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手续办完之后,爸妈说要去之前预定的酒店休息一会,而我想在校园里逛一下,约定中午吃饭的时候再去找他们。
S大是全国最美高校排名榜的前十,综合院校的第一,学习氛围和生活环境是它吸引新生的重要法宝。现在看来,虽然有些夸大,但给我的感觉却很好,或许是因为更真实更贴近生活。
未到正午,夏日的阳光温和地打在绿荫和草地,在不远处的人工湖洒下斑驳的光圈,雕刻着校徽的石碑伫立在湖中央,湖岸边的长椅上坐着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聊天,拍照,嬉笑着,我慢悠悠地走着,路过操场,跑道上空无一人,只有篮球场上一些高个子男生在打着篮球,任汗水淋漓尽致的挥洒。暑假期间被无数次篮球击中的我,只想尽快远离。
校园长廊的尽头是图书馆,我能找到唯一的形容词就是大,醒目的logo,精装的外墙,宽敞的空间,听说这里的馆藏堪比S市最大的市立图书馆,甚至收录了一些绝版的文稿。自习室和阅览室座位的间隔很大,一个房间最多只放了五张桌子,真是有钱任性啊。
逛了一圈,一个小时就过去了,距离午饭的时间还早,我默默地打了个呵欠,回宿舍还要走很长的路,我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会,四处寻觅,发现前面有个隔断的小花园,径直走了过去。宽敞的道路两旁生长着硕大的榕树,将天空遮去了大半,微风带动树叶,摇晃着树影,我眯着眼睛惬意地享受着这周围的一切,像是做梦般又看见了那个少年,纤长的身影,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微风吹拂着他的衣角和发梢,白皙的皮肤,雕刻的五官,我看向他时,他也看着我,眼眸深邃,仿佛世界在这一刻静止,而他一点点向我走近,真实的不像梦境,我睁开双眼,现实与幻象一瞬间重叠,我才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他现在正真真切切地站在我眼前,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泪水很快模糊了视线,
“荣惜辰,你终于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听到这句话,压抑的情感像是找到了出口,我像个孩子一样紧紧地抱住他,泣不成声。
他有些僵硬地双手环抱着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情绪缓和,而他胸前的衣襟早已被浸湿,我终于意识到了当前的窘迫,却还贪恋这久违的温暖和记忆中熟悉的淡淡衣服清香。我松开双手,他也随着松开,我微微向后退,与他拉开一点距离,把头埋得低低的,揉着哭红的双眼。
“我刚才不知道怎么了”我拼命想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刚才的举动,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没事,你.....还好吗”他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环绕,内心像是被什么填满一样,
“我很好,你呢,在国外生活地好吗”
“嗯,挺好的”
“那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要在这里读大学,父亲想让我学着帮他管理公司”
“那很好呀,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一起学习”听到这个消息,我开心地简直要跳起来,眼角挂着泪珠,还拼命向他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看着我的脸,突然笑出声来,我想当时的我一定很滑稽吧。
那么期盼的人,本应该像电视剧的情节一样,畅谈着离别期间的境况,但当真的遇见时,发现所有的话语都显得多余,他现在过得很好,就足够了。
长久的沉默被清脆的呼唤声打破,
“惜辰,你在这儿啊,我找了你好久,刚才一转眼你就不见了”
我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一个烫染着金黄长卷发的少女,一袭浅蓝色长裙,精致的妆容,明媚的笑脸,正小跑着过来,在这样炎热的夏日,那样清新的存在,让人移不开眼。
她走近,看到我,目光一滞,略带惊讶的表情,不过也只是一瞬,又恢复笑脸转向身边的荣惜辰,纤细的手臂挽过他的,他看了一眼,像是极为习惯的动作,神情丝毫不变。
我却像一副雕像彻底地僵化了,眼睛无法移开那双手,那样亲昵的举动,他却毫不排斥。
“思远,这是.......”
“你好,我是思辰的女朋友”刚才毫无打招呼的意向,现在像是在迫切宣示主权,
“思远,这是沈沅”
“她是沈沅?”我整个大脑一片混沌,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沈沅,她现在是荣惜辰的女朋友......”
这个变化如此巨大的女孩是我曾经那样熟悉的朋友沈沅,而曾经让荣惜辰那样排斥的沈沅,他们现在,现在是......
心像是被一瞬间抓紧,那样失望又失落的感觉,
明明我们什么都不是啊,我根本没有理由这样啊,可是为什么这么难过。
“思远,思远,你怎么了”
“啊,我....我没事啊”我颤抖着声音,好怕下一秒眼泪又忍不住。
“这样很好,很好”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我低头不敢看他们,
“好”
我甚至连再见都忘了说,迅速地跑开。
当确认他们再也看不到我的时候,力气像是被一下子抽光,我蹲坐在大树下,任由眼泪滑落,滚烫地打在脸颊上,身上。脑海里不断重现着刚才的场景,或许我只是习惯了以前的相处模式,那样简单又明显的关系,而我现在的悲伤情绪,来自于这种关系的变化,而与他关系更近一步的是她而不是我,或许是因为期望的太多,庆幸我们还保持着原来的状态,而这种改变猝不及防地到来时,我被彻彻底底地击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