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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部

那时候,他们在一个叫作王家水道港[1]的镇上住着。所住的那家旅馆坐落在一条运河边上,运河沿着死水城的城墙向南注入海洋。隔着一片低洼的卡马尔格平原,他们可以望见死水城里的那些塔楼。每天,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他们会骑着自行车在运河边的那条白色大道上逛一圈。每天傍晚和早上的时候,都会涨潮,那时会有海鲈从海洋游入运河,就能看到运河里的鲻鱼拼命地蹦跳着,躲避鲈鱼的偷袭,甚至还能看到鲈鱼捕食的时候在水面溅起的波浪。

有一道防波堤向外伸展,进入令人悦目的蓝海。他们有时在这道防波堤上垂钓,有时在海滩边游泳。他们每天都帮助渔夫们把网着鱼儿的那些长长的渔网拽上海滩,那是一片斜斜的、长长的海滩。他们还会在街角的那家临海的咖啡馆里休息,一边喝着开胃酒,一边观望远处狮子湾里那些捕鲭鱼的渔船上扬起的风帆。正是暮春时节,鲭鱼正在洄游,海港的渔民们都十分忙碌。这个镇子的人都非常友善,在镇上的生活真是令人惬意。这一对年轻的夫妇也很喜欢那家旅馆,旅馆的楼上有四个房间,楼下有一个餐厅,餐厅里还有两张对着运河和灯塔的台球桌。他们住的那个房间看起来就像是凡·高在《樊尚在阿尔的寝室》[2]那幅画里所画的一样,不同的是这个房间里是一张双人床,还有两扇大窗户。推开窗户,你可以看到河水,看到沼泽地,看到海滨草场,甚至还能看到白色的巴拉伐斯镇[3],还有镇上那亮丽的海滩。

他们的晚餐很丰盛,但总是觉得饿,饿得想立刻吃早饭。于是他们在咖啡馆里吃早餐,要了奶油鸡蛋卷,一杯牛奶咖啡,还有鸡蛋。他们所要的那种蜜饯,以及那种煮到一定程度的鸡蛋都让他们食欲大振。他们几乎每天清晨都会饿得想赶紧吃早饭,所以那姑娘常常会觉得头痛,直到咖啡端上来为止。咖啡总是能够驱散她的疼痛。她喝咖啡是不加糖的,小伙子应该牢牢记住这一点。

他们吃完奶油鸡蛋卷,还有红莓蜜饯。他们要的鸡蛋是白煮的。他们通常会在蛋盅中先把蛋拌一下,撒一儿点细盐,再磨一点儿胡椒面,撒在上面,鸡蛋上的那一小块黄油现在也熔化了。那是个又大又新鲜的鸡蛋,姑娘的鸡蛋没有小伙子的鸡蛋煮的时间长,小伙子记住这一点是很容易的。他用小匙把鸡蛋划成小方块,黄油在往下流,让鸡蛋更加滋润。在这个空气清新的早晨,吃着这嫩嫩的鸡蛋,体会着粗磨胡椒面辣嘴的感觉,还有热咖啡和加了牛奶的菊苣咖啡[4]的气味,这样的感觉让他很愉悦。

渔船全出海到很远的地方。它们随着早晨的第一阵微风就在黑暗的夜色中驶出,小伙子和姑娘醒来的时候,听到了渔船航行的声响,他们又一起蜷在被单下面睡着了。当天已经很亮,可房间里还很暗的时候,他们在半梦半醒中做爱,然后肩并肩躺在一起,感到愉快而疲乏。后来,他们又做了一次爱。然后,他们都感觉饥肠辘辘,甚至认为不会活到吃早餐的时候。可是现在,他们正坐在一家咖啡馆里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观望大海和船上的风帆,新的一天开启了。

“你在想什么呢?”姑娘问。

“没想什么。”

“你应该想些什么啊。”

“我只是在感受。”

“感受什么?”

“快乐。”

“我感觉饿极了,”她说道,“你说这正常吗?你在做爱以后总会觉得这么饿吗?”

