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欢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时脸上收进了外泄的情绪,微微一笑道:“马大夫,以我之见,传言不能全信,即便是真,几十年过去了,谁也不敢保证后人研究不出与祛疤胶相似的东西来,未必见得就是叶鞘前辈留下来的那个。”
“哦?”马大夫饶有兴趣地望着她,“接着说下去。”
“符华公子乃是三姐夫的表弟,他家很有钱,但也不是富可敌国,更何况,怎么可能拿着御用的药出来招摇。所以嘛,马大夫或许只是觉得这膏药与之前叶鞘前辈传下来的有些像,如果只是有点相像,便没有不妥啊。”柳清欢不疾不徐,慢慢说道。
“哈哈,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实际上,叶鞘前辈的祛疤胶效果虽然好,但还是和药王前辈的有所不同,改变了一二味的药和剂量。”
马大夫赞许地望着柳清欢,慢慢说道:“七小姐,老夫故意提出来这一点也不是专门为了吓唬你,而是这药的名堂不小,不管是不是御用的药,还是药王留下来的,都非同小可,市面上根本见不到。我嘛,只是有点担心罢了。如果我白费了这个担心,最好不过了。”
“多谢马老先生提醒,清欢知道该怎么做了。”柳清欢思念一转,松了口气,应对之策便想了出来。
马大夫起身告辞,说道:“好了,既然七小姐有这盒膏药,相信一定能药到病除,外敷用膏药,至于内服么,就用我刚才开的同一副方子。”
柳清欢亲送他到门口,又让小文提个灯笼过来,送老先生离开。
少女手里的玉盒清脆通透,烛光照射下,盈盈的绿光,极为好看。里面慢慢装满了梅萧闲的担忧,她问道:“清欢,这药还用不用了?”
“用,为什么不用?既然是好东西,当然不能浪费。”
柳清欢一点犹豫也没有,“柳五婶,麻烦你拿个小盒子过来,我不仅要自己用,还要分一半给柳五叔,连马老先生都说好的东西,五叔用了后定然也会好的快了。”
“这,太贵重了吧……”柳五婶犹豫了,她更怕的是这药盒的来历,被马大夫一说,东西好是好,但是不值得担风险。
柳清欢看穿了她的顾虑,大笑道:“怎么连柳五婶都害怕起来,都不像你了。你放心,马老先生的话里固然有真实成分,可也不乏危言耸听,就算是御用的又怎么样,皇宫里的人也不至于来查啊,要查也不是查我们吧。”
不管怎么说,这药都是符华给他的,若说有嫌疑,第一个嫌疑对象就是符华,怎么也轮不到她身上来。
看到柳五婶被她说的动摇后,继续说道:“更何况,如果真的那么金贵,岂会流转到我手里?我之前怕的是药不好,岂料比想的要好,不用岂不是太可惜?既然这膏药能让五叔和我都少受一点皮肉之苦,何乐而不为?”
梅萧闲度忖着,“若是真来历不明?”
柳清欢接过话茬,一点都不担心了,“来历不明的东西应好好藏起来,不叫人看见,咱们府里马大夫可是常年出入的,为了六小姐的病。他送的又不是别的东西,任一个大夫都能看出端倪来,一点都不保险。”
梅萧闲想了想,点点头说道:“也对。三姑爷的符家虽然不做药材生意,也没有出过郎中,但听说这位姑爷的表亲家精通此道,想来就是符华公子的本家了。他家若是做这个的,随手拿出一点祛痕的膏药,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娘,三姑爷的家住哪里?”柳清欢忽然问。
“维扬。怎么了?”
“那他表弟呢,就是符华公子家住何处?”
“这个我倒不太清楚,哦,是锦州!错不了,就是锦州,之前在宴会上,柳夫人随口提了一句,我就记下了。”梅萧闲恍然大悟,“难怪马大夫要说那些话。”
“原来是锦州,那就对了。”柳清欢顿时了然。
柳五婶就跟看两人打哑谜似的,听得云里雾里,不解其意,“哎呦,我的小姐,你们再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柳清欢哈哈一笑,说道:“柳五婶,不用担心,没事了。”
那,我去拿盒子了?”
梅萧闲也笑了,“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这事仔细一想,也没有多少可怕的地方,传说的事情,还是许多年前了,不管是叶鞘大夫还是药王,现在的时代也和他们的那个时候不一样。
机缘巧合之下,符华的本家得到了药王或者他弟子的残书,从中研究出了自己的新品,造福与世人,完全是有可能的。
符华公子的本家在哪里?不就是是锦州城啊!
想通了这一点,柳清欢当即释然,想必马大夫不会对锦州的符家不了解,就算不是特别清楚,也会略知一二,否则就不会一点也不在意那符家是如何得到膏药的了。
在柳清欢看来,后面的问答,不过就是为了确认。
很有可能出世的药王的真迹啊……马大夫之所以激动的原因大概就在于此。
让他激动的不是这盒药膏的本身,而是背后的潜藏的价值,如果柳清欢估量不错的话,过不了多久,马大夫就会去亲自拜访一趟,为了可能的药王真迹。
但是柳清欢猜测,即便是他的德高望重,符家也不见得会与他分享秘密,世人大多重财利二字,即使是名声,也可以买到。
柳五婶取来一个小木盒子,一大半的清香膏药移到这里,用指尖挑一点,和水化开,敷在伤口处,立即一股说不出的清凉传遍全身,舒适极了。
柳五叔舒服的长舒了一口气,享受地道:“好东西,真是个好东西,一用上就觉得半点不疼,太舒服了。”
柳五婶斜眼看他的舒坦样子,鼻腔里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说道:“能不舒服么?你没听到方才马大夫说的,这可是给隆德皇后用过的宝贝,涂在你身上的可不是膏药了,那个呀,简直就是白花花的银子!我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