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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准备

神域和尘世的方位是一一对应的关系,神域东部的“奔雷峡谷”对应尘世东部的“东灵国”,神域北部的“万剑涯”对应尘世北部的“北寒国”,神域西部的“无枢苑”对应着尘世西部“炳西国”,而浮日之岛在神域的方位,则对应着尘世的落月之森。

但落月之森没有通往神域的通道,而紧邻落月之森的夹谷和人类的领地存在通道。夹谷虽然占地广大,但却只有谷主这一个生命,只要不违反谷主的规则,便可随意行动;而相对来说,人类的领地太繁杂,不太方便。所以,姜离想把地方选在夹谷。但现在,扶翎却不希望他选在夹谷。

姜离不明白扶翎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不论如何,炳西国太远了,浅茗的安全很成问题,便要出口反驳,但他自己明显没那个分量,所以只能出口必不离甲子,说道:“去炳西国太耗费时间了,恐怕时间之神等不了。”

“没事儿,我会派出傀儡帮你的,耗不了多少时间。”

“但是这样故意把事态复杂化,恐怕会惹怒时间之神。”

听到这里,扶翎一挑眉,道:“你用甲子来压我?”扶翎盯着姜离,两人之间静默了一会儿,扶翎突然笑出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说道:“无需多虑,甲子应该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的。”

这扶翎可真是强势。丝毫不考虑甲子的态度,就直接要求姜离做事,而且听她话里的意思,大有不把甲子放在眼里的架势。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姜离要是再拒绝就是不给扶翎面子了,所以,姜离不得已答道:“那就这样吧,只是,我想,时间之神和浅茗应该有知情权。”

“行,”扶翎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只是,这事不能告诉癸亥,你看行吗?”

不能告诉癸亥?这其中恐怕牵扯诸多秘幸,要是癸亥对这事没兴趣还好,但若是有兴趣,姜离就可能做得两面不是人了。

但是,不管如何,现在情况由不得姜离不答应,当然,也不能轻松妥协,他继续谈谈条件,说道:“我可以不告诉癸亥,但癸亥若是知道了,应该与我无关吧?”

“当然。你还有其他问题吗?若是没有,就订立契约吧。”随即,扶翎开始了订立契约的仪式。

姜离和扶翎刚完成仪式,扶翎就催着他离开,说道:“我送送你,快点吧,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等不及?为了什么而等不及?姜离没多问。倒是扶翎的手段挺厉害,直接把他送到了夹谷。

姜离并未在夹谷久留,毕竟夹谷充斥着不适合生命居住的气息,之后甲子和浅茗的见面也不在夹谷,久留无益。

姜离迅速赶回了落月之森。

此时正是落月之森的白天,癸亥与浅茗坐在落月之森旁对饮。癸亥邀请姜离坐下,没问委托的事,倒是说道:“你见过扶翎了?她没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吧?”

癸亥确实厉害。离开神域时,扶翎已经抹去了姜离身上的无枢苑的气息,但癸亥却仍然察觉了真相。当然,这不是姜离该关心的问题,答道:“嗯,生命之神与我说了一些事。”

听到这个答案,癸亥并不惊讶,笑道:“不能告诉我,是吧?扶翎还是一样的手段啊。”

“嗯?”姜离听到后很讶异,“您与生命之神很熟?”

“熟?当然熟,六千多年前就认识了。一直以来,她就喜欢跟我玩神秘。虽然最后看起来都没什么意义,但她却还是一直这么做。”说完扶翎,癸亥转而说起甲子来:“我那位兄长近日可好?”

“挺好的。我见他的时候他在打坐,看起来心情不错。”其实甲子心情好不好姜离哪看得出来,只是感觉他很好而已,既然癸亥问了,就这么答吧。

“现在还挺好?”癸亥又笑了,“我记得扶翎有些恶趣味来着,估计过两天就不怎么好了。甲子和浅茗的事,她一向喜欢来搅和。以前我们也找过别人,施不出凡明术的且不说了,就连做些杂事的都被扶翎给打发了。”

说到这里,癸亥和浅茗还是云淡风轻,但姜离却不淡定了。浅茗明显派使者与浮日之岛进行过多次交涉,而且双方都清楚了对方的诉求,在这种情况下,扶翎每次都横加干涉,这岂不是将癸亥和甲子不放在眼里?便问道:“生命之神多次如此,就不怕掀起战争吗?”

