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友有何见解？”
仲老一听此言，紧绷着的脸色顿时松了下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叶澜。
即便他也早有推测，可当从叶澜这里听到如此笃定的答复时，也不禁欣然动容。
“我查阅过以往典籍，发现以往的瘟疫多半是疠气流行，阴阳失位，寒暑错时，人染病戾之气，且病气相传廷及外人，可这次，看似差不多，却冥冥中像是有人在操纵……。”
桌上的烛光微闪映于眼中，叶澜轻轻敲打着桌子，试探的向仲老探问道。
“哪些地方像是有人在操纵？”仲老讶然追问。
“首先，病戾之人盛蓑之症不正常。再者，尸体朽后未有尸气。最后，死前毫无征兆。”叶澜在这几天的观察下，倒是发现了与以往瘟疫许多不同的蹊跷之处。
仲老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框，缓缓点了点头，叶澜发现的这些，他也早就发现了，赞许的看了一眼叶澜，缓言道：
“没错，正如你所言，疫情大多是天行时疫，比如十几年前那场，一样的衄血，发斑，神志混乱，传播性很大，可这次的多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
钟老冷哼一声，他也早已掌握了一些证据，但此事牵连甚广，害怕引起慌乱就没有散播出去，他们这次恐怕是遭惹了不该惹的存在。
“……是蛊！”大祭师怅然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次的瘟疫，确实是人为的，我对下葬过的几具尸体抬出进行剖解，发现所有死者心脉处均有一微不可察的孔洞，但未下葬的尸体却没有……，他们生前应该是被下蛊了。”
仲老神色黯然，不久前他将下了葬的和没有下葬的尸体作对比，发现这个孔洞是唯一的不同之处。
“这……，何为蛊？”叶澜不解地问道。
“北荒域尸阴宗弟子，他们身体内种有一枚蛊在心脉处，称之为母蛊，待到成熟之时，母蛊又会衍生子蛊，可播种于旁人体内心脉处，吸收宿主体内生机，子蛊衍生速度特别快，所以急需新的宿主，会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急速扩散，蛊染疠病便可致疫。”
仲老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他行医生涯这么多年中，这次是他最无奈的时候，毕竟他要面对的是高高在上的修行者。
“这人为何如此歹毒？”叶澜听完大惊，神色有些不自然，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啊，尸阴宗之人竟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
“歹毒？这都算是轻的了，十几年前，距离天水郡不远的石英城，整整一城之人数十万众，一月之间全都诡异暴毙，尸阴宗此举惹怒了羽化皇族，派族中强者将那帮畜牲一路绞杀，最后逼着苟延残喘的躲了起来，如今怕是又开始不安分了。”
仲老愤慨的说道，他们行医之人，皆以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为左右铭，可这尸阴宗之人，不仅逆行天命，更是掠夺他人生机。
蛊杀一城之人，只为让他们修为大涨，这也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很残酷但又无可奈何，想要立足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
“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叶澜拧眉深思，此刻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人将村民们当炉鼎饲蛊，为了防止消息泄露，怕是不会留下活口。
若安和老张头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珍惜的亲人，叶澜是绝不允许他们出任何意外的。
“破解之法，便在你身上。”仲老目光灼灼盯着叶澜缓缓说道。
他与天水郡郡主积怨已久，若此时让其支援，对方定会置之不理，倒不如在叶澜身上赌一把。
“我？”
