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树时刻担心着周制能否融入集体,能否和其他小朋友玩在一块儿,当孩子越来越大,他无法再自私的隔绝外界把周制保护起来,周制早晚要独自面对这个社会,学会接受这个社会的种种。孩子的世界是单纯也是直接的,慢慢的同学们就发现了周制的迟钝,有人孤立,有人捉弄,周制也不懂得反抗,只会傻笑,他以为这是同学们在逗弄他开心,这些周树都在不远处看着,心里疼着,忍着,自责着。
放学,周树牵着周制,买了一根雪糕给他,父子俩坐在小卖部的屋外,听着这个夏天的生命奏响乐。
“制儿,好吃吗?”
“好吃。”
“制儿,上学好玩吗?”
“好……玩。”
“有交到新朋友吗?”
“朋?”
“哦,朋友就是和你一起玩的同学。”
“有……很多。”
周制把手举得高高的,奶油糊了一脸,周树看着孩子笑了起来,伸出手给他擦掉奶油,
“制儿喜欢学校吗?”
“喜欢。”
“那我们明天还要去学校吗?”
“去……制儿要去……”
周制把手又举起来,白胖软糯,十分惹人爱。周树揉了揉周制的头,自言自语到,
“制儿看来很喜欢学校呀,喜欢就好,爸爸会陪着你的。”
“制儿……喜欢爸爸。”
说完,周制低着头认真的舔着雪糕,两条腿在凳子上晃着,周树侧身看着眼前的孩子,哼起了小调,热风,雪糕,爸爸的小调,这些零碎的要素,就是周制最高兴的回忆。
周树买了一些水果,挨个拜访了周制同学的家长,感谢大家给予的包容和帮助,那之后周制的学校生活顺畅了很多,周树很是开心,晚上回家,周树就给周制补习当天的课程,周树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的一笔一画写着,周树拿着教材静静地守着,
“制儿真棒……就这样写。”
周制得到爸爸的夸奖很是开心,对爸爸龇牙咧嘴笑了起来。
“爸爸也笑。”
“好好,爸爸开心,爸爸也一起笑,你快看。”
周树咧开嘴,手指指着自己,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周制有样学样,也指着自己的脸,
“爸爸,看。”
父子俩玩起了相互模仿的游戏,笑声回荡在屋里,迟迟散不去。
周制马上就要过生日了,周树去找了余红,余红看见丈夫略显苍老的样子,心底全是陌生感,语气也是淡淡的,
“你有什么事?”
“那个制儿马上要过生日了,他想妈妈了。”
“哦,那我会准备一份礼物送过去的。”
“制儿想见见你。”
余红脑海里浮现周制那张胖嘟嘟的脸,想起了和他相处的温情时光,心里也就生出了思念的的感觉。
“好,那我亲自回去一趟。”
周制生日那天,周树给他换上了小衬衣和小西裤,还扎上了小红领结,叮嘱他,要乖乖听话,因为妈妈要回来了。
“爸爸,妈妈工作完了吗?”
“是呀,今天是制儿生日,妈妈肯定要回来看看她最爱的制儿呀。”
余红穿着时髦,提着一堆玩具站在屋外,迟疑了很久,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才敢敲门,准备面对自己的过去,周树看着余红生疏做客似得模样,笑着接过余红手上的东西,唤着制儿的名字,
“制儿,制儿,快来,看看谁回来了。”
周制跑过来,看着屋外的余红,看一眼余红又看一眼爸爸,
“爸爸……”
“快喊妈妈,拉妈妈进屋呀。”
周制有些怯懦,迟疑着不敢上前,余红看着许久未见的孩子,蹲下身张开怀抱,
“制儿,快来给妈妈看看。”
周制这才跑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妈妈,妈妈。”
周制一边重复一边哭,余红也跟着落泪。周树将两人拉进屋,
“快,别哭了,今天是制儿生日,我们要一起笑。”
余红才收住情绪,抱着制儿连亲了好几口。
“制儿,快看看妈妈给你买了好多好多玩具,你快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周制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玩具,笑个不停,抱着玩具汽车就不放手了,
“制儿喜欢这个。”
“那制儿亲亲妈妈。”
周制重重的在余红的脸上亲了几口,此刻的余红卸去了明星的外表,只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平凡母亲。一家人吃着饭聊着天,话题都是围绕着周制,周制一问一答,眼里全是他心爱的玩具汽车。饭后和制儿玩了一会儿,余红就走了。周制也不像一般孩子那样哭闹,很干脆的说了拜拜。
那一晚,周制抱着玩具汽车睡得特别香,周树躺在一旁,辗转很久还是睡不着,起身点灯坐着,从包里掏出余红临走前塞给自己点银行卡,摸索了很久之后又放在抽屉里锁了起来。
生活本来是一地鸡毛,却因为有了孩子成为人世唯一的期许,哪怕已经无力前行,哪怕已是伤痕累累。这种感情拉锯战里,周树已经很乏了,他第一次想放下了。可是那第一眼的心动如此强大,只要看见余红,他都开不了口说再会。感情的世界就是这么没有道理可说,余红的八卦消息他也听得太多,他也是个男人,也做不到无所谓,但是他还是愿意为了爱去接受一切。如果感情是一道题,他想,他永远解不开了。所以他也开始举手投降,刻意将所有的精力全放在周制身上。可是余红短暂的出现又离开,他却被惊扰了本可以安睡的一夜美梦。他与她终究是一场逃不开躲不掉甩不了的孽缘吧,她要飞,而他没有翅膀。终究,他还是拖累了她。想到自己的无能,他独自坐在沙发上打开了一瓶酒,第一次喝了起来。酒精没有催他解开谜题,只是给他一种舒适感,他在酒精作用下得以片刻的喘息,夜很深,他渐渐入睡了。一整夜都是他和她初识的场景,他还是那个青涩透明的男人,她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女人,如果一切能重来,他祈祷,两人从未相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