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点,归园居刚开始发放食物,下午吴家侍卫奉命找的那些疑似感染的人现在都齐聚在这不大宽敞的客栈里,张唯礼领着叶苏兰到张青朔房间门口时,林复正点着蜡烛在里面孤独的吃着饭,听到敲门声赶紧学着张青朔的语气说道:“不是让你们别来找我吗?让我一个人饿死在外面算了。”
“青朔,开门,清黎山庄的叶苏兰叶姑娘想见见你。”
一听见叶苏兰这个名字,林复吓得脸都白了,这小祖宗怎么来了!要是不给她开门她可真的会踹门进来的,这可怎么办,庄主啊庄主你怎么还不回来!
“那个我今日偶感风寒,不宜见客,还请姑娘先回,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叶苏兰一听,好你个张青朔,几天不见连师父都敢拒之门外了?刚提起脚想踹门,楼下传来一句:“这是哪家的小姑娘这么秀气,不知可否婚配啊。”
两人齐齐扭头,看见门口处慢悠悠进来一个身穿青色长锦衣腰间挂个白玉仙鹤禁步的少年,下一秒叶苏兰就直接从二楼护栏上翻了下来扑进他怀里。
“师父矜持点,你吓到我大哥了。”苏卿稳稳的接住,不动声色的凑到她耳边说道。
“怕什么,就说我是你义妹。”叶苏兰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回道,长时间没见面她真是想死这个小徒弟了,久别重逢哪有不热情拥抱的道理。
“师父您二十六,我今年才十八,您怎么...”苏卿后面一句不要脸在感受到叶苏兰脸上透出的杀气后,被他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抱够了叶苏兰跳了下来,在旁人的注视下与苏卿并肩上了楼,他看见张唯礼站在自己门前,连忙“好客”的把他请进了另一间房:“张家主先去我那屋坐坐吧,张青朔那小子估计还在生闷气。”
三人进屋入座后,张唯礼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苏庄主和叶姑娘的关系是?”
苏卿看了眼扬着招牌笑脸正盯着自己的叶苏兰答道:“她是我保镖。”刚说完,自己的左脚就被恶狠狠的踩了,肇事者面不改色的给张唯礼倒了杯茶。
“保镖?苏庄主这么好的身手竟还需要保镖?”
“嗷,云都那边不比路云,那里都是些只会打架斗殴的莽夫,各个练武练的一身腱子肉,我比不上他们,安全起见身边就会带个保镖。还是路云好哈哈哈。”
“看不出来叶姑娘一介女流竟然也有一身功夫,真是令人钦佩。”
“嘻嘻哪有啦,就是练着玩,上不得台面。”说着她还挑了挑眉。
这个动作苏卿再熟悉不过,每次叶苏兰一想捉弄人的时候就爱挑眉,上次她对苏卿挑眉的时候,他就掉进了蛇窟里,上上次他被吊在湖中央的老树上,上上上次他被十几只野狗追着跑,上上上上次...害,全是辛酸泪,还是别回忆了。
果不其然,她话刚说完就要伸手来扯苏卿的面罩,他被吓得几乎是直接从位置上弹起来,再晚一点点就真的被她扯下来了。
张唯礼被苏卿的大动作给吓了一跳,见他们两人玩开了,就想告辞:“苏庄主、叶姑娘,今日天色已晚,我便先回府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他走后,张青朔摘下面罩:“师父!不带这样的,我刚才面罩差点就被你扯掉了,万一让大哥看见了怎么办?”
“谁让你说我是你保镖的。”叶苏兰瞪了他一眼掏出下午在街上买的一包蜜饯坐回位置上吃了起来。张青朔问道:“你怎么跑来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你都多久没回云都看我了,我都快想死你了。”说着说着竟真的摆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来。
“徒儿知错!”张青朔自觉理亏,赶紧装模作样的起来行了个大礼,突然坏心思起来了:“师父你来都来了,我们去毒门的交易窝点搞点动作吧,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不去不去。”
“哎呀去嘛去嘛,我都好久好久没有打架了,武艺不能生疏你说对吧师父。”边说还边拉着叶苏兰的衣袖撒娇,叶苏兰最受不了张青朔撒娇了,连忙应允。
张青朔见她同意了赶紧带上面罩到处翻找他的指天剑,自从回了路云就再也没用过兵器,一时半会还真找不着,最后发现是落在了床底下,剑身都是灰,叶苏兰见状翻了他一个白眼。
“师父我给你个匕首使使吧。”
“不用,带路就好了。”
“哇你好歹给他们点面子嘛。”
“少废话,带路。”
两人到达驿芳庭的时候,里面来往的客人不过两三个,店小二却是有十几个,人数基调完全不对称。他们在门口不远处观察了一会,叶苏兰说道:“里面全是毒门的人,食客都是假扮的,不用留活口。”
苏卿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站在了门口:“各位哥哥们!”待吸引大部分人的视线时候,她猛的一闪冲进人堆,随便捏住一个人的脖子,用力一拧那人便断了气,她挑了挑眉继续说道:“晚上好啊!”
