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而去的张青朔早听不见任何动静了,四周安静的只有草丛里偶尔发出的窸窣声和树上不知名的鸟叫声。
忽的,上方掠过一阵疾风,眼前突然站了个白衣少年,把已经累的浑身绵软无力的张唯礼吓得全身戒备起来。
“是你?你把我们引来这里目的是什么?”看清来人后,张唯礼松懈了点,但手里还是紧紧抓着一把小刀,心里在谋划着到时候动起手来,自己要怎么跑。
“张家主不必戒备,我如果要对你动手,你现在的头颅已经不在脖子上了。”少年笑了笑,伸手将他躲在袖子里的左手手里紧紧握着的小刀拿了过来,抽出刀身饶有兴趣的把玩了起来。
“不知阁下究竟是哪位高人,将在下引来这里所谓何事呢?”在这个少年准确的看出自己的武器藏在哪里的时候,张唯礼的内心恐惧极了。
“我引的不是你,是你那个‘只会三脚猫轻功’的弟弟。”少年用指腹摩挲着刀刃,随口回答道。
“舍弟是个调皮贪玩的孩子,素日还是挺乖的,只是向来试马如命,刚才口无遮拦还请见谅。”以为少年听见弟弟说要找他算账的话,担心他去找张青朔的麻烦,急忙帮他解释。
“无妨无妨,我只是一直听说张家小少爷视马如命,想来探探虚实罢了,我才没空和小孩子计较,”研究完了,少年将刀插回刀鞘中,扔还给了张唯礼,继续说道:“我初来路云,需要一个落脚处,总是睡在你家屋顶不是个办法,刮风下雨也不是很方便,你家那个小孩不是开了小客栈吗?让他给我单独辟出一处,我住那里去,以后我庄里的人来了,也有个落脚处。”
少年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不由得打了个哈切,蒙在脸上的面罩随着哈切打完,被吃进去不少,少年赶快尴尬的把面罩从嘴里拉出来。
“这事好办,可是刚才为什么不直接露面于舍弟商量呢,而且可否告知在下阁下的名讳是?究竟是什么人?”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知道了又有什么用?我就是一个四处流浪的人,没必要记住我的名字。你只需要知道,我永远不会与张家人为敌。”说着少年就打算要离开了。
“既然如此,阁下为何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少年没有说话,足尖一点,消失在寂静的黑暗里。
张唯礼感觉很奇怪,既然是要和归园居打交道,为什么要让自己去传话?以他的轻功刚才在我们发现马的时候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了,为什么还要露面?而且刚才他还提到了庄里?是什么庄。
带着满腔的疑惑继续赶路,心里已经拿刀捅了张青朔那个臭小子数十下了。赶回东城外围时,终于见到了几户零碎的房屋,窗户上印着昏黄的烛光,屋子里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晚饭闲谈。
张唯礼呼了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间冒出的细汗,穿过这一片,就到闹市街了,再走几步就到家了。经过一户人家的门前时,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位不惑之年的妇人背着手走了出来,昏暗的光线下看见一个身影吓了一大跳。
“原来是张家主啊,吓我一跳,这时辰,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啊?”妇人和善的与张唯礼寒暄。
“对,散散心,刘妈最近身子还好吧?”
“好着呢,多亏你啊,后生可畏啊,医术高超还心地善良。”
“哪有,只是举手之劳。”语毕,屋子里一年轻人的声音传来:“娘快回屋,现在还没完全出冬,天气还凉着呢,别又感染了风寒。”
妇人应了一声,脸上堆满了笑容,“那我就先回屋了,张家主您也早些回去吧。”
张唯礼拱了拱手,继续赶着他仿佛一辈子都赶不完的路。走着走着突然一拍脑门,轻功是干嘛使的?不就是赶路的吗!眼下灯火通明,干嘛还要费劲的走路!真是蠢到家了。
赶回府中,他先去沐浴更衣,换掉了黏糊糊的衣服,洗澡的过程中,他会想起与少年的谈话,那少年好像说他之前都是躺在自己屋顶上睡觉的,怎么从来没有人发现?
看望完吴家主的伤势后,张唯礼气势汹汹的走去张青朔的房门前,一脚踹开门,里面空有几盏蜡烛,一个人影也没有。
刚想转身出门,瞥见桌子上放着一身很熟悉的衣服,上前取来一看,果然是那个少年一直穿着的红白衣,怎么会在这?犹豫间,他飞身上了屋檐,看见张青朔正背对着他,低头摆弄着什么东西。
好啊臭小子,被我逮着了吧,看我不一脚把你给踹下去。
就这么想着,一向成熟稳重的张家主,玩心四起,猫着腰鬼鬼祟祟的摸了过去,就在提起脚的一刹那,那人转过身来,一张黑布遮面,两缕头发静静的垂在眼前,挡住了少年的眼睛。
“张青....”张唯礼刚想让张青朔别装神弄鬼,话还没说完,就被噎在了嘴里。
“我不是和您说过吗,在没找到落脚处之前,我都睡你们屋檐上,在我休息的时候,请别上来打扰我。”少年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将手里的东西藏了起来,走到张唯礼的身后。
“阁下怎么会身穿舍弟的衣服呢?”张唯礼心里一直觉得青朔和这少年有渊源,甚至是同一个人,但他心里也明白纵使他们两人身型再相似,眼前这人周身气场比张青朔强了数倍,甚至比巅峰时期的吴家主都还要高,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我之前那身衣服穿了好几天了,脏了,随便就找了套衣服换上,你家这小孩的衣服我还挺合身。”说着,脚尖开始烦躁的点起了屋顶的瓦片。
张唯礼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作了个揖回到张青朔的屋中守株待兔的坐着,这小子明明比他早了那么久回府,倒是要看看他跑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