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染红了海面,火红的霞光里,静静地伫立着一座秀丽的海岛。
白色的海鸟在空中盘旋,鸣叫声此起彼伏,给苍茫的大海平添了几分生气。
在海上航行了六七日之后,傍晚时分,大船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远在东海之上的一座岛屿--霏烟岛。
柳长崆三人率先下了船,宋晨云背着包袱,搀着宋大夫,宋晨希和慕容晟走在最后面。
在船上待的时间实在太长,宋晨希浑身轻飘飘的,头重脚轻,尽管此刻已经脚踏实地,可一时还是难以适应,有些站立不稳。
“小心。”
见宋晨希摇摇晃晃,慕容晟从身后扶了她一把,看她依旧像喝醉了酒一样,踉踉跄跄,干脆伸手揽过她的肩,把她整个人揽进了怀里。
宋晨希浑身软绵绵地,竟然忘了拒绝,任由他揽着往前走。
好好闻的味道啊!宋晨希吸了吸鼻子,感觉一股男子特有的清香钻入鼻孔,顿时清醒过来。红着脸将慕容晟推开,左摇右晃地抢在他的前面。
宋晨希这一推,无意间碰到了慕容晟的伤口,他微微蹙眉,望着那个略显慌乱的背影,又忍不住嘴角上扬,俊美的脸庞更为迷人。
这一幕恰巧被不远处的柳若梦看到,忿恨的目光立即投了过来,刀子般剜了宋晨希几眼,眼底的妒意又多了几分。
“不要脸的贱人!我呸!”柳若梦狠狠啐道。
“小姐,您的口水……”站在她前面的春荷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轻声嘟囔。
柳若梦发泄似地掐了她一把,骂道:“你个贱婢,没有本小姐把你带回来,你早就饿死在落羽城了,还敢嫌弃本小姐的口水?”
春荷痛得缩紧了身子,嚅嗫道:“小姐是春荷的恩人,春荷哪敢嫌弃您……”
“哼,知道就好!”柳若梦撇撇嘴角,再次将目光投向慕容晟。
“刘离,你带他们四人去轻风谷安顿好。”
柳长崆已经脱了身上披风,露出里面浅紫色的长袍锦服,他背着手站在进岛的路口,先是吩咐刘离,接着转向宋大夫笑容满面道,“宋大夫,长途劳顿辛苦了,今晚好好歇息,柳某明日再去拜访。”
“打扰了,柳掌门”宋大夫冲柳长崆客气地拱了拱手。
“宋大夫,请随我来。”刘离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在前面领路。
望着慕容晟远去的背影,柳若梦一脸哀怨:“爹,您为何不肯收慕容晟为徒?”
这些天她去找了父亲好几次,都被柳长崆一口拒绝,毫无商量的余地。
“你爹我阅人无数,自有我拒绝的理由。”柳长崆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个背影,流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
这个慕容晟,气质长相如此出众,只怕来头不小,还是小心些为好,以免惹祸上身。
“爹,梦儿不管,梦儿就要您收他为徒……”柳若梦拽着柳长崆的衣袖,不停地摇晃撒娇。
“梦儿,爹爹警告你,最好离他远些。”
柳长崆神情冷漠地抽回袖子,边走边撂下硬梆梆的几句话。
柳若梦鼓着腮膀,满脸不悦。
春荷轻轻拉了拉她,小声道:“小姐,走吧!”
“哼。”柳若梦一跺脚,又狠狠揪了春荷几把,这才悻悻地往岛内走去。
迷迷糊糊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宋晨希才渐渐适应过来,开始好奇地观赏起岛上的风景来。
高耸入云的山峰,宛如被神刀阔斧削平了山顶,上面修筑着华丽的亭台楼阁,高低错落,气势恢弘,在灿烂的云海里若隐若现。
山与山之间是凌空掠过的悬索桥,山崖上飞瀑如链,海鸟盘旋,在瑰丽的晚霞映照下,美轮美奂,恍若仙镜。
好美啊!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由地惊叹。
山脚下桃花开得正艳,绿草茵茵,小野花姹紫嫣红,路边的芭蕉椰树枝叶苍翠,目之所及皆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春日景象,这里的气候与落羽城相去甚远,俨然已是春暖花开。
在绕过一座山峰之后,出现一个山谷。
“那里就是轻风谷了。”刘离指着前方道。
顺着刘离所指望过去,只见两座山峰相对而立,中间一座长长的廊桥,桥下溪水潺潺。
走过廊桥,一间芭蕉掩映的木屋出现在眼前。
石头垒起的院墙,院外一条石子小路,左边围着篱笆,地里荒草萋萋,右边是一片黄灿灿的油菜花,蜂飞蝶舞倒也热闹。
望着杂草丛生的院落,刘离略显尴尬,低声骂道:“这些个偷懒的家伙,师傅才离岛多久,竟没人来打理。”顿了顿,满脸谦意地对宋大夫道,“委屈你了,宋大夫,我这就回派里差人下来打扫。”
宋大夫道:“不必麻烦了,能住就行。”
“没事,反正要派人送日常用品过来的,我多派几个人下来,顺便就打扫了。”刘离说完返身出谷。
几人沿着石子小路走入小院,院中地面铺着青石板,中央搭了一个凉篷,凉篷下摆着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倒还干净。
屋子不大,正屋两间厢房两间,足够他们住了,屋内也清爽干净,桌椅床铺齐全。
“嗯嗯,不错,不错。”
宋晨希边四处察看边自言自语地称赞,这间连刘离都感到抱歉的屋子,对她来说却已经十分满意了,她从小到大跟着爷爷在中原流浪,何曾住过这般干爽舒适的房子?
兴匆匆地推开南边厢房的窗户,宋晨希从里面探出头来,一脸阳光地道,“爷爷,哥,慕容哥哥,这间屋子归我了。”
“这丫头。”宋大夫满脸慈爱地嘀咕了一句,回头望向慕容晟,“听晨云说下船之前你运了功,伤口可有裂开?”
“呃。”慕容晟轻轻摁了摁左胸,皱眉道,“这里似乎有些疼。”
“进来,我瞧瞧。”宋大夫说着拿过桌上的包袱,推开正屋的门走了进去。
慕容晟听话地跟进去,小心地躺到床上,解开外衫,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纱布。
“唉呀,怎么叮嘱你的?说了不能运功,你看看这伤口?已经裂开了。”宋大夫小心冀冀地解开纱布,一边上药一边心疼地责怪。
“别担心,很快便会好的。”
慕容晟幽幽地说着,眼前不由浮现出一个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身影。
“走,快走!”
十几个杀手包围了他们,那个血人奋力挥舞着长剑,一边掩护着伤势严重的他退到海边,一边冲他大声嘶吼,“快,快上船!”
走投无路之下,他爬上了停靠在海边的一艘小船,然而护他之人却身中数剑,依旧死死强撑着不肯倒下,直到小船离开海岸,漂向茫茫大海……
慕容晟鼻子一酸,眼角有亮光划过。
“痛吗?我轻些!”老人见他表情痛苦,放柔了上药的手。
“宋大夫,谢谢你们!”
凝视着这位慈祥的老人,慕容晟内心充满了感动。
刚被救上船时,他的伤势十分严重,高烧不止,每当恍恍惚惚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宋大夫这张慈祥的面孔,便是一双关切的桃花眼眸,还有宋晨云殷切的鼓励。
他慕容晟的命,是宋大夫一家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