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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制 锥心之痛

婚礼之后,吕雉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刘盈跟刘乐还有张嫣继续过着从前那一家人的日子,除了名字前面加缀的符号,什么都没有改变,反而,刘盈广纳后宫,过着随心所欲的日子,朝政大事倒也没耽搁。至于刘盈冷落皇后之事被吕雉压了下来,未能传出大汉后宫,吕雉自有自己的思量,外孙女年纪尚幼,自然得顾惜张嫣身体安康,只希望等到张嫣成年,想那时,刘盈也能接受张嫣是他发妻的这个事实,届时,成为真正的皇后,届时,再给大汉添上一个太子再给大汉诞下皇子公主,也就安心了。

至于刘盈的枕边人,吕雉很是不放心,大都是宫女出生,女人多了是非也就多了,谁知她们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吕雉一想,拿定主意,亲自到夏侯婴府上聊聊天,看见夏侯婴的小女儿夏侯宓温柔漂亮,从脸面上看,绝对是个温柔大气又贤惠的女子,身上充满大家闺秀的气质,即使面对素以狠毒著称的高后,依旧不卑不亢,行为得体,吕雉甚为满意,夏侯宓年已及笄,花容月貌,正是出嫁的年纪。吕雉说她很喜欢这孩子,不知是否许了人家。得到夏侯婴惶恐的答案是没有,吕雉便询问夏侯婴的意见,不知这孩子可否成为妃嫔。得到了确信的答案,吕雉便让夏侯婴的小女儿成为刘盈的夫人,封号为安,地位仅次于皇后,挑了一个黄道吉日,只等那日的来临。吕雉希望儿子开心,先把心收回来,身边不要再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女子。果然,刘盈出奇的满意吕雉这个决定,并没有任何不快,当安夫人入主西宫,刘盈很是愉悦,尤其是看到她更有精神,毕竟,她父亲当初可是一次又一次救了他跟他姐姐的恩人,托了这位岳父的福,才没能让先帝放弃他们姐弟二人。也因夏侯宓生的美丽,腹有才气,二人一起写诗下棋,格外轻松愉悦,身侧有这样的优秀女子,使得刘盈眼中心中只能看到夏侯宓一人。

这段美好的婚姻使的刘盈对自己的人生充满希望与期待,感觉自己的人生终于有了光明,对国家大事极为上心,吕雉看到了刘盈日益流露而出的王者之气,甚感欣慰,开始退出朝堂,兜兜转转好多年,儿子终于长大了,因此而高兴,想着年以五十的自己也该享受平淡的生活,虽然闲不住,总是忍不住管理朝政大事,每每皆是克制,只得养养花草,以此怡情,奈何还是静不下心来,听闻刘盈下令废除先秦的挟书律,顿时觉着有事可做,脑海中浮现出很多想法,趁热打铁,鼓励百姓藏书、献书,恢复旧典,整理典籍自然需要读书人,也让刘盈好好安排整理之人。

随着美好的岁月流逝,吕雉看到他们二人如此情深,倒也安心了,母子之间终于能好好相处片刻,甚至,母子二人可以一同用膳,说些趣事,虽然物是人非,却仿佛回到了曾经的母子情深。吕雉本想持续这样的岁月,然而,奈何只是一年光景,长安城的修筑翻新与增添完善刚刚步入正轨,此时,极具圣宠的夏侯宓怀有七月胎儿,吕雉等待着自己能做祖母的日子,虽然遗憾刘盈的第一个孩子不是张嫣所生,更多的是高兴,一心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好好做个祖母。

然而,吕雉失算了,满心欢喜的期待终究还是落了空,全因自己自傲,夏侯宓居然中毒而亡,连带着腹中孩子一并去了,刘盈因此痛苦万分,只是一夜功夫,苍老了二十多岁,沉浸于痛苦之中,整个世界已经看不到天日,得不到任何拯救。

吕雉本以为自己是个毒妇,人彘之事早已传扬大汉,成为了吕雉的代名词,自然没人敢得罪冒犯这样的太后,顺带着不敢伤害吕雉重视珍惜的儿孙,因此放松了警惕,万万没想到,有个叫做王福的女人真敢以下犯上。在夏侯宓未入宫之前,刘盈最是宠爱王福那个宫女,王福因为失宠而对夏侯宓怀有怨恨之心,尤其是夏侯宓怀有刘盈第一个孩子,更是嫉妒发狂,那女人还以为自己很聪明,还想嫁祸皇后张嫣,私底下哄骗年幼无知的张嫣,将下了毒的点心借着张嫣之手让夏侯宓吃下,如此拙劣的一石二鸟当真不知是何人所教。

