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笃,笃,笃”
“笃,笃,笃”
“谁呀!”小厮不耐烦地打开门,见是位姑娘,稍缓了脸色道,“姑娘,有何贵干?”
“我找苏夫人。”安行道。
小厮抬头望了会儿还灰蒙蒙的天,再低头时,又成了不耐烦:“走开走开!夫人这几日正烦着呢,你别来找事!”
说完“砰”的一声门关了,还不忘插上门闩。
“你这样怎么可能见到苏魏知?”金铭坐在石阶上看她,眼里的嘲笑不加掩饰。
“那难不成,翻墙进去啊。”近在咫只,却不能进去,安行有点恨这种感觉。
“也可。”金铭兀自点头,“然后再被他们打出来。”
忽又想到什么,半调侃的弯唇笑道:“若不然,那苏少爷不是中邪了吗?你扮成瞎了眼的道姑,不也能进去吗。”
安行皱眉:“为何要瞎了眼?”
金铭挑眉,道:“更厉害啊。”
安行脸色一正,高声道:“可行!”
谁能想到金铭只不过随便说说,安行竟真觉得这法子行得通?
“可是,你会驱邪?”金铭怀疑。
驱邪…安行还真没驱过,不过她抓过妖,两者应是差不了多少。于是她点点头。
……
金铭拉着她到长街上买了许多零零碎碎的物什。
客栈里,安行盯着他忙前忙后,奇道:“你在作甚?”
金铭顿了片刻,才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你可是,确定要这样进苏府?”
金铭难得一见的严肃,安行也木着一张脸点头:“嗯。”
几乎是一点头,便见金铭垮了正经,弯唇笑道:“那便行了。”
安行抬眼看着金铭,道:“你要做什么?”
“先画眉。”他嘴角噙着笑。
一刻钟后,金铭低声道:“安行。”
“嗯?”
“你别看着我。”
“好。”
会驱邪的道姑不一定要穿黄大褂,但一定得是瞎了眼的!
安行眯着眼睛,一脸高深莫测。
“确是苍平的道者?”苏府小厮语气极是怀疑。
“正是。”金铭扶着安行,语带傲气,“我师父前几年抓妖时,不小心伤了眼睛,如今只瞧得见离她近的。”
见那小厮就要凑近些瞧,一把将他拉开,“离我师父这般近做什么?若是不需要我们,那我们走便是。”
安行:???
“哎!”小厮忙把他们拦住,面露难色,“最近请来的大夫、道士皆不管用,是以夫人让我们多留个心眼。您别见怪,我这就去禀告夫人。”
等小厮走后,安行才缓缓道:“我见过那些买菜讨价还价的老妇人们,也是这般。”
金铭闻言一愣,随即轻笑道:“师父,我若不这般拿乔,那小厮怕是不会轻易相信我们。”
安行没在意他那句“师父”,倒是在想“拿乔”是什么意思?思索无解后,才敷衍般的拍了拍手道:“真厉害。”
这样一来二去,小厮才姗姗来迟,“我们夫人,请道者进去。”
苏夫人坐于椅子上,与上次所见时一般微微抿了一口茶,才道:“这位,便是能驱鬼的道者?”
她看的是安行,不过安行这会儿扮的是瞎子道姑,高手不随便讲话。
安行点头。
苏夫人倒是不好奇金铭,毕竟哪个道者身边没几个十七八岁的道童?
“那便不废话了。”苏夫人看了眼那名小厮,示意他说。
“是这样的,若是这位道者能治好咱们少爷,那必有重谢。”小厮意味深长地瞄了眼金铭,“若是治不好,那便请趁早放弃的好。”
安行依旧垂眸,眼神冷淡:“能不能治好,还得看过苏少爷之后才知道。苏夫人,可对?”
年轻的嗓音让苏夫人愣了片刻,再看下首端坐的人,明明是个其貌不扬的普通女子,旋即回神道:“对。小四,快带道者去阿知的房里。”
安行跟在小厮身后,她眯着眼睛,之前去苏府的时候,苏夫人唤苏魏知为阿魏,怎的入了魂阴镜连称呼都变了…
这般神思间,忽然手被用力一拉,安行撞在一人身上,是金铭。
“哎呀!画画!”小厮在一旁气急败坏喊道,“你怎的一天到晚都如此莽莽撞撞,这么宽敞的路你都能撞过来!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你可担待的起吗!”
那丫鬟画画低垂着头,脸色苍白的似轻轻一推便能倒下。
“行了!行了!”小厮皱眉道,“你走吧。”
画画极轻的点了下头,踉跄着走开。
他们停在一处大院子里,小厮上前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草药味不用风也能散去长街口。
屋子里没有光,最里边围着厚厚的帷幔,当中一张雕花木床若隐若现,安行可以看见床上微微隆起,那里躺着一个人。
“这便是少爷。道者可有什么吩咐?”小厮问道。
安行想了想,道:“麻烦帮我准备四支白蜡烛,一碗黑狗血,一面铜镜以及…一把极锋利的剪子。”
其实安行想要的只有一把剪子,其余的都是掩人耳目胡诌的。
待小厮走后,金铭便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安行很诚实地摇头:“没想好。”
金铭一脸果然如此。
“但是她一定会出来的!”安行很是肯定。
“‘她’是谁?”金铭理了理有些松的抹额,“那只缠着苏魏知的邪祟?”
安行点头。
不多时,小厮已经备好了安行所说的东西。
苏夫人端坐在院子外,道:“道者,开始吧。”
安行拿起一根白蜡烛,低垂的眼睛一片淡然。
苏夫人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小厮便要过来。这时,一名丫鬟慌慌张张跑过来:“夫人,不好了!”
苏夫人一皱眉头:“这般没规矩。怎么了?”
“这…”丫鬟又忽的支支吾吾。
“说!”苏夫人厉声道。
“画画…她死了!”
四周一片死寂。
苏夫人一时没想起“画画”是谁,只道:“怎么会这样?”
又看向安行,故作为难道:“道者,你看这…”
“过去瞧瞧吧。”安行低垂眸子,道。
一间小屋子,屋里只有一张床。因着画画平时要照顾苏少爷,便是一人一间屋子。
此时,她躺在那张木床上,双目瞪的极大,脸上出现几条裂纹,滚滚的鲜血从中滑落,染红了衣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