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屋舍内,看着满儿喝下药水,渐渐睡着。
典韦和石娘终于放下了心。
“谢兄,这次谢谢你了。”
石娘拍了拍典韦的手,“你啊,反应永远慢一拍,谢家大兄是我等旧交,何须你一声谢谢,真正需要谢谢的在门外呢?”
彪形大汉典韦摸摸头温柔的看着石娘,“幸亏有石娘在身边!不然我都不知该怎么办!”
石娘却是不再理睬典韦,“谢家大兄,你给这憨货出出主意,门外的公子是否值得他追随!”
典韦也是倾耳而听!
谢姓儒雅游侠儿想了想说道,“这位公子当是贵人出身,这次也不是特意来己吾的。应当是在己吾县内听闻了典君的义举,所以才留了下来。听其话语,观其行事。为人坦诚,心事缜密,且不缺心机!典君可以随他而去,况且……”
谢姓儒雅游侠儿看向睡着的典满,“这臭小子以后需要的药材还多着呢!在己吾,可寻不到宝药!这位公子的妻子应当快要成为宗师级药师了,满儿的病对她来说只是小事儿。”
典韦神情凛然,“就为他肯毫不犹豫拿药救满儿,我当卖命于他。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当那位公子拿出药丸后,那位公子旁边的黑脸汉子数次都想开口阻止。可见这颗药丸是真正的救命药,那位公子没有任何浮夸。”
谢姓儒雅游侠儿震惊的看着典韦不能言语,老半天后才憋出一句话,“谁要是真觉得你憨,谁才是真的傻子!”
典韦听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石娘则是狠狠的掐了典韦的软肉一下,结果愣是没掐动。
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这就是天赋了,不是说你尽力学习就能做到,而这就是典韦能在诺大三国时期闯出诺大名气的根源所在。
王广开始去接触一些有意安定下来的游侠儿,张志则无聊的开始观察这些游侠儿。
游侠儿真是这个时代最最鲜明的特点,他们可以渺小的如尘埃一般,也可以灿烂的像星河一样,但其中的信念始终未变,他们永远信奉侠义,尊崇自己的内心。没有任何史书能够忘却忽略这些纯粹的情义追求者。
待到一百五十游侠儿处理好伤口开始集合,典韦夫妇也走了过来。
是该有个结果了!
“公子,典韦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今后还请公子收留,典韦愿以身护卫公子左右,典韦不死,没有人能伤到公子!”说罢,典韦单膝着地,神情严肃,郑重行礼。
张志兴奋异常,付出终有收获了!
“快快请起,今后有典君护我左右,确实再无忧虑了!”张志喜不自禁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典韦双手。
围观众游侠也都是一片欢呼声!
多年以后,此山、此地、此人、此形、此景、此事定会成为一段佳话,而他们作为参与者,与有荣焉。
“不知公子是否还需要些爪牙,黄勇愿随公子而去,从此以后,但凭驱使!”说话的正是张志在驿站之中见到的不足七尺,但豪气冲天的消瘦男子。
“我也愿意……”
……
“诸位都是游侠儿中的翘楚,但追随于我,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不如大家再思虑一番,今晚之前若是还愿意相随者,尽可寻典君同来,我扫榻以迎!”张志勉强收敛住激动的情绪,说的掷地有声。
果然,张志发现有些人脸上露出了犹豫之情,面对死亡,不是所有人都能无动于衷,有些人只不过是盲从或者投机罢了。
看到场面有些僵持,经验老道的王广随即发声:“诸位听我一言,今日李氏将亡,典君和家人也安然无恙。我等游侠儿己吾之行已经几近圆满,不如先回己吾县城吃喝一番。公子明日才会离开,大家还时间考虑选择。须知“君择臣,臣亦择君”,这个选择是无悔的。”
好在王广在这群游侠儿的声望渐渐高涨,勉强把局面控制住,众多游侠儿也慢慢冷静下来。
其实张志也想趁机把人都留下来,不过想到自己的身份,张志就不再强求。目前来看,求量不如求质。
夜晚,己吾城。
忙碌了一天,王广领了三十余人正式担任了己吾县尉。
张志也把写好的回信交于石都尉,一同交于的还有两个金饼(20万钱),算是劳军之用。
至于战死的游侠儿,张志也在午后宾主尽欢的酒宴以后,留下五个金饼作为抚恤金,毕竟他们都是为典韦而死。
好在张志不是有出无进,方玉抄完李氏后,送来了50个金饼。这厮确实精明,张志将要离开,唯有小而价值大的金饼适合携带,其它都是拖累。
不过张志还是为典韦妻儿和即将投靠的游侠儿多要了一辆马车还有几匹驽马。
明月照亮了整个己吾,张志也想知道能有几人到来。
“几时了?来了几人?”
