脸喜色，但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惊喜被隐没。
冷哼道，“多半是听说最近任氏平反了吧，她心里一直惦记的，不就这一个事情嘛。为了这个事情，和朕一气就是七八年。真不明白，任仲远是他夫君，还是朕。”
刚刚还一脸喜色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不太开心了？
向来揣摩圣心的全公公试探道，“那，奴才去和娘娘说，您不见他？”
皇上冷着脸没说话，全公公一看，转身就要往殿外走。
“站住！老奴才，谁跟你说朕不见了？”门还没打开呢，就听来皇上怒吼的声音。吓得全公公抖了两抖，真是个不坦率的。
走到门口，刚好看到秦贵妃一身浅绿色织锦长裙，头上擦着金步摇，显然过来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
只是眉心皱着，听到了刚刚那声吼，“皇上是不愿意见本宫吗？”
全公公赔笑：“当然不……”
这会儿的功夫，皇上已经从案前走过来了，看到秦贵妃还愣了愣，没好气的说，“来都来了，有什么事就进来说，站在门口干什么？”
“是。”
秦贵妃福了福身，让碧如守在外面，抬脚走向殿内。
全公公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这皇上哎……真这么相见，不如说几句好听的，非要将话说的这么重。
秦贵妃福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阿琴，你都多久没有主动来找过朕了，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许久未曾从皇上嘴里听到这个昵称了，秦贵妃片刻间有些失神，很快收回思绪，嘴上挂起苦涩的笑容。
“臣妾还以为，皇上心中始终只有她，不愿意见到臣妾。”
皇上的动作一僵，心里就像是被猫爪在上面反复抓挠一样，让他难受的很。但想到这些年和她的矛盾，就算她再任性，他也从来不舍得责骂半句，她竟然还是不明白。
想来，这些年过去，他们之间真正反省的，大概只有他一个。
“胡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朕是真的醒悟了，当年正是因为那一晚，对她对仲远都怀有亏欠之心，所以才想弥补他们而已。”
秦贵妃大笑一声，笑容中更多的是讽刺意味，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什么亏欠之心？他该亏欠的人是她啊！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当年任大哥被斩首的时候，你做的是什么？亏欠之心？皇上别把自己的无情，说得这么好听。”
谁也不愿意内心的真实想法被人毫不留情面的揭穿，特别还是身为九五之尊的皇上。
皇上瞬间变了脸色，沉声道，“你一定要和我这样说话吗？”
明明带着怒意，但说话却还将“朕”换成了“我”，秦琴深吸一口气，将埋在心里多年的秘密，缓缓的说了出来。
“当年，在那间茶楼。与你度过那一夜的，不是林韵诗，而是我。”
她盯着萧虞城的脸，不想错过他任何表情。
萧虞城脸上闪过震惊，惊慌，疑虑，却唯独没有懊悔。他至始至终，就从来没有为当年杀死任家四百多口人，而有过丝毫的悔过。即便当年没有胥惠王的事情，他也一定会有其他办法，将任氏一族害死。
多么可怕的事实，这就是任仲远效忠了半辈子的好兄弟，信任的君王。
萧虞城尖锐的声音响起，反驳道，“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当天你醉的不省人事，还被下了药，当天发生的事情，你确定你还有印象吗？”
秦琴淡定的盯着他，目光中的冷意，让萧虞城微微一震。就仿佛她严重那盏希望的烛光，慢慢的，慢慢的，熄灭了。
“当年，是任大哥拜托我。亲自将我和林韵诗换了，你那日醉酒加上药物控制，只能随本能。”秦琴说到这里，顿住了，眼底蒙上一层恨意，“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恨你了吗？你亲手将我的孩子和他们的换了，还亲手将我孩子的养父养母，送去归西。”
听此惊闻，萧虞城脚步有些不稳。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秦琴，想从她脸上找到证明此事是她撒谎的线索。可是他失望了，她说的句句实情。
疲惫的感觉油然而生，拢在身上挥散不去。
许久，他才开口，“你是特意过来告诉我这些的？”
“不是，我来是问你，你当年做这件事时，都有谁知道。”深吸一口气，过去的，她再计较也没有多大意思。只愿，她的女儿能够平安。以后再也无需掩饰，她对女儿的关爱了。
“我的女儿，还没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