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宋一楠出现的这段时间里,顾挽风手足无措,她一会儿去拿来湿毛巾,替佟远城擦汗,一会儿又去拿来绷带,想要替佟远城止血。
见她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佟远城勉强睁开眼睛,低低道:“你过来。”
见他醒了,她急忙跑过去,睁大眼睛看着他,“宋医生说他很快就来,你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痛?是不是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他微微阖上眼睛,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意,“原本很痛,可你现在吵得我头也开始痛了。”
顾挽风低下头,忽然不吱声了。
见她不说话,他以为她生气了,刚睁开眼睛,忽然看见她脸上挂着泪水。
“怎么哭了?”他愣了一下,伸手想要擦拭,忽然被她抓住手。
“我哭,是觉得自己没用。”她的眼泪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怎么也控制不住。
他低低叹息一声,抬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沉声道:“你再哭,我就要亲你了。”
她愣了一下,抬起头来,他忽然倾身上前,抬手抚住她后脑勺,与她唇齿相依。
顾挽风想起他的伤势,不敢挣扎,身体僵硬地迎合他,直到一声不客气的冷哼响起。
她急忙抬起头,宋一楠拎着急救箱,满脸不悦地盯着他们。
“我还以为你快死了呢,原来还有闲情逸致谈情说爱。”宋一楠走到佟远城面前坐下,一边揶揄,一边拿了一把剪刀,去剪开被血黏在伤口上的衬衣。
佟远城闷哼一声,额头冷汗涔涔。
有些部分结痂了,被重新撕开之后,又开始流血不止。
顾挽风忍不住开口:“宋医生,你能不能动作温柔一点……”
“放心,我认识他二十多年,他挨过比这更严重的伤,这点疼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宋一楠漫不经心地说。
可顾挽风的心情却沉郁了下来,出身高贵的佟远城,也需要经受这么多痛苦吗?
宋一楠大概是怕顾挽风在身边,让佟远城分心,让她去外面等待。
隔着一扇门,顾挽风皱着眉头走来走去。
直到手术结束,宋一楠摘下带血的手套,示意她进去。
顾挽风匆匆进去,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擦拭他额头的汗意。
宋一楠斜倚在门旁,淡淡看着她,“看不出来,你还挺在意他。”
她忽略他这句话,轻轻回过头,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他为什么会受伤?”
宋一楠叹了一口气,索性在她面前盘腿坐下,一本正经地说:“你以为佟家的继承人这么好做?从小到大,想要他命的人多了。”
“可佟家……”
“你以为做佟家人,很风光对不对?MG集团是津南市的经济命脉,佟家跺一跺脚,津南市也要抖三抖,可你别忘了,津南市还有恒远集团的贺家,人脉通天的叶家,和从底层爬起来的孟家,全都虎视眈眈等着佟远城出差错。顾挽风,你别怪我不喜欢你,远城找了你,势必要吃大苦头,他已经够累了,我不想看他承担那么多。”
顾挽风沉默地转过头看向佟远城,药物作用下,他睡得很好,下巴微微泛着青色的胡茬,好看的眉眼在疼痛中,依旧紧紧皱着眉。
原来,做佟家的人,也未必那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