战争,是三界中永恒存在的字眼。三界中既有局部战争,也有全面战争。局部战争从不曾停歇,但离现在最近的一次全面战争,已有三千年了,那是整个尘世都参与其中的战争。可能有人会问,有没有黄泉、尘世、神域都参与的战争?答案无疑是否定的。相较于黄泉与尘世,神域强大得过分了,对尘世几乎没有所求,掀起战争就显得毫无意义了,而且,至高规则也不允许。

但是,如果两位规则神打起来,那可就是大风波了。

“其实没什么。”浅茗说了起来,“只是些无关痛痒的小问题罢了。毕竟没有牵扯到实质性问题。”

说到最后,浅茗的声音有些发冷。姜离也听明白了,捎信带话是她说的“无关痛痒的小问题”,而凡明术就是“实质性的问题”。如果扶翎在这上面动手脚,恐怕浅茗也不会轻易罢休。

浅茗说到这里,癸亥突然离开了,大概是他知道扶翎的委托不能告诉他的缘故。

接下来,浅茗与姜离就要谈正事了。姜离把甲子和扶翎的委托全部说了出来,浅茗听完后,满脸严肃。

当然,浅茗并没有责怪姜离接受了扶翎的委托,因为她清楚,三界中能对扶翎说“不”字的人凤毛麟角,姜离明显不在其列。

浅茗分析道:“扶翎在尘世西部有很大的势力,如果她动起手来,甲子可能不是她的对手。姜先生,你完成凡明术要多长时间?”

对于姜离的凡明术,浅茗有信心,倒不是对陌生的姜离有信心,而是对姜离与甲子订立的契约有信心。姜离是第一个订立这个契约人,也就意味着,他心中有把握。

姜离沉吟片刻,说道:“钻研出这个法术,至少需要半个月。历史记载,施展出这个法术大约要三刻钟,可以维持大约三天。”

说到这里,癸亥又出现了,而且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大概是姜离一边跟浅茗说,浅茗就一边传音给癸亥吧。浅茗看向癸亥,询问是否有好的解决办法。

癸亥的脸色并不好看。相较于甲子和扶翎这一次的冲突,从前的简直是小打小闹。这次若处理不当,极有可能演变为战争。

更重要的是,强大又强势的扶翎绝不会低头,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不可能有和解的余地。而且,甲子心中略有不安,因为扶翎完全没有和甲子撕破脸的动机,但现在却一条道走到黑,这其中恐怕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幸。

事已至此,便决不能拖延时间。扶翎如此行事,显然早已有所准备,时间拖得越长,貌似给了浅茗缓冲的时间,但实际上,只是令扶翎的准备越加完善,而浅茗的相对劣势则更加明显。

癸亥说道:“现在事情已经变复杂了,为了避免恶化,必须将扶翎的计划扼杀在摇篮里。你们同行去炳西国必须还要有一位妖神随行才能有所保证。”

妖神,是修炼出神力的妖,跟人神一样,与之同类的还有鬼神、兽神。一般来说,妖族中的大族的守护者都是妖神,这是至高规则定下的铁律,譬如精卫守护者谲哀、天狐守护者寥傲;还有部分妖族神使是妖神,譬如癸亥;还有自己修炼成的妖神,譬如天狐有两位妖神,寥傲是守护者,另一位就是自己修炼的,但是,这一类一般比前两类要弱。

现在问题就在于,哪一位妖神会冒着得罪扶翎的风险去帮浅茗?只见浅茗与癸亥相视一笑,心中似已有了答案。

浅茗看向姜离,本来想出了办法应该高兴的,但现在浅茗却无法放松下来,神色仅仅略有缓和,说道:“姜先生,癸亥大人早已不问世事,我又不能离开落月之森,只能拜托你前往东灵国了。”

“东灵国?是要拜托哪一位妖神?”

