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市秦河精神病医院。
龙小双和龙青阳来到门诊楼,把母亲的情况详细讲给了大夫。
“综合所述症状是更年期障碍,有抑郁倾向,”大夫说,“如不及时治疗,会出现精神分裂。”
“关键病人胡思乱想,”龙小双忧心忡忡,“而且疑神疑鬼,怎么开解也不听。”
“这是严重失眠的结果。”大夫说,“长期失眠,就会出现抑郁或自杀倾向。”
“那怎么治疗呢?”龙青阳凝眉。
“病人达不到住院要求。”大夫说,“建议居家陪护,药物缓解。”
“中药、西药用过好多,没起多大作用。”龙青阳说。
“这本身就是一个反复的病症。”大夫也皱了眉,“最后病人内分泌适应转换,才可自愈。”
“没有什么好办法吗?”兄妹两人问。
“目前没有。”
“......”
开了好几种西药片剂,两人郁郁地离开医院。
“希望大夫给的药,能起些作用吧。”龙青阳沉声。
“但是这些药物,也不能久服吧?”龙小双垂着眉眼。
“这是个过程,也许一年半载就好了。”
“幸亏身边有你。”龙小双看看他,“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就像昨晚妈妈在铁轨上......”
龙小双没有说下去,她不敢回味失去母亲的恐惧。
“昨晚的情景是我一辈子的噩梦。”龙青阳叹了口气,“我永远都不想再记起来。”
龙小双看看他清俊的侧颜,那双璨如星子的眼眸,隐了几分忧郁。
“哥.....”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没事。”龙青阳安抚地拍拍她的背。
......
妈妈服用了抗抑郁的药物,似乎起了些作用。
但不几天,她又说那种药物性的睡眠其实是一种昏沉。
龙小双和爸爸心里又有了深深的压抑。
爸爸办理了内养,可以在家陪妈妈了。
龙小双和龙青阳总算放下心来。
姐姐龙小茗和她的“良人”张钧,回家来看望母亲。
爸爸就打电话,让龙青阳回来陪客人。
结果龙青阳厂子有事,走不开。
龙小双知道,是关于工厂承包的事。
龙青阳前几天带了现金厚礼,晚上登门毛振清家,给他沟通了自己的想法。
初步上毛振清也算是含糊地答应了,但说还需要再观望几天。
龙青阳临走说了一句话:毛叔,如果青阳再这样做个小销售下去,挣那几个改革后的死工资,以后结婚生孩儿我也养不起。干脆不如下岗,出去找门路算了。实在不行,回老家种地。
毛振清知道龙青阳手里攥了销售上三分之二的资源。
他如果把客户带出去,他毛振清也不好过。
厂子再精简,也得有两三百号人,没了销售,吃啥?
再说就自己这把老骨头,也真是不想再带着大家创业了。
这些年该吃的吃了,改拿的拿了,不亏。
合计合计,龙青阳的办法也不是不行。
但是这小子只来这一趟,远远不够。
毛振清送客,说了一句:我再跟上面领导商量商量。
龙青阳心道,你还用跟谁商量?这不官话吗?
一寻思旋即明白:“也好,青阳服从命令。过几天青阳再过来,听叔的指示。”
估计今天龙青阳说有事,是去听毛振清的“指示”去了。
没有人陪未来的“大女婿”入宴,这事情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完满。
妈妈给对门的张姨打了座机,半个小时的功夫,张姨来了,后面跟着那个赵冰。
赵冰大包小包拎了好些礼物,站在玄关,局促地等着被接待。
“双儿,帮小赵把东西接过来。”妈妈吩咐,一面自己跑过来,热情地说:“你看你,还客气,买这么些东西。”
龙小双觉得脑子里充了血,有些眩晕。
一会儿又觉得胃疼,直不起腰来。
“双儿,给客人倒茶。”妈妈乐滋滋地吩咐,“赵儿,客厅喝茶去,等着一会儿吃饭。”
龙小双觉得自己迎来了世界末日。
“他就妈妈给你安排的那个人啊?”龙小茗笑嘻嘻地说,“看着不错啊!”
