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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掐指一算

李靖和红拂女听了李沁的赞美之言,饶的二人皆是胸怀宽广之人也不由得满心欢喜。私定终身、携女潜逃、男女私奔,放在隋唐时期每一条都算是大逆不道,被世人所唾弃。到了宋、明礼法更加森严,莫说是私奔,估计自由恋爱都会被世人所不容。他二人今日所为,若是被司空府的家将们抓回去,活活打死也无人问津。李靖见他不但毫无厌恶之心,反而大加赞赏,顿时便生出了亲近之意。

李靖走上一步,拉住李沁的手笑道:“兄弟,我刚听你乃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接下来你有何打算?你是回长安还是随为兄闯荡江湖?”

李沁闻言笑道:“兄弟自幼父母双亡,终日以乞讨为生。前些年,小弟在长安的东市酒楼外无意中救了一位道爷,他对兄弟甚是感激,于是就教了小弟一些谋生的手段,这日子过得才算慢慢好起来。小弟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若是兄长不嫌弃,李沁自愿追随,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小弟也在所不惜。”

李靖和红拂女闻言大喜,拉着李沁的更是亲近。正当三人聊得甚是开心之际,李沁脑海中忽然响起了“华天真人”的声音:“小友,听本仙人一言。你三人快快行去,后面有人追上来了。”

李沁大惊,急忙在心中问道:“神仙老爷,难道是司空府的家丁护院们又追来了?”

华天真人答到:“那倒不是!有两个当今世上罕有的绝顶高人追来了。他二人虽无恶意,但是此时你却不便与他们相见,还是走为上策。”

李沁心理嘀咕道:“高人!高人!还‘绝顶’高人!两个秃子我李沁怕个什么劲?”虽然满肚子不高兴,但李沁却不敢大意,他已经是“死”了一次的人了,可不想回到隋朝再死一次。

想到此处,李沁只好打起精神装起了神棍。他急急对李靖说道:“李大哥,不瞒你说小弟随那道人学了一年算命的本事,虽不能逆天改命,却颇有些知天识命的能耐。片刻之前,小弟心绪忽然不宁,掐指一算却知是那司空府的追兵到了,你我三人速速去了,方可躲避追兵。”

李靖闻言也是半信半疑,红拂女却笑道:“既然兄弟有这样的本事,你我三人还是以躲避为上。”李靖也不便逆了兄弟的好意,于是三人飞身上马,快马加鞭而去。

也就刚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原本李沁三人站立之处仿佛凭空出现一般,闪出了两位道人。那两个道人刚站定身形,便向四处张望。放眼望去,只见一周遭杨柳绿荫浓,四下里乔松青似染。绿叶茫茫,随风飘摆,好似海浪翻滚,哪有什么人迹?二人对望一眼,又掐指算了半天,却毫无结果。两位道人只得长叹一声,颓然而去。

正在此时,李沁脑海中忽然又响起了“华天真人”兴奋的声音:“这两个臭道士,上次轮回时就被他们占了大便宜,这一世本大仙人终于扳回一城。还想用老办法算出‘天机’的所在?我呸!老子早就想好了对应之法,看你们还有什么能耐……”

李沁听得不耐烦了,心中怒道:“华天,你嘀咕什么呢?烦不烦啊!再这样鼓噪,我就把你丢到茅坑,让你永世不得翻身!”华天真人想是怕了这招,立刻就闭口不言了。

三人一路向东北向而行,出长安,走华阴,翻过潼关,渡黄河不一日来到黄河北岸的风陵渡镇。此时,三人见一路下来再无追兵,想来是脱离了危险,便说说笑笑的走向镇子。

谈笑间,李靖对李沁说到:“兄弟,此处灵石旅邸的店掌柜是我好友,此人姓王名文度。此人虽身处草莽,乃是义气深重之人。”

李沁笑道:“大哥的兄弟便是我的兄弟。待会见到王大哥,小弟定以礼待之。”李靖听罢,点头一笑便不再多言。

风陵渡是黄河上最大的渡口之一,它位于潼关北门北水关附近,在黄河的拐角处。它跨华北、西北、华中三大地质之界,是黄河、渭河、洛河的交汇处。华山、中条山和黄土高原最壮美的地貌在这里呈现。“风陵渡”这个名字的来历,有两种说法:一是传说女娲的肉身陵墓葬在这里,女娲原姓风,故称风陵渡。二是传说皇帝与蚩尤在此处曾有一场大战。蚩尤做大雾,皇帝及其将士深陷其中,不辨方向。皇帝臣子风后献上指南车,这才摆脱困境,于是皇帝便称此处为风陵。

