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之轮缓缓转动,元素历312年11月13日,元素天平例会于自在城云顶罗浮殿召开。
没有宏大的场面,没有冗杂的仪式,来自五国一城的六位大宗师互相见礼后分别落座。
骨尊者苍老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位是代理炎帝柯林斯,想必大家也都认识,我就不多做介绍了。”
一位豹头环眼,赤发冲冠的中年人起身行礼道:“多谢各位前辈提携,晚辈必将在其位谋其政,竭尽全力维护元素天平权威。”
骨尊者微微颔首道:“望你秉公处事,不要堕了你师傅莫林的威严。”
“是,尊者。”柯林斯干脆利落回答。
骨尊者做了请坐的手势,继续道:“那么,首先,在座是否有哪一位查探到莫林的信息?”
众人沉默半晌,海神菲尔兹首先起身道:“禀尊者,在下亲自率领一千多人的苍云帝国侦察队遍寻星辰海沿岸,连五叶明芝都找出来六棵,仍未能找到半点炎帝踪迹。”
西尔维娅心中暗忖亚伦所料不差,去星辰海寻找五叶明芝多半是个幌子。
“会不会去了深海?”雷神雷伊斯蹙眉道。
“五叶明芝只生长在近海地脉尽头处,莫林断无去深海的必要。”艾隆抚着胡须缓缓道。
又是一阵沉默后,骨尊者道:“各位可有良策。”
西尔维娅依亚伦之计出言试探:“依我之见,我们可以分别带队探索七大秘境。”
骨尊者眼眶中紫焰闪烁,问道:“死神为何有此提议?”
“除了秘境之外,绝少有能困住天阶者的凶险。”西尔维娅淡淡答道。
“你是不相信我师傅!”柯林斯略带怒意道。
骨尊者用瘆人的白骨指轻敲了几下扶手,道:“事到如今,确实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我们是该分头去秘境一行。”
艾隆道:“我也赞成死神提议,听凭尊者调度。”
骨尊者正待出言,西尔维娅抢先道:“还有一个提议,在座的各位都必须携带骨尊者的无色令。”
“荒唐,你连我们都怀疑?”雷伊斯愤然起身怒道。
菲尔兹赶忙起身打圆场:“前辈息怒,死神此议并无冒犯之意,我等身正不怕影子歪,携带无色令并无不可。”
艾隆也出言道:“老兄弟,咱们的修为都是拖后腿的,带上无色令还能多一重保障。”
“就依死神所言,兵分七路探索七大秘境,第七路由我师弟费米提克带领,一月初之前请各位务必完成探索。”骨尊者心念一动,五块菱形透明令牌疾射到五人手中。
骨尊者略一思量,分配好各人所要前往的秘境,雷伊斯也只得瞪了西尔维娅一眼悻悻坐下。
六人又就元素天平事务讨论了三个时辰,骨尊者见各项事宜已安排妥当,道:“时间不早,各位随我来加固六道封印。”
六人走出罗浮殿,化作流光从千米高的平台直落到地面,来到六座元素塔所围成广场的中心位置,六人分居六个方位站成一圈,在骨尊者默默点头后,开始一起念动咒语,足足一盏茶的工夫之后,六人脚下延伸出各色光影汇聚成一个光点,石板以光点为中心缓缓向四周退开,露出一个漆黑大洞直通地底,月光下惨白的石阶沿着洞口蜿蜒而下。
“走吧。”骨尊者光溜溜的骷髅头上陡现金色莲华,走在了第一个,其他五人紧随其后拾级而下。
约莫走了十分钟才踏上实地,百米地下竟然别有洞天,骨尊者指骨轻弹,头顶莲华一分为六四散开来,展现在六人面前的是一个三丈方圆的小型祭坛,祭坛中央赫然盘膝端坐着一具惨白色骨架,与骨尊者这一尊暗金色骷髅相映成趣。
“我们就来封印这东西吗?”柯林斯第一次前来此地,对封印事宜知之不详,忍不住出言问道。
艾隆默然抬起右臂指向前方,柯林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白色骷髅双手在身前结成定印,双手之上托着一颗一寸大的墨色珠子。
“还有多久能炼化?”雷伊斯凝重道。
骨尊者沉吟良久道:“二十到三十年。”
“邪神确非易与,我连一丝灵魂气息都感应不到了,他还能撑上二三十年。”西尔维娅由衷感叹道。
艾隆道:“诸位放心,六道封印,绝杀神魔,他的魂魄必然已到了消散的边缘。”
柯林斯还是一头雾水:“这珠子中封印的是何人?这具骷髅又是哪一位前辈?”