“对，我曾说过你也是修行者，但具体什么境界我也不知，但想要解决此事，如今唯有你。”见叶澜一脸愕然指自己，仲老神色肯定的点了点头。
以叶澜脉象来看宛如游龙，非常人所能及，因此必是修行者，而想要对付尸阴宗的修行者，其他人都无能为力，但同为修行者的叶澜可以，前提是他能正确运用自己的能力。
“我到底该怎么做……？”叶澜清楚自己体内确实拥有很磅礴的力量，但让他揍老虎还行，打修行者……。
“其实，有个特别不靠谱的方法。”看着叶澜懊恼的样子，仲老在一旁有些尴尬的说道。
“什么法子。”一听有法子，叶澜顿时来了精神。
“咳咳……，生死之战可以刺激你的神识，有一定机率可以让你恢复记忆，当然，这里面有赌的成分，赌你的修为和他差不多。”
仲老干咳一声，显然觉得自己说的也不太靠谱，但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事已至此，只能赌了。
“村子还能坚持多久？”叶澜沉默了一会，有些沉重的问道。
“从目前情况来看，顶多五天，子蛊正在向整个村子蔓延，而且我派往上游几个村庄的医师都没有了信息，怕已经是遭遇了不测。”
仲老心情很是沉重，毕竟是自己带他们来这儿的，可现在没有办法保证他们安全，甚至会让他们丧命于此。
“豁出去了，这家伙不是要收回他的子蛊吗，行，我等他来收。”叶澜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不就是比拳头硬嘛，我还和你杠上了。
现在天水郡郡主将它们出口封锁，而且子蛊蔓延特别快，现在走也来不及了，既然那人躲在阴暗中想取他们的性命，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索性就豁出去。
“小友有几分把握？”
“呃……未曾有把握！”被仲老这样一问，叶澜汗颜顿时有些心虚。
“知道此事的我们两个，不可过于声张，既然小友也是豁出去了，老夫一并陪着便是。”叶澜一番话倒是将仲老心中那股年轻气盛的劲给点燃了起来，脸色凛然很是认真铿锵道。
“嗯，……他是如何收回子蛊的？”
叶澜正色恭身看向仲老，虽然此时仲老这副英勇卦死的气势有些好笑，可叶澜却一点都不觉得，当初便就是这副佝偻的身躯，赴死才保下了整个天水郡。
“通过乐器，尸阴宗的控蛊之术皆是借助乐器对蛊物进行操控，外面宿主身上的子蛊也是如此被收回，只是他们是用特殊法门吹奏的，普通人根本听不出。”
仲老说完抚了抚须，望向旁边的叶澜，普通人是不行，但叶澜可不是普通人，他在感知力这方面的天赋自己是亲眼见过的。
“无妨，这个交给我，我的洞察力和感知力应该可以。”看着仲老对自己一脸肯定的表情，叶澜也给予了他肯定答复。
进入筑基便可以修习秘术，可叶澜现在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即便身上带着族中顶级秘术，却也只能是尘封着。
体内阴阳鱼图运转，淡淡萦绕的青芒也一直提供叶澜充盈灵气，即便没有过修炼，但相比于锻体期，叶澜的身体也已经产生了质的变化。
“明天晚上将会有一批死者下葬，将是最佳时期。”
临走前听见仲老所言，叶澜也不禁心中一沉，这事也已经迫在眉睫了。
因为这几天一直在与病人接触，而且村子也处于紧张状态，所有人都禁止出门，导致好久没见过老张头和若安了，心中不禁甚是想念。
“呼……，那小丫头找不到我不会哭鼻子吧？”叶澜双手撑着下巴，帐篷外淡淡的月光映在叶澜脸上，神色怅然不禁想起了若安那小丫头，眼里满是踌躇之意。
强压下心中的想念，叶澜长呼一浊气，一股困意袭来，这几天白天外出诊医，晚上看书到深夜，神经一直紧绷着。
这一放松，便沉沉地睡着了。
……
“阿爷，哥哥不会出什么事吧？”
“放心，有仲老在，阿阳绝对不会有事。”
看着大半夜不睡的孙女可爱小脸上尽是一副忧心忡忡之色，老张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这臭小子给自己孙女下什么迷魂药了，竟对她如此上心。
“放心，阿阳要是真拜了仲老为师，等他挣了钱会买好多好吃的给你。”老张头伸手摸了摸若安的小脑袋，悉心安慰道。
“哼，谁稀罕他的好吃的，都这么久不来看我，一定是外面有别的小朋友了……”小丫头琼鼻微皱，冷哼一口气，撅起小嘴的样子煞是可爱。
老张头顿时满脑子黑线，这些小屁孩一天天都在心里想些啥。
“哥哥……。”渐渐的，小丫头说累了，如同瓷娃娃般的脸上一片晕红，低声喃喃着睡了过去。
老张头一看将被子盖好，叹了口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