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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斗室

“咦,客官还没休息吗,有什么事吗?”那店小二的声音冷不丁的从身后飘来。子云聚精会神一直在演算,没曾运功留意周边情况。这时方才发现店小二悄立于自己身后,一双眸子依旧无神,瞧不出是喜是悲。

“我出去一下。”窘慌之下子云找不出什么借口,就作简回答。

“请随我来。”小二语调平稳不见异常。

子云跟随小二东拐西拐终于到达楼梯口,顺利拾级而下。小二的身法依旧倏忽,身影长长,听不出落地有声,好似他就是子云的影子。子云暗自揣测这邪门小二的来路,偏又看不出其他异样的门道。他这略一沉思,小二早已飘身不见,而现在的他已经到达大堂,大堂空无一人。

“也难怪。”子云望见门外漆黑,同样是空无一人,属于夜的冷静。他自己有本事并不怕走夜路,信步就出门了。

如此凉夜,皎皎明月,漫天星斗,星垂平野,平野上稀稀落落的屋宇错落有致,一阵一阵的浪涛声送过来咸湿的空气,如此美景。子云的家乡宛城深居中原,见得多是河川沟渠,后来学艺嵩山,喝惯了山溪的甘甜。之后与汤子威一路南下,过黄河长江,领略了大江大河之美。他知道荔城是在海边,不曾想陡然如此之近。

“索性去看看。”子云眼见四下无人,运起轻功直奔着海边去了。一路过去,深巷矮屋高屋不断,并没有什么特别,子云循声而去,只听得海涛声越来越大。就在一个巷子口,突然就豁然开朗,大海就在眼前。

说是大海,其实如若居高临下,一眼便可望到对岸。对岸就是鼎鼎大名的苍岛,这片海域正是去往苍岛必经之路。苍岛与陆地分离,在荔城对面,荔城正是距离苍岛最近的城池。

海边平坦颜色洁白,子云料想必是海滩,放慢步子缓缓走了过去。

竟还有人。子云吃了一惊,定睛发现一个女子,长发披肩,身形婀娜,海风拂过,吹得她周身绸带飞舞。她脚上没有穿鞋,贴着浪涛站着,一双玉足浸泡于海水中,似要感受这海水是凉还是暖。

子云正踌躇是否应该打个招呼或者转移至海边其他容身之地,那女子回转身来。子云赶紧躲在一块大礁石之后,便于看清楚局势。

夜色朦胧,只见那女子一张粉脸洁白,脸色却不似青青那样晶莹。她回身向子云藏身的大礁石望去,子云以为她是望见了自己,刚要出声,就见一条身影闪了过去。

“你来啦。”女子嗲声嗲气的说。

“声音怎恁地苍老,不及我那青妹清脆动听。”子云心下颇觉奇怪。

“你等着我,我可不就来了。”那身影的男子出言轻薄。

“讨厌,让人家等那么久。”那女子撅起嘴,抬手要打。

子云面红耳赤,大感尴尬。出去也不是,一直躲,躲到几时方得出去。

良久,那女子说:“我要走了,你要不要随我去我家。”

“今天还有事,下次去。”男子声音道。

就见那女子飞身越水,足尖轻点,身法美妙,御风而行,一会儿不见了踪影。

子云得见此奇观,眼睛不敢眨上一眨。虽说那女子声音苍老,可她这下渡水而去,身姿轻妙,又宛如仙女。

“难道是传说中的苍岛门人么?”子云暗自思索。那男子此时也正打算离开,他却随身携带有浆板。子云看那男子,见他并不十分高大,身材剽悍,一甩手将浆板丢到水面上。浪涛汹涌,瞬间吞没浆板。男子纵身跳入涛中,滑翔前进。黑暗中辨不清浆板之所在,看起来那男子就是在海中滑行。

子云自思自己无这等本领,今晚真是开了眼界。好在早已打听到渡口就有客船,不必担心。耽搁了这好大一会,不知道青青一个人在客栈怎么样了,那客栈处处透着古怪,她可千万不得有闪失。子云无心欣赏眼前美景,辨明了道路,匆匆往回赶。

很快就到了客栈楼下,他急急上楼,店小二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才想起没有这位店小二导路,他是万不能找到房间的。

“客官这边请。”好在店小二恢复面无表情,只管带路并不多问什么,大解子云之尴尬。子云默不作声的跟随其后,顺利回到房间。

已是午夜,耳听得青青呼吸均匀,显是睡熟已久。子云放下一颗心来。

他不着急睡觉,先盘膝于床上静坐,回想起刚刚那二人的身法轻功,心生向往,恨不得早见。嵩山派内功本有独到之处,但这二人似乎远远高出。自己学艺开始,日练夜练,方有如今身手。未曾想点苍一向远离中原,无甚动静,武功竟如此高深莫测。刚刚那二人已经高过自己不知道多少倍,不知道点苍还有多少隐匿高人。

那可怎么办?这样子苦练又有什么用?子云苦思冥想,渐渐生出焦躁之意。其实嵩山派“寒冰真气”已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内功,曾经嵩山派大高手就以“寒冰真气”对抗武林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吸星大法”,最后重创对方。然而魏子云天资并不是很佳,练功又一味走勤苦的路子,不能自如融会贯通,是以很多高深的心法并不能真正参透领会。他在十三岁时就已将“寒冰真气”练到第三层,后却岔路走火,伤了手三阳三焦经脉,自此不再长高,内功也停滞不前,只能勤练招式弥补。

他周身的寒冰真气徐徐流转,越来越盛,脑中思绪却越来越混乱。一直在问: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我要这么苦?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寒冰真气是一种至阴至寒的真气,使这种功夫的人本身内功要极强,定力要够,不然极易走火入魔,被寒气反噬。

魏子云外冷内热,本是至情至性之人,却是硬生生地把自己修炼成冷静寡淡的性子。自从遇见青青,他的一颗心仿佛被点着了,不能自已,着魔一样听顺这小女孩子指东指西。这几天,他心生甜蜜之余更是担心会失去青青。他深知青青涉世未深,所以对自己生出崇敬,倘若今后有更高强的人出现,移情别恋不是不可能。那时,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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