“公子,差一刻就到亥时了,已经来了六人,都是典君在作陪!”
“唉,不会再有人来了”说罢,张志推门而出,声音饱含着遗憾夹杂着一丝庆幸。
待张志来到客厅,都是“熟人”。谢姓游侠名叫谢儒,字博雅;蔡姓游侠名叫蔡明,字子轩;两个游侠儿领头人分别叫做童怀和田力,古铜色壮汉名叫牛羌,最后一个就是黄勇。
“诸君能来,是我的幸运也是对我的信任。我的身份,相信典君已经转告诸君了,诸君心里肯定有更多的疑惑!我可以明确的告诉诸位,我就是儒生眼中的宦官一党。”说罢,张志静静的看着端坐的六人,不再言语。大家都需要时间冷静和思考。
信任是最难培养的,也是最难打破的!关键就在于选择!
六人中,黄勇只是神情微变,随即更加坚定起来。张志对黄勇也是越发看好,此人明显没有大智,那他就是天生大勇之人。
谢儒雅是典韦好友,也没有什么反应,就连随其而来的牛羌也是端坐如初。
童怀和田力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眼,便决定静观其变。
倒是年龄最小的蔡明最先忍不住,脸带愤色,站起身来。
“公子如此豪杰,怎能投靠阉人!”
见到好友如此冲动,黄勇也是无奈,只能起身辩解。
张志摆了摆手,神色不变,“黄君不用解释,我也知道。蔡伯喈,蔡先生遭到宦官陷害,被迫逃亡会稽郡!蔡君有此愤怒再正常不过了。”
说罢,张志又扫视了众人,平静的说道:“诸君都有疑问,我也有。我想问一下诸君,何为宦官之臣,何为清流之臣,何为皇帝之臣?何为天下之臣?”
众人都来了兴趣,以前只考虑游侠四野,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尤其是谢儒这类有学识之人。
“公子不如由我来先说作为抛砖引玉可好?”
张志拱拱手,“乐意之至!”
“所谓宦官之臣,除了那些宦官亲属之外,尚有投靠宦官之人,其人大都庸碌不堪,多为恶事!”
“所谓清流之臣,则是像窦公这样,不惜己身,与宦官相斗之臣,其人大都不畏生死,名声在外,才能卓著。”
“至于皇帝之臣就不用解释了。最后的天下之臣,我也是一片迷茫,大概应是……应是……”
谢儒说的还算明白,就连典韦这个不识字的都品品点头。
“蔡君可有意见否?”
蔡姓游侠摇摇头,他不过弱冠,刚刚出家游历,能有如何见解!
张志笑了笑:“我再问一个问题,宦官恶名如何来的,清流名望是谁给的,清流一党又是从何而来?”
坐端坐在席的蔡姓游侠有些坐立不安,他的心慌了,这里只有他来自世家门阀,虽只是旁系,但也明白宦官恶名,清流名望都是世家门阀暗暗操控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利益。
张志看到了蔡明脸上的慌张表情,笑眯眯的说道:“蔡君似乎对比有所得,不如说与我等,好让我等长些见识!”
众人随即都看向蔡明。
“我……”
面对数双求知的眼神,尤其是好友黄勇的注视,蔡明神情凄苦,有口难言,他总不能把世家豪族操纵权利,架空朝政的丑恶一面暴露出来。虽然他没有从中受益,但他这身学识尽皆来自于家族的教导。
看到蔡明如此神色,反应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其中必有蹊跷。
黄勇也看出蔡明的窘迫,不过作为朋友,还是出言相助。
“公子还是不要再戏弄蔡小弟了!他刚被挤兑出家门,为族人所欺,也是苦命之人!”
蔡明感激的看了黄勇一眼,挚友难寻,患难见真情。
原来如此,怪不得一个世家子,会流浪江湖。
“不知蔡君还有如此遭遇,却是我的过错,还请蔡君见谅!”说罢,张志躬身一礼。
蔡明没想到张志会如此坦然,痛快地向他道歉,一时间情绪莫名,有种流泪的感觉。
蔡明连忙躬身回礼,“公子无错,公子如此却是让我惭愧了。”
随即蔡明犹豫一番,面露挣扎之色,“其实公子刚才的问题,答案很简单。无论是宦官恶名还是清流名望都是世家门阀操控的结果。作为世家子弟,我倍感惭愧,再无言与诸位同座!”说罢,就要起身离开。
好不容易来了个读书之人,而且还是个没有经过世家毒害的士子,张志怎么舍得放其离开。
“蔡君留步!蔡君既已被赶出家门,世家门阀之害与蔡君有何关系!”
其实蔡明也不想走,蔡家是回不去了,想要施展报负就要另寻途径。而张志就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会有些危险。
一个诚心挽留,一个本就不想走,最终,蔡明还是被诸人挽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