“看着好,就给你了。”龙小双冷冷地说,只觉肚子里气的要爆炸,胃里翻滚着疼。
“你、你今天没上班啊?”赵冰仍然局促地笑,对小双说。
“放暑假了。”龙小双应对。
“哦哦,对。放暑假了。”
“张钧哥,麻烦你来陪客人。”龙小双说,“我给妈妈帮忙。”
张钧赶紧过来,给赵斌满了一杯茶水。
“双儿,张钧也是客人呢,你这孩子,乱安排。”妈妈皱眉。
“那让姐姐来吧。”龙小双说。
“没事没事,”张钧端着茶壶说,“我是自己人,来家好几趟了。”
“你真不看势头,把茶壶给双儿。”龙小茗掐了一把张钧,“妈安排的,你不懂就别乱掺和。”
“姐,你有毛病啊?”龙小双”腾”地火气上了头。
“不对吗?”龙小茗满脸的无辜。
“你智商有问题!”龙小双愤愤然转身去了书房,“砰”地关了房门。
“你看,你看,她就是不懂事吧?长这么大,没让爸妈省过心。”龙小茗在身后说。
“家里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爸爸对龙小茗说。
“我就知道,爸,你就是打小宠着她,向着她!你看她这脾气,不都是你惯的吗?”
不一会儿饭菜上桌。
大家都高高兴兴地落座,龙小双在书房还没出来。
龙小茗径直推门进去:“别矫情了,大家都等你呢。”
龙小双趴在书桌上,不吱声。
姐姐过去推推她:“去吃饭,听到没?”
龙小双低哑着嗓子说:“姐,我肚子好疼。”
“装什么装?”
“姐,真的,疼死我了,肠子和胃都拧起来了。”
龙小茗扳过小双的脸,看到她面色蜡黄,水淋淋的全都是汗,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
“我也不知道,疼死了。”龙小双说,“想是看见那个赵冰膈应的。”
“不至于这么严重吧?”龙小茗大呼小叫。
“是真的!”龙小双眼见有些受不了。
妈妈过来叫:“双儿来吃饭,人家小赵第一次。”
“妈,你饶了我好不好?”龙小双拧了眉。
“人家奔着你来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妈妈也拧了眉。
“双儿肚子疼。”龙小茗说。
“哪有那么多事儿,刚还好好的。”妈妈就过来拉小双手臂。
“妈,真的很疼,要我命了。”
“你就装吧?”妈妈气恼。
“不像装的吧?”龙小茗说。
妈妈就拉起小双的手:“快出来,人家在那等着呢,多难堪。”
龙小双“哇”一声,哭了出来。
妈妈和姐姐都有些恼火: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忍忍还不行吗?”
张钧过来了,看到这情景,问:“怎么了?”
“双儿说肚子疼,感情找借口不出去吃饭呢。”龙小茗说,“可那个赵冰咋办?”
“我是真疼。”龙小双一面哭着,一面委顿在椅子下,“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哪里疼?小双?”张钧蹲下身,他看到龙小双的脸色发了青黄。
“肠子和胃,搅到一块去了,疼得要死了。”龙小双几乎晕厥。
“不会是急性胃肠痉挛吧?”张钧惊讶。
“我觉得是。”龙小双说,“张钧哥,门厅挂历上有我记的出租车号码,你帮我打电话,我要去医院。”
爸爸也过来了,一看这情况,立刻慌了,赶紧打了出租车电话。
爸爸和张钧送龙小双来到秦钢职工医院,大夫搭手一摸,断定是急性肠胃痉挛,
立刻配了药,静脉注射。
十几分钟,龙小双的肚腹舒缓下来,不那么疼了。
张钧打车返回家里,毕竟家里还有客人等着,虽然他也是客人。
“爸,你也回去吧,我一个人就行。”龙小双低声说。
“不急,你在这里爸爸回去能吃得下饭?”
“爸,你们到底还疼不疼我?”龙小双嘟了嘴。
“怎么这么说呢?傻孩子。”爸爸摸摸她额头。
“那妈妈怎么会这样给我安排?”
“你妈也是为你好,那个小赵人还不错。”
“连你也这样说?”龙小双锁了眉。
“你不懂你妈的心思。她是记挂着你,怕你出事,后悔终生。”
“她就不管我心里乐不乐意吗?”
“双儿,你妈身体不好,就不要跟她计较了。”爸爸说,“她觉得为你安排的人,她放心。”
“她怎么就放心?她了解人家吗?”龙小双不依不饶。
“她跟小赵母亲年轻时就认识。”爸爸说,“后来他们成了干部家庭,你妈挺羡慕她的。”
“这什么逻辑?”龙小双说,“那他家现在什么情况?”
“小赵父亲是秦钢的离休干部,去世好多年了,他们家后来也没什么动静。”
“那妈妈对赵冰的美好幻想,是来自于以前的印象。”
“总之你妈觉得你跟小赵来往,她放心。”
“放哪门子心?”龙小双说,“是她自己以为的,妈这是在利用我,填补她内心里的空缺。”
龙小双愤愤转头,面对墙壁,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