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帝国位于元素大陆极北,领土的三分之二处于寒带之中,越往北边,气温越是寒冷,人口愈是稀少,然而在最北端的,归属于苍云帝国的北冰洋上却有一座久负盛名的监狱——鬼爪山监狱,顾名思义,这座监狱建在了海岛上形如手掌的高山上,“手掌”的下半部分开辟了五十多间囚室,而上半部分的每个类似“指节”的山体部分建立了十四座单独的囚室,用来关押修为极高的重犯。
鬼爪山监狱在三百多年前为苍云帝国私有,专门关押穷凶极恶的罪犯,如今已经被贡献出来供元素天平使用。外人对于这座神秘监狱的了解只限于两点:一、能量再大的人关进去也掀不起浪花。二、典狱长是当今的大陆第一高手——岚。
元素历三百一十三年九月二十日,北冰洋的天空乌云密布,鬼爪山监狱的上空电闪雷鸣,一道黑色的身影在瓢泼大雨中以诡异的弧度穿梭却未沾上一滴水珠,在距离鬼爪山两公里处落到地面,谨慎地环顾四周之后,斗篷客念动咒语,手指游移,连续点在自己身躯与身侧的虚空,二十息之后,身形消散于无。
鬼爪山中指峰第三节,阴暗潮湿的囚室里,身着血色长袍,披着一头白色长发的青年盘膝而坐,眼睛紧闭,眉头略微舒展,脸上展现出了陶醉的神情。
“泣血魔君,别来无恙!”阴冷的声音传来,囚室里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白发青年蓦然睁眼,单手成爪向前一探,爪上生出一朵血色莲华,摆出架势后才以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厉声道:“什么人!”
“十七年前在叶城要助你一臂之力的老朋友。”
“哼!当年就是藏头露尾的鼠辈,今日还不敢现身一见?”泣血魔君倒是丝毫没有起疑,缓缓收手,一脸轻蔑。
斗篷客冷冷道:“明知故问!不进虚无态,怎么避过岚的‘天眼’。”
“我是岚亲手拿的人,你连‘天眼’都避不过,拿什么助我?”泣血魔君语气里竟然略带一点自豪。
“至暗魂魄!”斗篷客沉着吐出四个字,虚空中浮现出一个三寸高的玻璃瓶,密密麻麻的黑丝在其中翻腾涌动。
泣血魔君默然凝望了半晌,缓缓道:“确实是愤怒、绝望、惊骇三种情绪交织的魂魄,一共有多少道?”
斗篷客弹了弹玻璃瓶,得意道:“四十九道,为了全面激发这三种情绪,我是下了苦功的。”
“你对老夫的血魄三昧了解很深啊。”泣血魔君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眼神转向瓶子旁边的虚空。
苍老的声音从面庞十分俊朗的年轻人口中发出,凭添一分诡异的色彩,斗篷客却不以为意,淡淡道:“有了我手里的东西,成就天阶应该指日可待了吧。”
“七成把握。”泣血魔君沉吟半晌,疑惑道:“就算到了天阶,我也没有办法从这里逃出生天,更不用说还有岚终年镇守于此。”
“只要你能莅临天阶,元素天平会出面给予特赦,你可以堂堂正正离开鬼爪山,重涉中土!”
泣血魔君从来者身上听出了十足的把握,但仍不冷不热道:“天上不会掉下馅饼,需要我做什么就直说吧。”
“把血魄三昧的功法写出来,交给我。”斗篷客略微一顿,继续道:“当然是在你出狱之后。”
“嘿嘿,小辈居然打得是这个主意。”泣血魔君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淡然道:“这门功法完全由我自创,虽然玄妙无比,但最终能走到哪一步我也没有把握,到时练得吐血而亡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不劳前辈费心。”斗篷客手指一弹,玻璃瓶飞到泣血魔君面前。
“即刻吞下,万万不能被岚察觉。”斗篷客转过身去,临别之际不忘出言提醒。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泣血魔君才确认囚室中再无他人,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斗篷客自然不是滥好人,恰恰相反,行事的准则正是每一分投入都必须获得高额的回报,要求那不知深浅的血魄三昧作报酬不过是个幌子,把连同奥斯汀在内的四十九个魂魄交出去,为的是拿到一个货真价实的天阶魂魄,帮助自在城地底的术神——尼古拉斯东山再起,当然遵循鸡蛋不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准则,这个计划还有第二个人选。
鬼爪山,小指峰第二节,一个头发花白的赤膊老头儿手脚都被缚在了青铜锁链上,正声嘶力竭地满地打滚,躯体上都已被发狂的自己抓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斗篷客观察的好一会儿,脸上露出阴森的笑意,单掌拍出,口吐一个“镇”字,老者顿觉心神一清,神志瞬间脱离了狂躁与混沌。
斗篷客戏谑道:“斯维因,这样生不如死的折磨,你还能忍多久?”
