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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木婉,你离我远点,别害我了

在农村里头,一入夜,要是月光再暗些,被云遮了,差不多也就能直接睡觉了。

这个村子还没通电,别说电灯了,就是蜡烛,都是这个年代的奢侈品。

木婉摸着手里赵金娘塞给她的针线包,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亮得惊人。

几根针,一团线,一堆布,是绣的根本。

而她,尚有一技傍身,哪怕是处在这陌生的时代,木婉也没有多少彷徨和惧意。

第二天一早,鸡鸣起来的时候,外面天色才刚刚亮起了一丝边线,淡亮的黄色像是镀了一层金似的。

用不着李秀娟念叨,木婉自觉地拿了东西,跟着木老头和木萧一起出门。

木萧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妹,瘦瘦小小的只有他肩膀高,脸色还是不健康的白,他担忧地皱了皱眉,问道,“小妹今天就出农?”

木婉微微点头应了声。

“丫头能吃苦着呢。”木老头笑了一声,拍拍木婉的肩膀。

木萧听见自家爹说了话,原先想让小妹再歇会儿的话又咽了回去,在家里爹的话是第一位。

木婉走到田埂那儿就和木萧、木老头分开了,她的衣服里裹着那些布包,偷偷带了出来。

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赵金娘那儿,都比不上在这块玉米地更自在。

玉米梗子一根根,长的有人高,短的,也有半人高,层次不齐、金灿灿的一片。

她躲在这玉米地里,要找她可得花些功夫。

赵金娘给木婉找来的那些废布头,都是先前给自家人做衣裳时多出的布子,料子算不上好,花头也没多少,给木婉的细线,也都是再常见不过的黑线和白线。

木婉用这些废料试着缝了一个碎钱袋子,底布是艳极的大红,木婉便用黑白双线做画,勾了一只喜鹊鸟来。

填案极费线,木婉没那么多线,只能粗粗勾个轮廓出来,再以白线为衬,在雀身上来来回回的走鱼骨绣。

鱼骨绣法即是其成像像极鱼骨而得名,它左右横出旁支来,在稍大的空白面积里以鱼骨绣法做填充,既是减少了绣线的用量,也能撑开面积,不显得留白太多。

这双手还不习惯做针绣,右手的手指关节上还没练出薄薄的一层茧来,木婉刚填上了雀身,手指边缘就微微做疼起来,她微皱起眉头,揉了两下手指,低头继续手上未完成的活。

木婉用这些针线和废布绣出了一只碎钱袋子,正反两面都绣着代表吉祥的喜鹊,一只向左,一只向右。

两只喜鹊活灵活现,展翅欲飞,要是眼珠子那儿再缀上一颗乌黑晶亮的小玻璃珠子,那就是画龙点睛了。要不是底布太差,这效果还能再翻一翻。

布头还剩几张碎小的,线却是用得精光了,木婉把绣好的碎钱袋子小心地收进衣服里,村里头的人不会用这种东西,有零钱的都直接往裤兜里揣,整钱全都在家里压着。

木婉要出村,她想去镇里,就是赵金娘说的,有学堂供女子上学的乡镇里。

她问过赵金娘,从村里到那镇上大约有多远,赵金娘算着她家闺女回来的时间,说搭上黄牛板车得坐上小半天,要是靠人腿走,怕是得走上一整天。

木婉歇了自己去镇上的心思,却从没放下过这个念头。

她收好了绣好的碎钱袋子,把边上的篓筐拢来,摘了满满一箩筐的甜玉米,再用斧头把那些摘下玉米的梗子一根根的砍翻,压在地上折了两折后,抽一条宽长的玉米叶子把它扎捆起来。