“只有你很爱对方的时候才会这样。”

“哦,关于这方面的事你懂得真多,”她说,“我什么都不想。我喜欢现在这样,我们也不必为任何事操心,是吗?”

“没有任何事。”

“你认为我们该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他说,“你想做什么呢?”

“我无所谓。如果你想去钓鱼的话,我就可以写一封信,可能会写两封,然后我们能够在午餐前去游泳。”

“为了让肚子感到饥饿?”

“别说这个,我已经感觉到饿了,可是我们还没有吃完早餐呢。”

“不过我们也可以想一想午餐。”

“那么午餐以后呢?”

“我们像好孩子一样睡个午觉。”

“这倒是个很好的主意,”她说,“为什么我们以前从来没有想到?”

“我一向都有这种突如其来的创意,”他说,“我是一个有创意的人。”

“我可只会破坏,”她说,“我要毁了你。他们将会把一块铜牌安在我们住的那个房间外的墙上[5]。我会在夜里醒来,对你做一些你从来没有听说过,甚至也没有想过的事情,昨天夜里我就想这样干,可是我确实太困了。”

“你困得都不能害人了。”

“不要疏忽大意,自己欺骗自己。亲爱的,让我们的时间过得快一点儿,马上就到午餐的时间吧。”

他们坐在咖啡馆中,上身穿着带条纹的渔民衫,下身穿着从卖航海用品的那个铺子里买来的短裤。他们的皮肤都被太阳烤成了健康的古铜色,他们的头发因为阳光和海水的折腾,颜色变得深浅不一。人们刚看到他们的时候,以为他们是兄妹,后来才知道,他们已经结了婚。有好多人都不相信他们是夫妻,这很让姑娘高兴。

那些年里[6],只有很少的人来到地中海海边避暑,而除了少数从尼姆[7]来的人之外,谁也不会来到王家水道港。这是一个既没有赌场、又没有游艺表演的小镇。因此,这里的旅馆只有在最热的那几个月才有到这里游泳的客人租住。那时来游玩的人们并不穿渔民衫,而他见到的第一个穿着渔民衫的姑娘就是这个已经跟他结婚的姑娘。她买来两件衬衫,他们两人一人一件。然后他们又在旅馆房间里的脸盆里洗涤衬衫,洗掉了衣服上的浆。原本为了耐穿而做得很硬的衬衫,洗过以后变软了。而现在早已穿得很旧,衣料变得更软。因此,他看着她的时候,看见了衣服下面,她的乳房丰满的样子,他觉得很美。

在小镇周边的地方,没有人穿短裤,因此他们俩一同骑自行车出来的时候,姑娘也不能穿短裤。不过在小镇上就没什么,镇上的人们对他们都非常友好而宽容,只有那里的神父表示反对。不过就在星期天,姑娘穿着一条裙子,穿着一件长袖的毛衣,把头发用头巾包住,然后去教堂做弥撒。小伙子站在教堂的后面,跟那些男人在一起。那一次,他们捐献了二十法郎,按当时的汇率,比一美元还要多。正好那次神父亲自来收取捐献,因此,神父认为他们对教会的态度还是恭敬的,而之所以在村子里穿短裤,纯粹是一种外国人的癖好,并没有冲击卡马尔格附近一带的港口道德风尚的企图。虽然神父从来不在他们穿着短裤的时候跟他们谈话,但是神父也从来都不指责他们。到了傍晚,他们穿着长裤出来了。当他们再次和神父见面的时候,三人就会相互鞠躬致意。

“我要上楼去了,去写信。”姑娘说着,站起了身,对服务员笑了笑就走出了咖啡馆。

小伙子叫作戴维·伯恩,他叫来了服务员付账。服务员问他,“先生是要去钓鱼吗?”

“我是这样想的。现在潮水的情况如何?”

“这段时间的潮水可是很好的,”服务员说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些鱼饵。”

“我应该可以在去的路上弄到一些鱼饵。”

“不。用我的吧。是沙蚕,还有很多呢。”

“你能出去吗?”