吕雉纠出真凶,盛怒之下,硬是按下即将杖毙的心,太医验毒的结果是鸩毒,吕雉心生疑惑,后宫在她的管理下可谓没有丝毫差错,怎会出现鸩毒,何人所给,再看身为阶下之囚的女人,长的是有那么几分美丽,可从她种种行为上看,的确是个蠢人,远比当初的戚懿还要愚蠢,刘盈当初宠着她当真是瞎了眼。此事牵扯到了张嫣,张嫣当真无辜,可怜的孩子面对毒害之事,因此而痛苦,这辈子都会因此伤痛,只因那毒药是张嫣亲自送去的。

王福被吕雉的宫女押解到长信宫外,使其跪立在铺满石子的道路上。震怒的吕雉给瑟瑟发抖的王福讲了讲人彘的故事,描述了她是如何将戚懿一个大活人变成惨绝人寰的人彘的整个过程,吕雉言明,只要王福能说出她背后之人,便不会让她成为第二个人彘。瑟瑟发抖的王福自然不会认罪,只道皇后造恶,盼望太后与皇帝明察。吕雉明着让她想个清楚,私下早就派人彻查王福的底细。

吕雉让王福备受煎熬,清醒后的刘盈听到抓获真凶的讯息,当即前往长信宫,执意杖毙王福,却被吕雉阻拦,吕雉将刘盈拉至内殿,为刘盈分析情况,定要挖出幕后之人,让他们一起给她的孙子陪葬,刘盈便允了,将王福的生死交于吕雉之手。

吕雉与刘盈出了内殿,来到石子路上,只见王福拼死抱住刘盈的左腿,哭诉自己无辜,看到刘盈不为所动只有愤怒,王福当即说她愿意以死证明清白。吕雉本是不信却没料到王福居然真就一头撞向柱子,顿时流血不止,气绝身亡,刘盈只有惊吓,倍感惊讶的刘盈一时之间,吓傻了心神,呆立于此。不禁发怵的吕雉当场回过神来,脑海中只能想到两个字,死士,吕雉对王福此人大为改观,对其背后之人更是忌惮。

吕雉派人将刘盈送回寝殿,随后看着王福的尸身,当即明白了背后之人为何指示王福毒害夏侯宓顺带着陷害张嫣,无论是夏侯宓是被何人毒杀,除了要让刘盈痛苦吕雉愤怒,除了要让无辜清白的张嫣沾上毒害妃嫔的污点,更是要挑起夏侯婴与吕雉母子的仇恨,无论夏侯宓以何种方式死去,到底还是因夏侯宓入宫而起,夏侯宓死于后宫争斗,鸩毒牵扯到皇后,夏侯婴又会怎样想,自家的女儿自家疼,夏侯婴更是爱极了这个小女儿,怎能不恨,只怕这个敌人安了王福入宫,如今,这种局面但愿夏侯婴真能认为与吕雉与刘盈与张嫣无关。

失去血脉亲人固然悲痛,可现在来不及因为悲痛而失去理智,主谋者是谁当然要查,只要能找到,将其挫骨扬灰也不能排解心头之恨,可这不是当务之急,当下最要紧的是如何给夏侯家一个交代,思来想去,也就只能做实王福的条条罪状,作为孙子的祖母,恨不得将罪魁祸首王福的尸身碎尸万段。

看到如此被动的局面,吕雉并没有打算创造出第二个人彘,只有自己活着的岁月中,这世上不会再有一个人彘,这样,世人便会永远认为戚懿此人当真罪大恶极,当初吕雉那丧心病狂的行为并无半分错处,但也绝对不会就此放过王福,因此,吕雉将王福的尸身示与刑场,宣告长安百姓王福的罪证,将其尸身五马分尸,警示大汉,这便是谋害他人的下场,也得让王福背后之人放松警惕的同时得到一个警示,更是要做给夏侯婴看,越是重刑便更让夏侯婴看到夏侯宓母子具损当真是王福一人所为。还有,自己死了孙子,除了自己真正的痛苦,更要加倍展示自己失去孙儿的痛苦,现在的自己身体健朗也是不行,假装难免会露出破绽,吕雉便暗地饮用能让自己身体虚弱、气血两亏的草药,以自己因为伤心欲绝导致身体虚弱为由让张嫣主持夏侯宓母子的葬礼,张嫣必须站出来,堂堂正正以自己的行为告诉世人当真不是张嫣所为,更是要让旁人看清张嫣只是一个孩子,不会生有害人之心。