这些都是这具身体再熟悉不过的活,身体的本能记忆让木婉上手起来容易不少,她背上玉米篓子,手里提着那捆玉米梗,往回走。

玉米梗提回去是用来当柴火烧的,烧好的玉米灰掺和掺和别的东西,又是上好的肥料,还能治蚜虫,是农家最廉价又最有效的东西。

木婉来来回回收拾了三篓子的玉米,一个早上就过去了。

大中午,李秀娟拎着饭篮子去给木老头送饭。

木婉回到院子里,屋里桌上摆着一小碟沾了油渣的青菜,一小块油肉和一碗晾凉的泡饭,盛了满当当的一大碗,用不着动脑子想都猜得到是李秀娟给自己留下的。

木婉去灶房里看了一眼,大黑锅被刮得干干净净,半点米粒都没给她剩下,她扯了扯嘴角,转身回屋里去,端了碗就咕咚咕咚喝下去了大半。

半凉不温的泡饭在这大夏天的最是解渴又解热,木婉嚼了两口青菜,又把那块肉塞进嘴里,吃出些咸味来,转头就把剩下的小半碗泡饭吃得干干净净,也是一粒米都没给李秀娟剩下。

吃完午饭,木婉出门,外头正中午,太阳大得很,她跑去了赵金娘家里,拿了两根她掰下的玉米送给对方,然后又腆着脸向赵金娘求了一些线。

木家村里有玉米地的人少,哪家人家有玉米田,都可以算是富农了,有生玉米吃,都算是改善点饮食。

木老头要不是后来娶了个厉害的后娘,后娘还给老头生了个儿子,木婉过得也不至于那么苦兮兮。

赵金娘看到木婉拿来的那两根玉米,一时间不敢收下,她知道木婉家那个后娘的厉害,要是被发现木婉拿了家里的玉米送来,肯定得挨罚,指不定还得骂得多难听呢。

木婉执意要赵金娘收下,她脸上露出两分惊慌,时不时地看一眼村田那儿,轻声说道,“赵金娘快收下吧,要是让二娘看到,我晚上铁定又没饭吃了。”

赵金娘闻言稍稍松了点力,正犹豫着,木婉把玉米往赵金娘怀里一推,然后立马收回手。

她哭笑不得地看着木婉,“你这丫头……就是几团线和布头的事儿,哪儿值这几根玉米呢!”她摇头直叹气,看着面前倔强的女孩,顿了顿,转身回屋里,拿了一小捆布头和针线出来,塞到木婉手里,“拿着这些,可不许给我退回来。”

木婉正缺这些布料,她抿嘴犹豫了一小会儿就收下了。

她刚走出去,就听见门后传出了赵大富的声音,她皱了皱眉,走过一个拐角遮住身形就停下了脚步。

“刚才谁来了?”赵大富喝了酒,说话的声音都含糊不清,低声嘟哝地问道。

赵金娘听见赵大富问的,一时间没回答,前两天赵大富才刚和她说过,以后不准和木婉来往,说是他们家那个李秀娟太麻烦,不能和那样的人扯上关系,但是她却心软,看见木婉就想帮一把。

“怎么不说话?”赵大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前两天被闫坤风揍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让他下意识地皱着眉沉下脸色,看起来阴沉得吓人。

赵大富扫了眼院子里的东西,看到赵金娘拿出来的针线东西,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刚才赵金娘是在和谁见面,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射出骇人的光,大步走上前,恶狠狠地将赵金娘面前的东西一并扫到地上。

赵金娘一惊,吓了一跳,“你干啥呢!?”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和木婉那个死丫头再来往?你他娘就是不听是不是?!”赵大富骂骂咧咧,狠狠一踹边上椅子,又是扯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疼痛刺激得赵大富心里更气,一把扯过自己婆娘的头发,骂道,“我说的话你都不听是吧!”

赵金娘被扯得痛极,连声叫唤起来,“我没有!诶哟,我没有!”

赵大富听赵金娘还敢撒谎,更是气红了眼睛,直接上手掌掴过去,“啪”的一声,又响又脆,扇得赵金娘嘴角瞬间出了血丝,半张脸火辣辣地肿胀起来。

赵金娘披头散发地被赵大富一把推倒在地上,赵大富恶狠狠地骂道,“你要是再敢让木婉那个死丫头进我家院子一步,你就和她过去吧!”

赵金娘被打骂怕了,一叠声地点头说“不敢了”、“不会了”。

木婉站在拐角落里,听着院子里的声音,脸上忽青忽白,她真的没想到会把赵金娘害成这样。

隔天,木婉翻出家里李秀娟藏得好好的伤药,搁在布篓子里,直到亲眼看到赵大富出门去了,才敢敲上赵金娘的院子门。

“赵金娘,我……”木婉见院门开了,入眼的就是赵金娘满身的伤,脸上更是不能看,几乎辨不出人样了。

赵金娘看到木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关上门。

木婉连忙把伤药掏出来,急急说道,“别别,我是来送药的,我不留多长时间的,您把药拿了我就走。”

赵金娘看到木婉手里的伤药,眼里闪过一丝后怕,连连摆手。

木婉想把药塞进赵金娘手里,赵金娘捏着手里的伤药,抿了抿嘴,狠心把药往外一丢,合上院门,“你别来了,你来一次,我家那个看到就要打我一次,算赵金娘求你了,别来了,别害我了。”

木婉心里一震,眼眶酸涩极了,“我……”她刚说一个字,话头就哽住了,她深深吸了口气,只是贴着院门低声道,“对不起,赵金娘,以后我会好好谢谢您的。”

“你快走吧,我要不起。”赵金娘急急催道。

木婉紧抿着唇,站在门口沉默了半晌,转身将药瓶捡回来,慢慢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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