“我正在工作,不过也许我可以出去看你钓鱼。你有没有带钓鱼竿?”

“放在旅馆里了。”

“你拿来鱼竿以后,再来我这里拿鱼饵吧。”

戴维回到旅馆,本来打算上楼去房间里找那位姑娘,可是他在挂着房间钥匙的桌子后面找到了用竹子做成的长长的钓鱼竿和钓鱼所用的篮子。他回到满是太阳光的路上,一直走进了咖啡馆,又从咖啡馆出来走上那道被太阳照得刺眼的防波堤。太阳火辣辣的,幸好有一阵微风,潮水也正好开始退去。他真希望自己带的是一根玻璃钢的钓竿和匙状的假饵,那么他就可以把钓钩远远地抛过运河的激流,从岩石上落到运河另一边的水里。可是现在他只能把软木和羽毛管做成的浮子安在长长的竹钓竿上面,让一条沙蚕缓缓地浮动在一个他认为可能有鱼出没的水域。

他钓了一会儿,一条鱼都没有上钩。他抬起头来看蓝色的海面上那些来回穿梭不停的捕鲭船,又看了看水面上云朵投下的阴影。突然,他的浮标猛地往下一沉,钓鱼线紧紧地绷了起来,往水面下斜斜地拉过去,他努力地控制着钓鱼竿,慢慢地把钓鱼竿往水面上提。他感觉钓到了一条大鱼。它乱蹦乱跳,弄得钓鱼线在水中咝咝作响。他尽量让鱼线放松,那鱼不断地往大海的方向游去。长长的竹竿已经被拉弯了,钓鱼线和钓钩上的引线都快绷断了。那条鱼不停地往大海游去,试图挣脱钓钩。为了尽量放松紧绷着的钓鱼线,戴维不得不在防波堤上不断地跟着走。但那条鱼毫不泄气,仍然拖着钓竿往前游,戴维也随着它朝前冲,而钓鱼竿已经有四分之一被那条鱼拉入了水中。

这时,咖啡馆里的那位服务员赶来了,看到这样的情景,显得十分兴奋。他一个劲儿地对戴维说:“拉住,把它拉住,尽量放松,拖住它,很快它就会累得没有力气的,可千万别让它挣脱。再放松点,对,放松,放松。”

但是戴维知道,已经不能再放松了,否则就只有跟着鱼跳进水里,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条运河很深很深。但愿我只要跟着它在防波堤上走就可以了,他想。可是很快他就走到了这堤坝的尽头,而钓竿已经有一半以上都浸在了水里。

“拉住它,只要把它拉住就行,”服务员几乎是恳求地说道,“这根钓鱼线非常牢固。”

那条鱼拼命地往深水里钻,拖着钓鱼线向前猛冲,那根长长的钓鱼竿已经弯成了一张弓。鱼儿突然拍着水蹦出水面,很快又重重地跌下去。戴维发现这条鱼虽然还是那么猛烈地试图挣脱,但可悲的是那狠劲儿却在一次次地减弱。现在,他可以拖着它绕过防波堤的尽头,再把它拖进运河。

“对,对,只要放松就行了,”服务员又说,“啊,继续放松,就是这样,我们都得放松。”

那条鱼突然又奋力地朝大海游去,戴维把它拖了回来。当戴维破灭了它最后一次对于自由的冲击以后,他拖着那条鱼沿着堤坝向咖啡馆的方向走去。

“它怎么啦?”服务员问我。

“它没事,只不过被我们制服了。”

“别说,”服务员小心翼翼地说,“别说出来。我们必须得拖垮它,拖垮它,拖垮它。”

“我的胳膊可是被它拖垮了。”戴维说道。

“需要我来帮忙吗?”服务员满怀希望地问。

“不用,天啊。”

