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姑娘!姑娘!”
安行睁开眼睛,却是模糊一片,脑袋亦是一阵晕眩。抬手拍了拍头缓了会儿,眼睛才逐渐清明。
看清楚之后,安行便是一愣。她的眼前跪着两个少年郎,是闻礼和闻结。
他们…在跪谁?
反正不可能是自己,安行干脆回身一瞧。果不其然,她的身后笔直站着一名黑胡子男人。
这般不苟言笑、术法深厚,想来就是月生门门主是也。
安行拱手一揖,自报家门道:“这位便是月生门门主吧,在下安行!”
那门主却是肃着一张脸,浑身上下散发着高位者的威压,看也不看她,只对闻礼道:“你来说。”
“是。”闻礼犹豫着看了安行一眼,道:“安行姑娘擅自进入魂阴镜,按照门规…是要自断一臂的…”
声音越来越小,安行却是听得清清楚楚。自断一臂?原来当初殷萧便是偷了魂阴镜才被砍了一只手。
安行气极反笑:“我想门主还未搞清楚,殷萧是我关进魂阴镜的,也是她拉着我进去的,如今为何还要我自断一臂?”
“是啊,门主!”闻结闻言也有些忿忿不平,不理会闻礼的眼色,道:“这位姑娘可是帮我们抓住了殷萧啊!”
“进去了就是进去了,”门主近乎不近人情的声音很是冷硬,“门规不可废!”
“不过…”
不过?
“不过念在这位姑娘帮月生门抓住殷萧,可两两相抵。”门主缓缓道出这句话。
安行和闻结哑然,既然如此,您方才为何还说那么多?!
像是看出了他们的疑问,门主冷声道:“须给众弟子一个交代,你们两个回去抄门规两千遍。”
随后,闻礼拖着哀嚎的闻结退了出去。
安行也该告辞,刚想开口便听门主道:“你在魂阴镜里还遇到了别的魂体。”
说的很是肯定,安行不便隐瞒,一半是真一半是假的说了出来。
他听后竟叹息一声:“那孩子啊…”
“无非是迷了心智,踏错了路。”
此后,安行等了会儿才又听他道:“近来,云梧国大修士前来,说是寻一只妖,此妖血液有异,可驱鬼生灵。姑娘,太过张扬了些。”
他是在提醒安行,云梧国已经发现她的踪迹了。
安行神色莫名,道了声谢,便踏步离开月生门。
……
沈颂曾说,安行虽待人温和,却又谁都不放在眼里,怕是方才问了名字,转身便能忘个一干二净。
安行却不这么认为,她现如今不也还是记得金铭那厮的名字不是?
自回了北莺山起,陈纪便一直缠着她讲些有趣的事迹。他算是诠释了什么叫做“打滚撒赖”。
“…你说你遇到了两名月生门弟子,他们叫什么?可比我厉害?”
“忘了。”安行言简意赅道。
“你说你遇到了鬼魅?我历练不多未见过什么鬼魅,你快与我讲讲!”
安行想翻个白眼,你若想见,你们的入妖境不是一捞一大把吗。
说起入妖境,公羊项曾说过“你可见过那只‘残食’了?”
现在想来,公羊项是故意将她引到入妖境,为的就是让她见到苏青平那只“残食”?难道公羊项认识他?亦知道苏青平认识苏魏知?!
“那他为何不直接与我说?”安行低声喃喃。
“什么不与你说?”一旁的陈纪显得十分好奇。
安行回神,推开他凑过来的大脸,道:“没什么。”
她回北莺山不过是来道谢告辞的,如今竟被他揪着讲个许久的故事,她果然如沈颂所说亲切和蔼。
收拾好行李,安行不过是走了几步,又碰见一人。
应是那位名唤苏杳的少年。
他垂首摆弄着剑穗,听得响声后抬起头。
安行退后的脚步一顿,朝他微微弯了唇角。
本着以安行与他不曾讲过几句话的关系来说,这便足以。苏杳却开口道:“安行姑娘,是要走吗?”
安行点头。
此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安行不适的动了动指尖,忽的想起什么,道:“不知…你可喜欢树?”
苏杳困惑看向她。
安行走近几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那是一块碎布,包裹着一抔土,土的中央还亭亭立着一株小幼苗。
“这是一棵树种子,不过我也不知是什么树。”安行道,“现在送你了。”
苏杳接过,眸子低垂。
“等它长出了果子,若是能再见,你便与告诉我一声!”
……
离开了北莺山的安行除了阿回的旧戏楼,便没什么去处了。
可到那时,竟发现戏楼大门已锁,楼里黑布隆冬,就连平时阿回在里边缓缓挪动脚步的声音都没了。
安行就近进了一个茶肆,茶肆里坐满了人,其中有人道:“…要趣闻,便得是前些日子,那万鸦腾飞的奇观了。”
又有一人接口道:“哎!这事儿我也知晓,话说那日我一抬头就见南边方向竟飘过一片黑云,那黑的就如泼了墨一般!使劲瞧后,才瞧见那竟是一群乌鸦自空中飞过!”
“嗐,那么高远之地,你能看见?”偏就有人不信。
“我那天刚好就在南边,今日才到这里,你别打岔!”
“那个地方有一片海,当时那海颜色深的可怕,还有人瞧见海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后来仔细一看之下,竟吓得生生昏了过去!”
“那海里到底有什么呀?”
“这…我也不知道啊。”
“原来是个没头没尾的事情!”一名深衣男子神神秘秘道,“你们看,那边那座戏楼。”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座戏楼外爬满了青藤,即便是白日也显得极其惨淡。他说的便是阿回那座旧戏楼。
见众人静声,那男子嘿嘿一笑:“那座戏楼,荒废了好些年了。可就在前天晚上,你们猜我听见了什么?”
安行将茶杯放下,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那天我途径时,听见里头竟有咿咿呀呀的声音,听不大懂,就像…就像在唱戏。我就从那门缝里看,但是什么也没有。正当我要离开的时候,又有声音出现了,这次就像指甲刮在墙上,又像是锁链的声音。”兴许是男子讲的太过平淡,不少听客皆有些意兴索然。
安行却猛地站起,不顾众人奇怪的眼光,直奔戏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