夏侯宓母子的葬礼办的很是隆重,刘盈深爱夏侯宓,即使自己拖着沉重的身体勉强而来,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有半分皇帝该有的仪态,此时的刘盈只是一个失去挚爱妻子的丈夫、失去挚爱孩子的父亲,痛哭流涕,不成样子,用半副皇后的仪仗规格让夏侯宓母子风光大葬,又将自己以自己的鲜血所写的祭文焚于夏侯宓的陵墓前,而吕雉则以一副病殃殃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送别夏侯宓母子,勉强主持大局。

安葬夏侯宓后,刘盈彻底病倒了,似乎只剩一口气,挣扎着让自己活下去。儿子成为这样,吕雉极为心痛,开始恢复精神与身子骨,没日没夜守着刘盈,全力挽救自己的儿子,已经失去两个孩子的吕雉不能承受失去刘盈的痛苦。这时,朝局不稳,吕雉无奈,作为大汉的太后,在刘盈病重的此时,不能不顾大汉江山,只能回到庙堂,处理国家大事,以及后宫琐事,唯有闲暇之余照看儿子。终于,刘乐与张嫣守在刘盈床榻边侍奉汤药,总算是将刘盈的生命挽救回来,却只是人回来了,心却跟着夏侯宓母子去了。

吕雉安慰自己,儿子总有一日会站起来,因为他是她跟先帝之子,先帝败了多少次,总是越挫越勇,刘盈作为刘邦的嫡子,骨子里肯定会有这样的优秀血液,只要痛苦劲过了,刘盈就可以像个君王一样回到朝堂。

此时,彻查王福之人已经给了回信,王福是个孤女,并没有任何亲人,只知王福是齐地都城之人,是在刘肥最后一次离开长安后的半年后编入齐国户籍,再此之前,并没有王福的任何记录。

吕雉一遍又一遍细看这些字迹,条条证据似乎都在摆明一件事实,王福是刘肥指派,夏侯宓之死更是刘肥主谋。初时,吕雉的确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真以为是刘肥因为生有怨恨之心所为,经过吕雉细细推敲,发觉此事没有这么简单,吕雉查看各种细节,猛然意识到一件事,王福此人一开始是没有名字,王福的名字还是她自己所言,更值得注意的是她也不一定就是齐国人,在她编入齐国户籍之前,大汉似乎是没有这个人的,她到底是出自何处,背后之人定然了解后宫。看来,这个敌人还想嫁祸刘肥,大概还收到了意外的惊喜,那人不知夏侯宓对刘盈的重要,刘盈因为失去挚爱失去孩子,以此备受打击,很可能活不下去了。

吕雉面对暗中敌人此等苦心嫁祸,并没有上当,只因太过明显,颇有故意,刘肥应该很清楚这个心狠手辣的嫡母的手段,就算要做,怎就把自己也给搭进来了,怎就不知道有那么一丝避讳,生怕吕雉不知道刘肥有着极大嫌疑,就算刘肥不要性命,又怎会不在乎自己儿女的性命,吕雉恨极了此人,只因不知是何人,否则定会破戒,在将那人也做成人彘。

吕雉看着沉浸于悲痛的刘盈,除了痛心,更有感概,敌人此计真毒,令吕雉自叹不如,到底是何人培养出的死士,或许王福本就是这种愚笨之人,这正是吕雉放松警惕的原由,王福背后之人当真高明,或许,从王福以宫女身份入宫之时,便等待着能够给吕雉制造麻烦的机会,潜伏了这么久,更让吕雉意料不到,吕雉深感自责,总因自己过了几年骄傲自大的日子,当真是疏忽了。

暗中主谋肯定是要揪出来的,现在,必须得肃清宫廷,还有一批宫女也到了该出宫的年纪,也得安排她们的去处。此时,吕雉想到一事,是得有一批新的宫女入宫,曾经的布局也该实施,清河那边也该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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