“别急,别急,千万别着急。放松,对,放松,放松。”服务员不断地提醒小伙子。

现在,戴维已经把那条鱼牵引着经过了咖啡馆的露台前面,又进入运河。这条鱼仍然强劲有力地在贴近水面的地方游。戴维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他也许可以把这条鱼一直拖着沿运河绕全城一圈。有不少的人已经围了过来,姑娘也从窗口看见人群拥向戴维的身旁。她往那里一看,不禁叫了起来:“啊,多么了不起的一条鱼啊!等等我!等等我!”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条鱼,那么长,在水里闪着亮光,她的丈夫正拿着那根弯得快要折断的钓鱼竿,带着一群人慢慢地走。等她来到运河边上的时候,人群已经停了下来。那个服务员站在运河边的水中,盯着那条鱼,她的丈夫正试图牵着那条鱼慢慢地游到长着一丛杂草的河岸。那条鱼被牵引到杂草丛生的水面上,服务员弯下腰,把两只手的大拇指插进鱼两边的鳃,顺势提起这条鱼,走到河岸。这是一条很长的鱼,服务员高高地举起它,让鱼头顶着自己的下巴,而鱼尾则起劲地拍打着服务员的大腿。

人群中有几个人乐呵呵地拍拍戴维的脊背,又伸出胳膊拥抱他,一个刚从鱼市场回来的妇女还吻了他。姑娘走上前,紧紧地搂住他,亲他。他兴奋地问:“你刚才看见那条鱼啦?”

人群又涌向那条鱼。那是一条像鲑鱼般呈银色的鱼,鱼背上闪着钢枪枪身一样的深蓝色。虽然它被摊在了路边,正缓慢而断断续续地喘着气,但它仍然不愧为一条漂亮的、形态优美的鱼。

“这是一条什么鱼?”

“狼鱼,”他说道,“也就是海鲈,还有一个名字,叫狼鲈,这一条是我所见过的狼鱼里最大的一条。狼鱼是一种了不起的鱼。”

那个叫作安德烈的咖啡馆服务员也跑了过来。他激动地伸出双臂搂住了戴维,吻他,然后又吻了那姑娘。

“太太,我必须这么做,我必须吻你们,”他激动地说,“的确是的,必须这么做,因为从来没有人能用手钓竿钓上这种鱼的。”

“还是称一称吧。”戴维说。

他们来到咖啡馆。戴维称过鱼,足足有十五磅还多一点。那条鱼就放在一块很大的冰上面,那块冰是从尼姆用卡车运来的,是用来冰冻鲭鱼的。鱼的皮肤还是银色的,还是那么美,不过此时背部却已经变成了暗淡的灰色,只有那双大眼睛看上去还有一丝生气。戴维收拾起渔具,把手和脸也洗干净了。这时,那些出海捕鲭鱼的渔船也陆续回到港口。妇女们把闪着蓝色、绿色和银色亮光的鲭鱼卸下了船,装进篮子里,又顶上这些沉甸甸的篮子往鱼库走去。今天的渔船收获很多,镇上的人们既忙碌又兴奋。

“这条大鱼可怎么办呢?”姑娘问。

“他们会要去,然后卖掉它。”戴维说,“这条鱼实在太大了,根本没办法在这里煮,他们也不愿意把它切断。也许他们会把这条鱼送到巴黎,最后送到一家很大的餐馆,也可能有个大富翁会买了它。”

“它在水里游的时候可真好看,”她说,“安德烈高高地举起它的时候,它全身都闪着银色光芒。我从窗户那里看见你拖着这条鱼,身后跟着一群人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种鱼实在太令人惊叹了。我们弄条小点的鱼来吃吧。一条小的鲈鱼再加上黄油和香草烤上,就像美国的条纹鲈鱼一样。”

“这鱼让我很有兴致,”她说,“我们不是得到了最特别的乐趣吗?”