此时正是初春时节,黄河水已渐渐解冻,秦晋两地的客渡、货渡云集于此,占满了河道。三人进了镇子,只见向西一条笔直的长街直通渡口,长街两旁佛塔高耸,店铺林立,商家如云,行人摩肩接踵。许多客栈和商铺均是不分昼夜的营业,大红灯笼的招牌把路面映衬成了火红色,真可称作“挽输今正急,忙煞渡头部”。

三人一直沿着大路向里,大约走了一、两里地的样子,李靖便在一栋木质的两层小楼前停下脚步。李沁抬眼望向大门上方悬挂的牌匾,只见上书四个大字“灵石旅邸”。

李靖抬步迈过门槛走进楼内,李沁与张出尘随在他的身后也快步进来。一进屋便是客栈的厅堂,小厅不大但地面擦洗的极为干净。入门处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木制长柜,上面摆放着算盘及纸笔。可能是此时并无太多客人,只见一个伙计正趴在柜台上打着瞌睡。

也许是三人进门时的脚步声把那店伙计吵醒了,他抬起头来看了看三人,就忙堆起了笑容站起身来问道:“三位客官,可否要住店啊?”李靖双手抱拳笑道:“敢问你家王掌柜可在?”伙计闻言笑道:“真是凑巧!我家掌柜今日刚从外访友归来,现正在屋内与朋友攀谈呢。”李靖也忙笑道:“麻烦小哥给我王大哥捎句话。你就说三原李药师特来拜见。”那伙计答应一声,便回身向屋内跑去。

过不多时,只听屋内传来一阵大小声。有人朗声说到:“药师老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真是想煞哥哥了。”门帘一挑,从里屋走出两个人来。当先那人约莫三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又瘦又小,胳膊好似芦杆一般,头大如斗以幞巾为裹,身着黑色英雄大氅,虽然相貌平平却也是精神抖擞、英气逼人。他身后那人闪身出屋时,却把李沁惊的目瞪口呆。只见来人身高九尺,髯二尺有余。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威风凛凛,相貌堂堂。李沁倒吸一口凉气,心道:我的老天爷,此人是在COSPLAY的高手吗?这不化妆都能扮关羽关二爷吧,佩服佩服!

李靖见到两人不由喜出望外,连忙快步走上前去躬身下拜:“王大哥,可想死小弟了。”当先那人忙双手一把将李靖扶住笑道:“都是自家兄弟,药师太过多礼了。”他身后那个“关二爷”跟着笑道:“李大哥在上,小弟在此有礼了。”说罢也要下拜。

李靖忙一把托住他的胳膊说道:“好兄弟,你怎么也在这里?”“关二爷”笑着说:“前段时间打听到此处要有一波大买卖,这不正在和王大哥商量吗?没想到李大哥也来了,您这次可得多留几日,好让小弟多向大哥多讨教讨教。大哥,您身后这两位是谁?嘻嘻,那美貌的小娘子定是嫂夫人了!”

李靖老脸一红,忙回身向张出尘和李沁说道:“兄弟、出尘姑娘,你二人快快向两位大哥见礼。”张出尘和李沁忙向前走上一步,一个躬身下拜,一个俯身作揖。那两人忙出言阻止,“关二爷”笑道:“咱们自己人就别堵在店门口鞠躬作揖了,把我王大哥的生意了都给耽搁了。”然后他又学着店小二的口气说道:“三位客官,快点里面请嘞!”在场众人被逗得哄堂大笑,说说笑笑得向内堂走去。

五人进了内堂,分宾主落座。那个掌柜又敢忙吩咐店小二上了茶水、糕点。李靖用手指了指着那个略显瘦弱的掌柜,向李沁和张出尘说道:“兄弟、出尘姑娘,这位便是我向你们提到过的王文度王大哥。”又指着“关二哥”说道:“这位是绿林道上赫赫有名“赛云长”的王君可王兄弟!”

张出尘听了李靖的介绍,赶忙起身飘飘万福。李沁也忙站起身来弯腰施礼,心里对这二人的仰慕之情如同滔滔的黄河之水,络绎不绝。王文度?王君可?我没听错吧!这两位可都是唐初的名将啊!一个身拜左卫中郎将,一个被封为大唐掌国公,都是唐初跺一跺脚天下乱颤的人物,自己竟然如此轻易的结识了。真是老天让我发大财,运气好到挡不住。有这么多义气大哥罩着我,可真够我臭屁的。