“说来惭愧,时至今日还不知道这位二百年多年前崛起的邪神是何方神圣。”艾隆长叹一声,继续道:“你面前的这具骷髅就是元素天平奠基者术神——尼古拉斯了。”
柯林斯心中泛起滔天巨浪,术神被誉为千年以来元素大陆第一人,人人都道他晚年主动放弃权柄,云游海外,怎料竟以如此凄惨的形态长眠在了自在城地底。
“当年尼古拉斯凭一己之力施展六道封印在此封印邪神之后,油尽灯枯,撒手人寰,我辈年年来此加固封印,誓诛邪神,令其永堕无间地狱。”骨尊者虽说得平淡,众人内心却涌起肃穆之情,齐齐向端坐了两百多年的骷髅行礼。
骨尊者继续道:“开始加固封印。”
六人分别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元素权杖,站到六朵金莲之下。随着时代的进步,剑术与咒法结合产生的强大战斗力得到大多数术士的认可,惯用法杖的术士已经越来越少,但法杖以其更稳定的灵力控制能力仍成为两个领域的主角——大规模战争与封印。元素天平这六根权杖既是权威的象征也是品质良好的法杖。虽然不是神器,但正因如此没有意识,能放在储物戒指中保存。
六人站定六个方位,西尔维娅和新加入的柯林斯还记不住七八百字的咒语,掏出小本本念了起来。艾隆心中暗自摇头,举起元素法杖直指骷髅掌心的墨色珠子,口中默诵咒语,开始加固封印。
六道各色光柱从杖尖直射向墨色珠子,消失在离其半尺的虚空之中,正是最简单有效的注灵加固法。六道封印注灵的要点就是六股灵力必须达到相同量级并稳定输出。西尔维娅对封印和阵道一窍不通,每次一上来就是全力以赴。艾隆和雷伊斯尚能凭借深厚功底维持输出灵力与她的在一个量级上,菲尔兹和柯林斯则苦不堪言,支撑了半个多小时就汗如雨下。骨尊者单手结无畏印,海神与炎帝头顶金莲洒下光华,两人顿感身心俱轻,又稳定住了灵力输出。
一个小时之后,封印发出轻微的灵力波动,六人见灵力已经充盈,同时罢手。
西尔维娅见骨尊者带着两个拖油瓶一起注灵,还是毫无疲态,也不禁暗自钦佩,脑海中把他与鬼王亚伦放在一起来了场较量。
六人原路返回地面时已近午夜,骨尊者仰望着天空中一轮弧月道:“明年今日再举行例会,如若哪位发现莫林踪迹,请务必传讯自在城。”众人纷纷颔首。
西尔维娅倏然道:“前些日子,菲罗米娜给亡夫准备的祭品被狮心国皇室打劫,我要亲自去一趟亚特兰蒂斯。”
艾隆的一张老脸瞬间就变成了猪肝色,虽略知前因后果,却是欲辩辞穷。
骨尊者瞄了一眼艾隆,沉声道:“风神,明日一早,务必陪同死神前往亚特兰蒂斯厘清此事,菲罗米娜是下一代死神,万万不可有闪失。”
“是。”艾隆躬身行礼,内心却泛起苦水,皇室请来个元素天平力保的质子,纯属作茧自缚。
六人互相告辞各回分殿,空旷的广场重归寂静,然而百米地底之下的祭坛旁陡生异变,虚空中一阵轻微颤动,幻化出一位身着黑色斗篷,鬼魅一般的人物。
“还要多久?”黑色斗篷下传来阴冷尖锐的声音。
“桀桀,你比我还急。”墨色珠子中传来沙哑低沉的声音。
“迟则生变!”
“还要十年左右,十六年前的那场变故远比本尊想象的严重,那个小子的冰封魔印居然灌注了灵魂之力,相当难突破。”
“荒唐!我费劲千辛万苦把莫林那头大肥羊送给你,吸收完他的灵力还不够你破茧而出?”黑衣人恼怒道。
珠子内传来淡然的声音:“确实不够,这是灵魂层面上的问题,你又不让我吞噬莫林的灵魂。”
“废话!莫林灵魂消亡必然为其他所有天阶者所感应,你想自寻死路吗?”
“老友,不必心急,一切都还在你掌握之中,刚刚你们六个还一同向本尊行礼,这比什么祭品都令本尊高兴。”
“死神已经起疑,她猜测莫林陷在了七大秘境里,还提议每人都带上无色令去探查。”
“桀桀,这不正证明了你的高明吗?”珠子中声音略微一顿,略带轻蔑道:“你还是毫无自信,单独在我面前都不幻化成真实面目,所以啊,本尊平生只佩服三个半人物,十六年前只剑闯关的小子算一个,你只能算半个。”
“哼,我不需要你的佩服,只需要你记住承诺,术神!”不待回答,黑色身影倏然消散,百米地底重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