他们饿极了,立刻点了午餐。要了一瓶冰镇的白葡萄酒,还要了芹菜和小红萝卜拌在一起的凉菜,以及腌制在大玻璃瓶里的蘑菇,边喝边吃。面包房给他们送来新鲜的面包,烤好的鲈鱼也端上来了,银色的鱼皮上还清晰地印着烤架的条纹,熔化在热盘子上的黄油,还有要把汁挤在鲈鱼身上的切成片的柠檬。刚刚被油炸土豆烫得发热的舌头,被葡萄酒冷却下来。这种干白葡萄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是甘甜醇美、香味浓郁、口感清爽,是这家餐馆的骄傲。

“我们吃饭的时候都不爱说话,”姑娘说,“我这样是不是让你感到很沉闷,亲爱的?”

小伙子哈哈笑了。

“别笑我,戴维。”

“我没有笑你。不,我并不感到沉闷。即使你一声不吭,我也不会闷,只要看着你,我就感觉很愉快。”

他倒了一小杯葡萄酒给姑娘,又把自己的酒杯斟满了。

“我会让你大吃一惊。我还没有告诉你,是吗?”姑娘问道。

“什么事?”

“啊,这事说起来挺简单的,可实际上也挺复杂。”

“告诉我吧。”

“不告诉你。也许你会很喜欢,不过也许你会感到无法接受。”

“听上去好像是件挺危险的事呢。”

“是很危险的,”她说,“不过我不想说了,我想上楼去房间。”

小伙子付了饭钱,喝光了瓶里剩下的酒,然后才上楼来到房间。他看到姑娘的衣服已经叠好了,整齐地放在一把椅子上,就是凡·高画里的那种椅子[8],姑娘正躺在床上,盖着一床被单在等他。姑娘美丽的长头发披散下来,散落在枕头上,笑眯眯地看着他。他掀起了被单,她就说,“你好啊,亲爱的,你是否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事后他们肩并肩地躺着,他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一条胳膊,他觉得懒洋洋的,但是心情很愉快。他感觉到她的头在动,不停地在自己的脸颊上摩蹭;他还感觉到她的皮肤丝绸一般光滑柔软,阳光和海水并没有把她的皮肤变得粗糙。她的头发全部披散在脸颊,头一动,头发就擦着他的胳膊和脸。她轻柔地、试探着抚弄他,又仰起脸来,乐滋滋地问:“你是爱我的,不是吗?”

他点了点头,又亲亲她的额头,然后捧着她的头,转过来,吻她的嘴唇。

“哦,”她说,“哦。”

良久,他们才又彼此紧紧地搂着躺在一起,她问他:“你就爱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吧?你肯定吗?”

“是的,”他说,“我肯定。”

“我就要改变模样了。”

“不,”他说,“不要改变。”

“我就是要改变,”她说,“那都是为了你,当然也是为了我。我不想说谎,告诉你说不是这样的,虽然你也许喜欢听这样的话。我肯定会发生变化的,不过我不应该说出来。”

“虽然我喜欢惊喜,但是更希望什么都不要变,还像现在这样。”

“那么也许我不该那么做了,”她说,“唉,我现在可不太高兴了。这件令人惊喜的事儿可真是很危险的,不过也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啊。这件事我想了好几天,直到今天早上我才下定决心。”

“那一定是你非常想做的事吧。”

“是的,”她说,“而且我一定要去做。到现在我们所做的事情,你都是喜欢的,不是吗?”

“是的。”

“那好吧。”

姑娘从床上溜了下来站在床边。因为他们常常在那个偏僻的海滩不穿泳装游泳,所以她那美丽的身体被晒成了均匀的褐色。她向后扭动着双肩,抬起了下巴,把头摇晃起来,让那一头浓密的黄褐色头发不停地拍打她的双颊。她又向前弯下腰,让头发全部都垂在前面,遮住了他的脸。姑娘脱下那件条纹衬衫,一甩头,把头发甩回脑后,坐在了梳妆台前。她把头发梳成一个马尾,长长的头发垂到了她的肩上。姑娘从镜子里细细地打量了半天,又晃了晃脑袋,然后套上一条宽松的长裤,系好腰带,把那双已经褪色的蓝色绳底鞋穿上了。

