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若切家里像一夜间起了变故,如何的富贵是镇上的人无法想像的,后来某一天夜里若家人全数搬走,听说要在城里开大公司了。
这是若切为何性格转变的原因之一,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大人们不知道糖果的突然离逝,让若切彻底崩溃了!
新皮鞋依旧一尘不染,他立在与糖果初见面的那间房前很久了……
小小的手又牵过来,跟个假小子一样的糖果就立在身侧,小大人似的同他说:“来,跟着我深呼吸,我们要进去了。”
“嗯”他应答一声,跟着她深呼吸,然后伸手推开半掩的小门……
曼家小姑姑曼云在屋里的旧木床上睡着了,屋里味道并不好闻,而他正要离开时,见到了床上粉嫩的一团,那便是糖果,那是他们的初次见面。
他很喜欢,理由很简单,因为她比那小狗崽新奇多了,所以三岁的若切决定新玩具就是这位远房表妹!
对啊,大家都那么小,若是当玩具过份了点,那也是从小的玩伴,可是糖果对于自己是不一样的,在很长的岁月里,他的整个童年爸妈都不在,空荡荡的家只一个糖果陪着他,只要糖果在屋里就十分热闹,她一个人就有把屋顶吵翻的本事!
她的陪伴让若切忘记了寂寞,而他以为自己从不寂寞,直到明泽森吓唬他,说早晚等糖果十八了后,大家一起念大学了后,他就要去追糖果!
原来若切还不屑的,毕竟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糖果对于靠近她的男生,皆是恐吓、冷漠的,她一女汉子除了自己又谁敢靠近?
但明泽森不同,阿森软硬不吃……若切记得房子建成的那一天,父母离婚那一晚,他三更半夜跑到明泽森家里,明友朋出来给他开门,长辈还没从梦中醒来,他已冲到明泽森的房间抓起其睡衣领吼道:“她是我的。”
直接将明泽森吼醒,甚至他爸妈弟弟都醒了,阿森问他:“你干什么呀若切?”
“糖果是我的,她出生见到的人是我,她的名字都是我取的。”
那不是爱情,因为太小了,可那是什么……若切到现在都是不明白的!
“若切,你真的疯了!”
“我好的很!”
“你若真的好的很,就应该知道她已死了,你振作一点!”
“死了……你说谁死了?”
“半年前……糖果已经走了!”
高一也开学一个学期了,现在是大冬天,正月初一大晚上,若切一身酒味穿着短袖,明泽森甚至听的出来他话中意思,以为这还只是中考结束的那个暑假……
中考结束一个月后,他收到育田录取通知书那一天,糖果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接他的电话了!
他想了很多可能性,糖果被欺负了,糖果可能不能再上高中了,还是说糖果被明泽森又给拐跑了?
半夜,他带着录取通知书兴高彩烈的去村里找糖果,却在路上被酒驾的人给撞了,他昏倒前还在骂那昏睡过去的司机:“你知道你撞的人是谁吗?我告诉你我的靠山可是曼糖果,她可是最痛恨别人开夜车,还酒驾的……”
他睡时做了一个梦——梦见上大学的第一天,糖果要做他的新娘了!
糖果害羞的问他:“你为什么要给我取名字?”
“你是我的,当然我来取名字。”他没忍心告诉她事实,曼家小姑姑生她时昏迷不醒,曼家人也懒得给她取名,不过正好是他的机会!
小孩嘛,他张口想到“糖果”,大人为了哄他,既然直接答应了——只做了这么一个梦就醒了,却发现自己睡了一个多月,直接错过了高一开学。
离婚很久的爸妈立在床的两边……这世界上最最残忍的就是这两个人,他们分开都不想要自己,还要告诉他糖果死了。
他不理不睬,一心要想去找糖果!
那年不可一世的他也开始憧憬着未来:大学后和糖果结婚就好了,以后若家啊、曼家啊都不用理会了,以后他每个节假日都不会孤单了,以后……
不知过了多久,他出院后就待在家里,每天也不知自己为何起来、为何睡去、为何要吃为何要上厕所,每天他们在耳边说什么也不知道,也认不出他们是谁!
只是不知谁提了一句结婚了,他立马跳起来,说了一声:“糖果要和谁结婚?阿森吗?不可能……”
所以他冲去明家,却终于被明泽森吼醒,原来他这一疯已经大半年过去了。
明泽森非常不是人的对他说:“若切,你出事那天,糖果就死了。”
生命怎么会没有任何预兆,如此轻贱……就这么宣布一声,就要接受你离世的消息?
明泽森还说:“你不知道糖果的一个肾在你身上吧?……你不知道那么小却那么懂事的糖果,一直说要报恩的,没想到这么巧,还真能报恩了!”
“她怎么死的?”
“不知道,曼家人只说是病死的,而且她妈妈突然离开南乡了,”明泽森回忆起来说:“她妈妈突然就撇下她不管了,你不要她,曼家的人更不要她……邻居也有怀疑她受了虐待,但是医院确认她是病死的!”
“什么病?”
“不知道,曼家已经没人愿意提及她了……还有就是,听说她妈妈在百安市,已经过逝了,就在前两天!”
“什么病?”
若切掐着明泽森要听真相,但一握却空了,他向前一倒,直接醒了过来……
这是明明和明他们来南乡的第三晚!
今天一天他们都在若切家中,吃喝打牌闹个不停,晚上时明泽浠开了一间KTV包厢,六人打算在这里唱到通宵,而若切也不记得自己是在第几首时睡着了。
此刻醒来时,他立马反应过来先周围找找,便找到了危不极,与他头冲头躺在沙发上,其他人依次排开来睡,只有明泽浠挂在小吧台那里睡着了!
危不极说:“你今天没哭,也没说梦话,我也没出声,没动,是你自己醒的!”
“那你是猜到,我依旧梦到糖果了?”
“你又梦到她了?”
“嗯,我理清楚了,只是……你在哪呢?……她们前后离开的那一年,你在哪?”
头顶沉默半晌,若切都以为危不极重新睡着之时,不极突然清冷的调传来,对他说:“听我村里的一个老婆婆说,连续梦见死人有两种表示,一种是她舍不得你,想带你走;第二种是代表她要去投胎了,要和这一世彻底说再见!”
“……”若切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气氛瞬间由“回忆里的忧伤”变成“此刻无聊中的恐怖”。
“危不极,你还能愉快的聊天吗?”
“如果你选择第一种,我们去拜拜,做场法事送糖果走,如果你选择第二种……”
若切立马说:“我选择第二种。”
危不极突然伸出手,顺着其胳膊握住了若切枕在后脑的手,不极略有些冰凉的手让若切有点吃惊,他半翻身抬头来确认那是危不极不是曼糖果。
危不极只管握着他的手,然后说:“那么,和她说……再见!”
若切虽然不能明白她的言行举动,却接受这个“仪式”,他重新躺好,闭上眼,想像糖果就在跟前,然后同她说:“再见!”
三晚,躺在危不极身边的秦清浅,三晚醒来时刚好都听到他们的对话,对话里出现了第三个人……秦清浅在想,若切喜欢危不极?
还是只因为他们共同认识的这第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