“无所谓哪一位,你把这件事情告诉寥傲,他自然会有决断。”

癸亥和浅茗又如此这般地交代了姜离一番,然后又是一个传送术,把姜离送到了东灵国。

姜离在东灵国见到了寥傲。

寥傲并非居于东灵国国都,而是在东临国南部的一片荒野之中。东灵国南部气候湿润温和,适合生命居住,而寥傲所主的东灵国三十六署之一——部式署更是多云多雾,荒野处终日有云雾缭绕,时浓时淡,有淡妆浓抹之姿。

寥傲的居所是一座空中的园林,主楼为一座九重顶圆殿,圆形屋檐,除圆攒尖顶上装饰着一颗血红色的宝石外,通体暗金色,虽与空中园林颇显格格不入,却颇具雄伟宏大、威仪四方之感;主楼周围有七座七重顶方形塔,塔檐四角突出,向上翘起,七座塔各呈不同的颜色,且有光晕散发,显得斑斓多姿。这七座塔与主楼用拱形桥相连,使它们与主楼俨然成为了一个建筑群。

以这建筑群为中心向外延伸百里范围,便是一座精巧的园林。假山、池沼等一应俱全,各种珍奇动植物不计其数,各式亭台楼阁依景观而建,各有精妙之处,皆用样式不同的桥梁连接起来。园林被一条河流贯穿,该河流自天河取引水,流经整座园林通向东灵国东部海域。

寥傲高坐在九重顶圆殿最顶层的青白石玉石宝座之上,姜离坐在他的下方,头顶上是雕刻着九尾天狐的藻井。

寥傲不怒自威,几乎是一直以自然的高压态势与姜离谈完。大概其中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姜离复制癸亥的话:“我想这对您也是有好处的。”癸亥当时叮嘱姜离的时候,把语气和神态都演示了出来,姜离只要照做就行了。

但追根究底,这都只是癸亥和寥傲心里有数,寥傲却有些不依不饶,说道:“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姜离不知道,也不想答,就打了个太极:“您当然心知肚明。”

两人就这样相互推诿了一会儿,最后寥傲还是同意了。大概看得出来寥傲也是非常悠闲,竟还有时间跟姜离调笑。

但最后寥傲却是不依不饶地以姜离在其中获益而提出了一个条件,而且这确实是有助于委托完成的,姜离不怎么好拒绝。

寥傲的条件很简单,帮他做尸体的维护。虽说不明白寥傲为什么要维护尸体,但找人类却是有道理的。虽说人类打架打不过妖,但其他方面的事情却一点不比妖差,比如凡明术,比如,维护尸体。

说起尸体的维护,这一直是三界中的一个难题。任何生命体死亡之后,肉体就会随着法力消散,越是强大的生命体,越不易保存尸体,但总会有人希望留下尸体,所以保存和维护尸体的方法就非常重要了。

姜离在主殿周围七座塔中的蓝色的塔中见到了他要维护的尸体。令人费解的是,这座塔中一层一具尸体,第一层和第三层是男尸,而第二层则是一具女尸。再往上则是空空如也,总给人一种要继续放尸体的感觉。

说句实话,那三具尸体的脸长得都不怎么样,全身也没有任何出色的地方,实在很费解,把他们留着干什么。别人储存尸体可能是因为眼睛好看啊之类的,但寥傲存的这三具尸体给人感觉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不管怎么样,姜离只需要把尸体处理好就行了。

处理尸体是有些麻烦的。首先要保证尸体皮肤的光滑细腻,使之于死亡之前相差无几。这一项工序需要各种奇珍异草绞碎取汁后浸泡尸体,并且还要在浸泡时细心地翻转。

然后就是要处理尸体破损的部分。对于尸体的每一处破损,姜离都要贴上符咒,然后施法,以让符咒融入尸体中,转化为尸体的血肉。这种符咒是特制,并不是实际的纸质符咒,而是有法力与血肉混合来,做成符咒只是让血肉有更好的兼容性,能够完全转化成为尸体的血肉而已。也就是说,牺牲一具尸体来保护另一具尸体。

寥傲这边的事处理完后,姜离与回到落月之森与浅茗汇合,踏上了去炳西国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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