“我得骑车到死水城去。”她说道。

“好吧,”他说,“我也去。”

“不,不,我一个人去,我会让你感到惊奇的。”

她吻了他,走出了房间,下楼去了。他看着她跨上那辆自行车,平稳而轻松地在路上行驶,美丽的长头发像欢快的蝴蝶在风中飞舞。

下午的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屋里暖和极了。戴维洗了澡,换了衣服,到海滩边去散步。他想这应该是游泳的时间,可是他感到有些疲劳,打算就沿着海滩走走。在那条通往陆地的小路上,他走过了盐草地,然后又走了一段路,就返回来,从海滩走到埠头,上了斜坡,走进那家咖啡馆。他坐在咖啡馆里,找了份报纸,又要了一杯上等的兑水白兰地。做爱以后,他感到整个身子空落落的,仿佛被掏空了似的。

他们已经结婚三个星期了,是出来度蜜月的。他们背了一只帆布背包和一只小挎包,带着自行车,还有一箱进城穿的衣服,搭火车从巴黎来到了阿维尼翁[9],就住在阿维尼翁的一家上等旅馆里。他们在旅馆留下了衣箱,准备骑自行车到加尔桥[10]去,可是那时密史脱拉风[11]正呼呼地刮着,因此他们就顺着密史脱拉风向东南骑车前进,于是到了尼姆。在那里的大将军旅馆住了几天,又顺着那大风,继续骑车南行来到死水城,又来到王家水道港,然后一直待到现在。

在这里的日子非常幸福,他们打心眼儿里感到快乐。他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能爱得这么深,让你不再关心任何其他的事儿,好像这个世界就只有他们相爱的两人了。在结婚的时候,他们也遇到不少问题,但是现在他根本不去想,也不会想写作,甚至没有想过任何一件别的事,他只想着要跟这个他所深爱的、已经结婚的姑娘永远在一起。不过他已经没有那种在做爱以后莫名的豁然开朗的感觉了,完全消失了。现在他们做爱以后,就想大吃一顿,然后再做爱。世界已经变得非常单纯,而且有一种从来没有感受到的真正的快乐。他想,她肯定也是这样的,她的行动就证明了这一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提到什么要改变,还有要让他吃惊的事儿。不过,改变也许会让人更加愉快,而那个令人吃惊的事儿也许是一件好事。他一边呷着兑水白兰地,一边拿着报纸看,心里却在盼望着即将会发生的事,不管结果是什么。

自从蜜月旅行以来,像这样独自一人坐在咖啡馆里,喝白兰地或者是威士忌,他还是第一次。不过现在他仍然不想写作,在写作前或者写作的时候,他是决不喝酒的。重新开始写作当然是件好事,他也非常清楚很快他就会重新开始写作,所以他告诉自己必须用一种无私的态度对待这件事,要尽可能委婉而清楚地告诉她,让她不得不一个人待着是件令人遗憾的事,他也不愿意这样。他相信她一定会好好对待这件事情,而且相信她会找到消遣的方式,但他还是不愿意想到工作很快就会在他们目前这样美好的生活中开始了。因为心情不好,是绝对不可能开始写作的,他心想不知道她是否明白。不知道是否因为这个原因,她才要做那件令人惊奇的事,追求一种无法阻挡的新鲜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事呢?如今他们是如此亲密,彼此紧紧地搂住对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除了从心底涌起的幸福快乐和相亲相爱的感觉,然后就是觉得饿,得吃东西填饱了肚子继续亲热。

他发现兑水白兰地已经喝光了,而时间也接近黄昏了。他又要了一杯白兰地,静下心来看报。不过报纸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有趣,于是他眺望着窗外那夕阳照耀下的大海。这时,他听见她在身边用沙哑声音说:“你好,亲爱的。”

