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周樾和楚时椹在这边过的日子那叫一个蜜里调油,那么周烨在T市过的日子就是难上加难。
每天都要处理一些焦头烂额的公司的事情不说,还要应付阎问君的追求。
是的,阎问君为了追求周烨,已经锲而不舍地追到T市来了。
周烨这天坐在办公室里训人。
“很差。重新写。”他言简意赅地合上手中的文件夹,然后将文件夹丢到桌面上。
文件夹和桌子接触发出啪的一声,很响。响到写出这份企划案的员工都低着头瑟瑟发抖一言不发。
周烨虽然训人的时候从来不骂人,但是他随时随地外放的冷气真的能够把人吓得够呛。不是说能有多恐惧,只是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让人不得不听从他的话。
等人慌慌张张地捡起文件出去之后,周烨才皱着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最近在公司处理事情处理得比较晚,本来就睡眠不足,可是他还是坚持要回泽央,这就导致他的精神一天比一天不好起来。
加上这里的事情这么让人不省心,他更加是没办法静下心来好好休息。
他现在真的很佩服周樾。当初华越刚刚成立的时候,周樾让他继续学习该学习的东西,公司的所有事情都是她一手承担了。
以前体会不到有多辛苦,只是看到日渐消瘦下去的周樾有些心疼。现在这种事情落到了自己身上,才能体会这种事情到底有多累人。
但是,往往在累人的时候还会有更累人的东西出现。
比如……
男秘书敲开了周烨的门。
周烨的手指还停留在太阳穴上。他抬头看过去,男秘书吞吞吐吐地说着:“周总……阎小姐她……在会客室等着。”
周烨见惯不怪地给文件翻了一页。
这已经几乎是他来到这里每一天的必备章程,阎问君追着他来到T市,在阎氏企业T市分部这边当总经理。而她,每天都要回来他这里一次。
拦又拦不住,管又管不着,只能任由她每天像打卡一样过来他这里。而他还不能不见,否则她还会闯进来,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心所欲得很。
阎问君坐在会客室里,架子摆的就像她才是这里的主人似的。完全不见外。
见周烨过来,她眼神瞬间亮了一下:“周烨。”
周烨冷淡地甚至没有看她一眼,直接站在她面前:“阎小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他最近说这句话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
阎问君带着笑容的脸上僵了僵,但是她还是非常自如地拿出她买来的东西:“这是今天的早餐,你……”
周烨冷漠地端起粥一饮而尽。
他也不需要拒绝,毕竟阎问君只会忽略他的拒绝。
“哎……粥还很……”她甚至已经急切地伸出了手要抢过他手里的碗。在碰到炽热的碗壁的时候她下意识缩回了手。然后,周烨已经把粥喝完了。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指尖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粥的温度,隔着碗都能摸出来。
周烨沉寂的眼神扫过她:“请回。”
阎问君怔怔地看着他,甚至忘了提出质疑。
今天的粥是刚刚煮好她就拿来的,就算路上凉了一下,但是依旧滚烫地冒着热气。
而周烨居然……
阎问君咬了咬牙,矜贵地戴上墨镜,然后非常霸气地站起来:“你受伤可别找我赔钱,我不接受碰瓷的。”她说着,眼神里带着强硬,但是仍然掩饰不住担忧。
周烨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动作表明了他并不需要阎问君费心。
阎问君心里凉了凉,然后还说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男秘书看见这个画面已经司空见惯。
几乎每一天都要上演一样的戏码。阎小姐一定是被气走的,周总在阎小姐走后心情也会更加恶劣。
其实周烨为什么会心情更加恶劣。原因是阎问君,却也不是怪阎问君。
他是怪他自己没有这个能力能够把阎问君挡在门外。怪他自己能力不足,保护不了周樾。
他木木地转身回到已经的办公室。口腔里后知后觉地有血腥味弥漫。越发强烈的疼痛刺激着他的太阳穴,让他的脑袋更加刺痛。
他狠狠地蹙起了眉头。拿起一份文件强迫自己看进去。手却不自觉地拿出了手机,然后找到了紧急联系人一栏。
疼痛似乎要冲破天灵盖,尖锐的轰鸣在耳侧响起。四肢突如其来地乏力,喉咙处不停泛出来的腥甜让他几乎维持不住理智。
尽管这样他的手指还是停在了拨通键上。
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摔向地面。
……
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像电视里写的那样,看见的是一片灰白的天花板。
他微微动了动脑袋,就看见门外的周樾和医生在交谈。
他即将倒下的那一刻自己是有感觉的,从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单刀直入,心脏传来的跳动越发强烈。所以他紧急时刻还打了个电话出去。
所以周樾才会出现在这里。
周樾和医生交流完病情,沉着脸回到病房,甚至连惯有的笑容都消失不见。
她注意到了睁着眼睛看她的周烨。
周烨张了张嘴,本想发声,但是喉咙处传来的阵痛和血腥味让他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食道烫伤。”周樾冷眼看着他的动作,“你也真是够厉害的。”这么热的东西都吃的下去。
她问过那个看见周烨倒下就心惊胆颤的男秘书了,他哆哆嗦嗦地告诉周樾今天早上的全过程。尤其是周烨喝粥那一段。
周烨哪里听不出这是挖苦。他也只能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说不出话。
“中度胃溃疡。”周樾接着说,表情非常冷漠,“你的身体就这么不值钱。”
她字字珠玑,语气并不重,但是偏偏能够让人听出她的非常不高兴。
她最生气的时候,莫过于这样的表情。
周烨见她冷着一张小脸,绷着冷漠的表情,想说也说不了。
他和周樾对视了一会儿。周樾沉静泛着冷意的眸子让他不忍看下去。
他的眼神落在一边的水壶上,企图转移一下周樾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