边上的人反应过来,拿武器的拿武器,砸东西的砸东西。苏卿加入战斗的时候,地上已经躺了七八个。动静太大惊到了那几个耍飞镖的,他们便围在二楼护栏处往两人身上扔飞镖,疏漏之中一个飞镖直直冲向苏卿的背部,眼看快要中招了,叶苏兰赶紧过来踹了他一脚。
苏卿躲过一劫专心与下面的人打斗,叶苏兰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扔苏卿飞镖的那人,小跑助力登了几下桌子飞身跃起落在二楼走廊上,踩着护栏借力整个人跪在了他肩膀上,双腿用力夹住,带着腰部的力量刹那间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
“敢阴老娘的男人,就得拿命赔。”
这一动静吸引了二楼几乎所有人的兵力,他们连忙后退几步和叶苏兰拉出距离,手上不停的掷出毒镖,却被她用敏捷的身姿一一躲过,但是只要是被她接近的人,基本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可能。
苏卿现下没有后顾之忧,动手杀这几个小喽啰实在是易如反掌,青色的身影在人群中肆意穿梭,没一会大半边的衣裳就被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驿站里乒乒乓乓动静实在是大的吓人,好在这个驿站地处偏僻,没什么人家,所以两人收工出门的时候都没有人围观。
“小子,武功有点长进。”
“那可不,我可是叶苏兰的徒弟,怎么会差!”
“哈哈哈哈哈。”叶苏兰拉起苏卿的衣摆挑干净的地方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打了个哈切:“为师困了,今天睡你房间,明天起来的时候,我要看见一碗热乎乎的甜水面。”
“徒儿遵命!”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苏卿已穿戴整齐出了房门。
“掌柜的,今日怎的起得这么早,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林复才刚准备给苏卿烧早点,却发现已经下楼的苏卿,今天破天荒的没戴面罩,倒是拿了个斗笠面纱。
“那小祖宗想吃甜水面,我出去给她买,店里你应付着。”
见掌柜声音压的如此低,他不由得也压低声音问道:“她在这?”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林复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了,原本就佝偻的身子,再加上这奇怪的走姿,真真像极了古稀之年的人。
苏卿比他姿势略微好看点,不过也是同样轻飘飘的走着,生怕脚下木板生出什么声音吵醒了叶苏兰。
一楼大堂里的人都熟睡着,鼾声此起彼伏,他点着脚走到门边收起门闩,外面是一片漆黑寂静,算算时间现在也才卯时一刻。出了门他一路拿着斗笠去往镇上一个略微偏僻的街道,那里有一户人家是做甜水面的好手,听说是巴蜀本土人士,来路云做生意的。
快要到地方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一个小土房点着灯火,里面两个人影前前后后忙活着,四周都是还在睡梦中的人家,鸡鸣声此起彼伏。
立在门前苏卿戴上斗笠,叩了叩门:“敢问是城东四街口卖甜水面的那户人家吗?”
里面一中年男子的声音回答道:“正是正是!”话音刚落,门便打开了,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超大的灶台和遍地大大小小的锅,还有一个放满食材和香料的木桌子。
给他开门的应该是这家的女主人,她柔声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来此地寻我们夫妇二人所为何事?”
“哦,是这样的,在下家中有一幺妹,素日最爱的就是这甜水面,昨儿个偏吵着要吃,可是天色已晚不敢叨扰,今日特赶早的来拜访。”
“害,那你也来的忒早了,我这刚把火支起来,熬那拌面的汁得一个时辰呢。”坐在灶台后面生火的男主人边往里添柴边说道,看着苏卿就直直立在门边,赶紧让那妇女将客请进来。
“无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站在屋内等着,还可以帮忙打打下手什么的。”
“不用帮忙,不过你若执意要等就坐在边上等着吧。”
火生的差不多了,男主人走到木桌边上开始挑配料,那妇女便开始剥花生。苏卿一个人呆呆的坐着实在是无趣,就开始踢地上的小石子。妇女可能也觉察到了些,开始和他说话解闷:“公子这大晚上为何要戴着一面纱呢。”
苏卿正琢磨着要想什么借口好,一时没有接话,男主人以为内人问到了他的隐私,连忙呵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问这么多干什么!”
“无妨无妨,只是在下小时候遇到场大火,脸上有大火灼烧的印记,一直都去不掉,不敢见人,才一直戴着面纱。”
妇女听言,放下手中的花生壳,跑到里屋去倒腾了一会又跑了回来,手上还拿着一小罐什么东西,递到了苏卿面前:“我小时候也与公子有一样的遭遇,这是我爷爷给我做的药草,早晚各涂一次能够消退些。这一罐就给予公子吧。”
“不可不可,我们非亲非故,从前都素未蒙面,怎好收您这个贵重的东西呢。”起先苏卿与她站的远,烛光又甚是昏暗,再加上一道面纱阻挡了些许视线,使得他刚才都没发现她脸上有什么异样,现在凑近看才发现这妇女的右边下巴乃至脖子处有大块灼伤的痕迹,伤痕触目惊心。
他本身脸上就没有伤,就算收下了也只是被放在一旁,相较之下还是妇女留着自己用比较好,几经推脱。妇女却以为是他不好意思收,转身对着一旁偷笑的男主人埋怨道:“阿树,他不收下我的药膏,今日这甜水面不要卖给他了。”
那个被叫阿树的人收起脸上的笑意,严肃的说道:“好!不卖给他!”
苏卿听言,连忙接过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