她很快走到桌子边坐下,仰起小脸,眼睛里流露出盈盈的笑意,金色的脸庞上长着一些小小的雀斑。她的长头发不见了,完全被剪掉了,剪得像男孩儿的头发一样短。她头顶上那些头发还向后梳着,还是那么浓密,两边的头发都很短,露出了耳朵,额上的头发紧贴着脸颊掠到耳后,很光滑。她转过头,挺直了腰,说:“吻我。”

他轻轻地吻了她,看了看她的脸和剪短的头发,又吻了她一下。

“我这样你喜欢吗?你摸摸看,头发多么光滑,你摸摸后边。”她说。

他摸了摸后边。

“再摸摸我的脸颊,这里,摸摸我耳朵的前面,再把你的手指从耳朵两边向上摸。”

“你看,”她又说,“这就是我说的那件让你惊喜的事情。我是个姑娘,可现在我也可以是个男孩儿,我可以做任何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来,坐我身边,”他说,“你想要什么,弟弟。”

“哦,谢谢你,”她说,“我就要现在你喝的这个吧。你明白为什么这也是件危险的事了,对吗?”

“是的,我明白了。”

“不过我做了这事,不是也挺好吗?”

“也许吧。”

“不是也许,不是的。我早就想过了,想得很多。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按照其他人的准则来做事?我们为什么不能做我们想做的事?”

“我们一直生活得很快乐,我倒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准则约束我们。”

“请你再摸一下我的头吧。”

他摸了她的头发,还吻了她。

“啊,你真是个可爱的人,”她说道,“而且你确实喜欢这发型,我能感觉到的,我说得没错。你不一定要爱上它,现在你只要喜欢它就行了。”

“我喜欢,”他说,“而且你有完美的头型,再配上如此可爱的颧骨,真是美人啊。”

“难道你不喜欢耳朵两边的头发?”她问,“这可不是假发,也不是长头发梳成的发型,这是地地道道的男孩儿的发型,可不是在那些美容院弄的。”

“谁弄的?”

“死水城的发型师,就是那个一星期以前给你理发的发型师。你当时跟他说过你的头发要剪成什么样子,我让他把我的头发也剪成那样。他真是个好人,一点儿都没有吃惊的样子,他也没有犹豫,只是问跟你的完全一样吗?我就说完全一样。这件事难道对你没有什么影响吗,戴维?”

“有啊。”他说。

“只有蠢汉才会觉得奇怪呢!我们一定会感到自豪的,我喜欢自豪的感觉。”

“我也是,”他说,“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自豪吧。”

他们一直坐在那家咖啡馆里,喝着兑水白兰地,欣赏水面上落日的反光,欣赏暮色降临的小镇。小镇上的老百姓走过咖啡馆的时候,看到这姑娘,并没有冒失地露出惊奇之色,因为他们在小镇上已经待了快到三个星期了,她又是个美丽的外国人,所以人们都喜欢她。而且他们今天还钓到一条那么大的鱼,这件事通常会成为人们谈话的内容,可是其余的新鲜事在镇上也会不胫而走。在这一带,没有哪个正派的姑娘会把头发剪得这样短,这是一件罕见的事,即使在巴黎也是如此。也许这样会显得很美,也许这样会是一件极其糟糕的事。这样做可能会被认为太过分,也可能会被认为只是为了显示美丽的头型而已,因为历来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如此出色地把漂亮的头型显示出来。

晚饭他们要了半熟的牛排,配上土豆泥和菜豆,还要了一客沙拉,姑娘问可不可以喝一点塔韦尔酒[12]。“这种酒最适合恋爱中的人,是一种好酒。”她说。

他想,她看上去始终和她二十一岁的年龄完全相称。他为此感到非常得意。不过,这个夜晚她看上去并非如此。她的颧骨显示出他从没有见到过的清晰的线条,她的脸上带着微笑,那是一张美得让人心醉的脸蛋。

房间里很暗,窗外透进一点微弱的亮光。一阵微风吹来,房间里很凉快,他们身上的被单都掉到了床下。

“戴夫[13],你不会在意我们做出不顾死活的事情,是吗?”

