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有皇后宫中的令牌,畅通无阻的出了宫,却没有走远,而是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朝宫门口张望。篮子中的女婴一直在沉睡,呼吸很微弱,每过一会儿,宫女便掀开棉布看一眼,生怕一不留神,女婴就会死过去。
她那么小,跟刚出生的猫儿一样,又嫩又软的一团,皮肤红通通的,惹人怜爱。宫女低声念了几句阿弥陀佛,一双眼睛抬起,继续盯着宫门口。
暮色四合,残阳如血,落在皇城金灿灿的琉璃瓦上,一派富丽祥和。侍卫们穿着银色铠甲,手持长戟,威风凛凛,守护着皇城的安宁。他们身后的朱红拱门内,一位年轻的太医走了出来。他不到三十岁,一袭宝蓝色官服,映衬的身姿英挺,步态说不出的优雅,闲庭信步,风流蕴藉,不像其他人那样沉重疲惫,满怀心事。
及至走近了,长眉入鬓,目若朗星,鼻梁秀挺,薄唇微勾,天然浅笑。
凭着一副好皮囊和过人的医术,太医明昭在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高贵如皇帝,卑微如末等宫女太监,他都认真医治,有求必应。宫里头,不知多少人受过他的照拂和恩惠。这宫女,也是其中之一。
她拎着篮子,默默跟在明昭身后。
明昭忙碌的一天结束,从宫中出来,走上一段路,照例踅进一间小酒馆,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上几样清淡小菜,算是晚饭。他祖上三代都是太医,他父母双亡,一脉单传,孤身一人待在京城,无忧无虑,无牵无挂。
小酒馆的生意并不好,或者说是冷清,宫女四下望了望,确认没有熟人,便走到他跟前,低声哀求道:“明太医,对不起,除了您,我实在不知道找谁了。”
她掀开那一重棉布,露出婴儿皱巴巴的小脸。
婴儿似乎有了知觉,恰在那时睁开眼睛,一双乌溜溜的眸子望着明昭,充满好奇和疑惑。
古装美男!
不过美男的脸好像有点大…房梁怎么那么粗?桌子怎么这么高?这脸盆一样大的东西是碗吗?还有这双筷子,都能当铁杵了!
要么是穿越到了巨人国,要么就是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女婴奋力扭动一下身子,将两只短短的、鸡爪子一样的手递到她自己眼前。做完这个艰难的动作,女婴似乎力气耗尽,再次昏睡过去。
但其实不然,她是被气晕的!
天降美男,大好年华,自己却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嗷嗷待哺,等她长大,美男都变大叔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这哪里是重生的福利,根本是虐待,她要回去,投诉孟婆没有给她喝汤,投诉阎王摧残她的身心健康!
明昭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婴儿早产,而且不是正常意义上的早产。她身体孱弱,只是勉强活着,能撑多久还是未知数。
今天在宫中当值,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说,清晏殿的陈妃得了急病,暴毙身亡。可明明,自己昨天才给陈妃请过脉,胎像平稳,母女安康。
陈妃已亡,那么这个女婴是谁的孩子,就不言而喻了。
宫女神色慌张,将篮子往明昭身边送了送,“请明太医救救她。”
明昭将酒钱放在桌上,向宫女怡怡然一笑,“医治风寒,举手之劳而已,淳儿姑娘太客气了。”
言罢,提起篮子,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