忽然间李沁的心中一动,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在自己脑海中闪现。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把能够解开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空间的钥匙,可是这把钥匙却总是朦朦胧胧的,自己怎么也抓不住。李沁不由在心中长叹一声:既来之则安之,可是那个“华天真人”让自己做什么“扭转乾坤”,我又有什么能力来做成这样的大事呢?哎!管那么多干嘛,自己来到这个时代还是先保命要紧,后面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此时,李靖已将认识李沁和张出尘的经过讲述的讲述了一遍,王文度和王君可鼓掌大笑道:“出尘姑娘这样的奇女子也只有药师兄弟这样的伟丈夫方可配得。”王君可又对李沁笑道:“李沁兄弟,你虽年幼却是侠肝义胆,倒是做哥哥的之前小瞧了你。”李沁忙起身又谦逊了一番。此时掌柜王元度又叫来了伙计,在房中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五人举杯畅饮,谈笑风生,好不热闹。那红拂女虽身为女子,性格却极是豪爽,毫无小女子娇柔操作之态,众人见了又俱是称赞一番。

正当几人在屋内笑谈之际,忽听闻隔壁的房内传来一阵嘤嘤的女子哭泣之声,及老妇人的劝慰之声。众人听到都俱是一愣,李靖放下酒杯,转头向王元度道:“王大哥,此处怎会有女子的啼哭声?”王元度答到:“哎!这一家四口也是可怜人啊!虽然当今皇上算是个圣明的君主,这世道也算是太平盛世,只是这豪门世家欺男霸女的事情历朝历代都有,皇帝老儿都管不了,我们旁人更是有心无力。”说罢便将这一家人的遭遇讲述一番。

这户人家本姓姚,家住洛阳府关林镇。老爷子叫做姚望,在镇里开了个小酒馆,终日以贩酒为生。姚家的酒,清醇可口且价格公道,姚望为人又实在,给人打酒从不缺斤少两,所以平日生意非常好,家里也比较殷实。

姚望有一儿一女,儿子叫姚引,女儿叫做姚瑛。姚引大前年娶了妻子殷氏,殷氏人长得娇美,品性也甚是淑德,老两口甚是满意。也不知什么原因,殷氏已过门三年却未曾产的一子。姚望膝下只有姚引一个儿子,老头两口都担心姚家香火断了,所以甚是焦急。

前些天,姚老头从邻居那里打听到,洛阳府白马寺求子非常灵验,于是张罗着让老伴带着儿媳妇、女儿去寺里上香。可是万万没想到,就在儿媳妇去寺里上香之时,恰巧被洛阳府豪门世家王家的一个子弟看上了。

此人名叫王玉珏,乃是洛阳府一霸,仗着家族的势力在当地为所欲为。他见了殷氏美貌立刻便魂牵梦绕,再也放不下了。他急忙吩咐家奴暗中打听到了那美貌女子的住处和来历,当晚带了几十名恶奴冲进姚老头家里将殷氏抢走。有街坊邻居看不过去,想上前阻拦,他立刻指使恶奴将人打伤。临走之时,王玉珏丢下一串五铢钱,并威胁姚老头一家三日之内搬离洛阳府,否则要以通匪罪将姚家四人抓进打牢活活打死。

姚引实在气不过,想要进城去官府告状鸣冤。有邻居认识王玉珏,就劝说道:“王家在洛阳府势大,官府都惹不起,哪有官肯为你们出头?还是快快逃离此地。”姚老头是个老实人,听了邻居的话心中着实害怕,儿媳妇也不敢要了,当天全家人就收拾好了家中的值钱之物逃离了洛阳府。

当他们全家走到风陵渡时,姚望着了风寒,心中又是苦闷,便在灵石旅邸一病不起。全家人围在老头子身边大哭不已。正在此时,有一紫衣虬髯大汉恰巧路过此处,看见这一家四口哭的着实伤心,便上前打听。听罢事情的原委,这壮士大怒,他留下些银两,让姚引请个好点的大夫为姚望致病。那人嘱咐姚家人在客栈多留几日,自己去洛阳救下殷氏与家人相聚。

姚望忙道:“壮士,那王家乃是豪门世家!勿要为我家之事伤了你的性命。”那大汉大笑道:“我正要寻那王家的晦气,不妨事!”说罢就离开客栈,这一走便已是四天了,不知那个大汉办成没有。

李靖听了王元度所讲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由心头火起。他对王文度和王君可说到:“大哥、兄弟,你我皆是侠义之辈,路见不平就应拔刀相助,这等枭小留他何用?”说罢便愤然而起。王君可听了大喜说到:“李大哥说的有理,小弟便陪兄长去洛阳走一遭。”王文度有心相劝,此时听了李靖的话却也不好开口。

听完了王元度的叙述,李沁却是心中一动:紫衣虬髯大汉!难道是他?他忙起身拉住李靖的衣袖说到:“大哥稍等片刻,我有话说。”

李靖回身望向他,不悦道:“兄弟,莫要劝我。”

李沁笑道:“大哥,你有些着急了,前番已有那大汉前去相救,想来殷氏定可无恙。”

李靖一愣,问道:“兄弟你怎生得知?”

李沁学着华天真人的架势,摇头晃脑做神棍状:“‘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名。’大哥,兄弟这能掐会算的本事你难道全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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