“是的,姑娘。”他说。

“你别叫我姑娘。”

“我搂着你的地方,分明证明你是个姑娘。”他说道。他紧紧地搂住她的乳房,手指轻轻地抚弄她,他感觉到手指间那个突起的坚挺嫩滑的东西。

“这只不过是我天生的资本,”她说,“那新花样才是我带给你的惊喜呢。你摸摸看,不用了,随它们去吧,反正已经是事实了。你摸过我的脸和脖子吧,摸上去是不是感觉很妙啊,又光滑又柔软。请你爱我现在这样子吧,戴维。请你理解我,爱我吧。”

他把眼睛闭上了,感觉到她那颀长的身子在移动着,轻轻地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她的乳房顶着他的身体,她的嘴唇紧紧地贴在他的嘴上。他躺着,感受着,一动不动。她的手又握住了他,慢慢地向下摸索,他也用双手帮助她,然后就在黑暗中仰面躺着,什么也不想,只是感觉她的身体,心里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时候她说:“现在你说不清楚到底谁是谁了,是吗?”

“是的。”

“你在改变,”她说,“啊,你在变,你正在变。是的,你正在改变,现在你是我的姑娘凯瑟琳了。你愿意改变吗,做我的姑娘,让我来吗?”

“你才是姑娘凯瑟琳嘛。”

“不,我不是,我是彼得,你才是我的凯瑟琳,妙不可言的凯瑟琳,永远美丽、可爱无比的凯瑟琳。你真好,愿意改变。啊,谢谢你,凯瑟琳。请你理解我,请你明白,你要理解我,我会永远这么主动地跟你做爱。”

后来,他们两人都像死去那样,感到整个身子空落落的,但是还没完呢。他们肩并肩地躺在黑暗中,彼此的腿相互挨着,他用一条胳膊给她当枕头。月亮升起来了,屋里稍微亮了一点。她又伸出手顺着他的肚子向下摸索,可眼睛并不看,她说,“你不会认为我是坏女人吧?”

“当然不会。不过这样的想法你有多久啦?”

“并没有一直在想,不过也想了很长一段时间。你真是好人,愿意让我这么做。”

小伙子的双臂搂着姑娘,让她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身上,感觉到她那可爱的双乳正好顶在自己胸膛上,他吻着她那可爱的嘴唇。他使劲儿地搂着她,在心里说再见吧,然后又说了一次,再见吧,再见吧。

“我们就这么彼此搂在一起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地躺着,什么也不想,好吧。”他说,心里却在不停地说,再见吧,凯瑟琳,再见吧,我可爱的姑娘,再见吧,祝你好运,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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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藏族传说里,“香巴拉”作为与“秽国”相对的净土概念,乃是人人向往的完满福庆、至善至美的理想王国。普通人是不可能靠近香巴拉的,因为那是“神仙居住的地方”。1933年英国作家希尔顿的小说《失去的地平线》出版以来,人们对于香格里拉(香巴拉)的找寻,一直没有中断过。《香秘》小说故事发生在1944年,我乘坐一架飞虎队战机去滇西执行特殊任务,不幸在穿越喜马拉雅大雪峰时失事坠毁。幸存的我被雪山丛林中一个石洞屋里的老人所救,他告诉我,这里是通往香巴拉王国的大门,他和一批神秘的人都是香巴拉王国大门的守护者。我在这里养伤治病,经历了种种神奇事件,特别是老人用石洞里魔镜一样的冰墙,向我展示了一个在暴风雪里迁徙的牧牛部落的九死一生,寻找生存之地——仙境般的肥美牧场的故事。他们正是为了寻找到那个传说里的丰美草场而迁徙的。他们走出了雪灾,战胜了狼群的袭扰,走向了新的草场。我终于弄懂了,香巴拉不在天上,而在人的心底。每个人心里都藏着自已的一片净土,那就是理想之国香巴拉。只有一颗真诚向善、不屈不挠追求理想的心,才可能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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