“我。。。我已经忍了二十年了,除了死亡,没有。。。没有疼痛能战胜我!”斯维因扶着锁链,喘起粗气,语气却相当硬朗。
斗篷客轻蔑道:“二十年,二十年你都拿灾厄魔印毫无办法,还被誉为阵道天才?”
“废话少说,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斯维因抓着自己乱糟糟的白发,眼睛瞪得通红。
“小老头儿,你不行不代表别人毫无办法,我,就能助你解开灾厄魔印!”斗篷客果断说明了来意。
斯维因倏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倾尽冰族数万精英之力,尚不能解开这该死的东西,你凭什么口出狂言!”
“当年叶城覆灭,冰族灭亡,九成要算在这灾厄魔印上,我竭尽全力,没有为冰族弟子求得一线生机,但潜心研究多年,已经找到了破解魔印的方法!”斗篷客自信满满扔出一个羊皮卷轴。
斯维因摊开卷轴扫了一眼,平静道:“我需要时间来查验你的方法,没有人试过,谁知道会有什么风险?”
“如你所愿,直到你解开魔印恢复功力,我才会再来找你索要报酬。”
斯维因自嘲道:“老头子孑然一身,什么都没剩下了,你能要到什么?”
“把你毕生所学都写出来便是。”斗篷客搬出了早已想好的托词。
“胃口不小嘛?先让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斯维因微笑着,目光射向斗篷客背后的虚空。
斗篷客正待反唇相讥,心头警钟大作,四面的空气疯狂压缩过来,形成一个无形的囚笼,虚无态瞬间破灭,转过身去,眼前是白袍金发,一脸淡然的高瘦长者。
“岚!”斗篷客大惊失色,连退了三步才停了下来。
岚并没有一上来就剑拔弩张,而是淡然问道:“阁下是哪一位,私闯鬼爪山所为何事?”
斗篷客心念急转,不卑不亢道:“在下山野散修,只是来探访老友,并无他意。”
岚负手质问道:“你以为这地方能随意进出吗?”
“不敢,望典狱长大人恕罪,本人即刻离去便是。”斗篷客语气恭敬起来,躬身行了一礼。
“如果我能恕你之罪,还要法律做什么?”岚寒声道:“跟我走一趟,把事情都交代清楚!”
斗篷客凝立在当场,沉默不语,斯维因则缩在后头幸灾乐祸地低笑起来。
岚正准备抽调更多风系灵力继续施压,斗篷客倏然两手一错,凝出一根巨大冰锥突破风墙轰了过来,岚不惊反笑,随手一挥,狂风扫荡而过,冰锥散成一片水雾,同时周身风元素卷成一道青罡风缠绕过来,斗篷客怒喝一声,双掌拍出九道冰墙拦在身前,罡风被堪堪挡住,瞬移前的刹那却被岚从背后一掌贴了上来,眨眼工夫,两人都已到北冰洋的上空,斗篷客强行咽下一口鲜血,双掌互握,九条气势浩荡水龙从北冰洋里腾跃而出,急速冲向岚,岚单掌擎天,一道龙卷风环绕周身,把九条水龙全部卷了进去,形成惊天动地的水龙卷,斗篷客骇异万分,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化成一道水剑投入海里,岚眉间的天眼洞开,锁定对手方位后,把水龙卷投进了海里,惊起滔天巨浪。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海面重归平静,天空中乌云散尽,阳光照耀下来,岚却眉头皱紧,斗篷客竟然消失不见了,探查了好一会儿,只发现了一丝血腥气息。
“血影遁确有神异之处。”岚长叹一声,瞬移回了鬼爪山。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一个身影浮出海面,现在称他为斗篷客已经不恰当了,脸虽然还被勉强蒙着,斗篷却已经残破不堪,肩头,大腿均被划出伤口,被灵力强行封住才没有血流不止,血影遁远没有岚所猜想得那么强大,斗篷客没办法逃出水龙卷的范围,只能把心一横,遁入风眼里,一边躲避乱流,一边念动咒语,进入虚无态才逃过了天眼的追踪。
“岚,你给我等着,今日之耻,来日必要你百倍偿还!”斗篷客愤愤地吐了口血沫,远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