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惊叫着,抱着孩子往外跑,被一刀砍倒在地。逞凶的人不熟悉刀兵,连砍了四刀,才让妇人彻底死去。那人原先惊慌,手握不稳刀子,可随着妇人的痛苦呻吟,以及孩童的尖叫,惊慌就被不耐烦代替。
孩童畏缩在母亲怀里,不敢叫,不敢哭,颤微微发抖,被一刀结束生命。现在这一刀,已经是又狠又稳!
有些老汉仍不服老,抓起屋中落灰的长弓,试着射几箭,流箭见血,却没致命,反而激起歹人的凶性。最后,这几个老人被杀死,扒光衣服,丢在路上随意践踏。他们的耳朵也被整个切下来,装进血淋淋的布袋中。
远处的马蹄声,在一片杀戮中,显得微不足道。
温良坐在马上,马儿急速奔向村庄,如同一阵风。他的脸很平静,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平静得如同天上的行云。
温良巧劲暗运,将赵刃心推下马,赵刃心就稳稳站在微湿的草地上。
“照顾好自己,别逞强被马匪杀了去!”温良大声提醒,将宝剑掷出,宝剑如箭一般射在赵刃心前方,“拿着防身。此剑削铁如泥,凡兵触之即断,足以护你周全。”
武士三大件:马、兵器、武士服。武士服有防御之能,兵器有杀伤之效,马儿有迅捷之动。其中,兵器最为关键,削铁如泥的宝兵,足以让一位粗通招式的平民对敌练劲武士。
红云速度再快,化做一抹白光,所过之处,血液飞溅,人头落地。温良从马匪手里抢了一把剑,无论杀谁,都只需要一剑。大部分马匪都进入村中劫掠,已抢红了眼,完全没有注意到村口的异动。温良便驾马,杀入村中......
赵刃心握着剑,未有一丝紧张,只有怒。感同身受是极为困难的,尽管有人曾说过马匪如何残忍,但他未能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同样的道理,尽管赵伯说过很多警言,他也不能彻底理解。当他看见这一副惨景,他的内心忽然明悟,一些原本听得懂、理解不了的肺腑之言,到如今,就如同一泄直下的瀑布之水,酣畅而直接,冲击他的心灵。
悄悄靠近,躲在一棵大树后,他全程目睹了马匪的疯癫、温良的神勇。
突然,他生出莫名的危机感,立即拔剑转身。一把刃上带血的刀,穿着黄色衣服的马匪,出现在他眼前。那马匪的脸上,瞎一只眼,爬着狰狞的长疤。
可怕的不仅是这张脸,还有马匪的武力!
那把刀离他不过一尺距离,他清晰地看到刀上的血迹,握着刀的手。那手臂上,青筋正在一颤一颤地跳动!筋如滚珠,就代表着对方有通劲的实力,只是不知通了几极内劲。
“吭~”
宝剑出窍,寒芒闪动。赵刃心向左避开近在眼前的宝刀,眼角瞥见马匪腿上动作。宝剑如鱼儿一般,直直刺向马匪的腿根。这一刺没有任何招式架子,全凭瞬间的反应。
一剑封住马匪前进的路线,使得马匪必须收腿后退,赢得喘息之机。
黄衣马匪哼了一声,宝刀斜劈,欲斩断对方持剑的手,但赵刃心早有预料,缓慢优雅地躲过这一招。马匪一击不中,却不急着再攻,而是退后两步站稳,细细打量赵刃心。
“你的师傅好威风!儿郎们今个算栽在这。”黄衣马匪阴森森道:“谁想却让我碰到他的徒弟。说说看,你想怎么个死法?”
赵刃心持剑正对着黄衣马匪,“我还不是他的徒弟。”
黄衣马匪满面嘲笑,“以为这么说就不杀你?笑话,那侠客连佩剑都给你,还说不是他徒弟。”
黄衣马匪在打量赵刃心,赵刃心也在打量黄衣马匪。对方像是一个头目,不是寻常的马匪。一身彪悍之气,手上显然沾了不少人的血。
赵刃心皱眉说:“同伴有危险,你不去帮助,反而在一旁观战,实在是...”
“同伴?呵呵...”黄衣马匪脸上的讥讽更甚,“你会把狗当同伴,你会把牲畜当同伴?不会!狗是拿来看家护院的,主人家高兴,赏它两根骨头,主人家不高兴,就能拿鞭子抽它...他们~,现在连狗都不算。”
赵刃心方才注意到,那些穿着马匪衣物的,见机不妙便跑,而那些穿着粗布衣物的,则完全不管不顾地到处杀人。“他们?他们是谁?”他变换一个防御姿势。
“见过农夫育种么?”黄衣马匪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刀垂在右侧,“农夫将种子撒在育苗的农田中,不加看顾。等半月后,农夫就去农田里查看,将发芽的、茁壮的幼苗移植到良田中,而那些瘦小的幼苗就会被丢弃。”
“他们只是尚且不能辨别优劣的种子。也怪他们命不好,碰到那骑白马的侠客,连发芽的机会也没有。”黄衣马匪表情冷淡,仿佛人命不值一提。这人命,包括村庄中的无辜百姓,也包括那些状如野兽的粗汉子。
赵刃心虚晃一剑,见对方没有动作,便退两步,说道:“看他们的样子,可不像是什么种子,更像蝗虫。而你~,一只自以为是的大蝗虫!”
“年纪不大,嘴倒是毒!”黄衣马匪下意识地摸着面上的长疤,恶狠狠道:“你们这些侠客,最是可恶!害我不能完成大哥的差事...既然吃了大亏,我就杀你出口恶气!”
话未说完,黄衣马匪已发劲上前。
电光火石,局势瞬变!马匪动作飞快,已蕴好一极之力,又是突然行动,显然是要打一个措手不及。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听对方的话语,赵刃心就知道是中了彩头,碰到大家伙。握着宝剑,他感到难言的安心,感到剑中似盘踞着某种能量,这能量能够为他所用,他便振作精神,心神与宝剑相合。
宝剑的深处,白光如水。这些白光像小溪一般连通着,密布在空间之中。赵刃心本能地牵引其中一条小溪,小溪乖巧地顺着他的意,一边流淌,一边散发出更加耀眼的白光。
一瞬间,剑刃发光,紧接着,剑身也跟着发光,白茫茫如同雾气一般的光。这光,似有无坚不摧的力量!
那是剑气,无坚不摧的剑气!哪怕是千锤百炼的宝刀,也会被剑气斩断。
黄衣马匪正要离地腾空,做着劈砍动作。心中震惊,他想要退却已收不住力,当下便打算以命搏命。他感到非常奇怪,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年,竟然能掌握传说中的剑气!
本以为是待宰的猪狗,却变成牙尖爪利的猛兽。明明没有任何武学的底子,剑法招式也是十足的门外汉,怎么就能使出剑气呢?一步错,步步错。因为轻敌,没有留力,所以失了腾挪的空间。对方若是歪打正着,极有可能一剑劈断宝刀,顺带在他身上留下一条口子。
不过,现在已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能硬碰硬。
赵刃心感到时间在变慢。他看着黄衣马匪不断逼近,还有那把带血的刀。但这刀肯定比不过他手上的剑。
寒光照宝剑。宝剑在他的手上如同活鱼,看着慢,实则快。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金铁之音,刀应声而断。剑的去势不减,压到极低位置时,突然一个转向,斜斜上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