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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白面人

黑暗中,潮湿阴冷的空气混杂着霉味弥漫在剑非周围。他左伸手向前方,在黑暗中摸索着,右手紧握着斧子随时给威胁他生命的东西一斧子。

他先是摸到墙壁然后沿着墙面旁的路一直往下走,下边是一旋转个阶梯。他沿着木楼梯一直往下,他心跳得极快,脚下的木板被他踩的“咯吱”作响。

突然旋转阶梯下边传来了一声惨叫,那稚嫩清脆的声音剑非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塞西尔的叫喊声。

他不由的加快下楼的脚步,因为着急脚下踏空,身体失去平衡向前边的黑暗跌落下去,一阵翻滚来到旋阶梯底部。

剑非摔了个眼冒金星,他努力的爬起来,眼前不再黑暗,墙壁上的火把微微的闪烁着火光。

他看到面前是一个地下室,里边四周贴墙摆设三面拥有4层格子的储物架,上边满满当当的摆满了装着各种液体的瓶瓶罐罐。房间中央放着一张石桌,上边倒着个玻璃瓶,塞西尔倒在那石桌前面。

剑非赶忙冲过去,扶起塞西尔,摇了摇他,见他不醒。又用手指伸到他鼻子前,探了探他的气息。

:“感谢女神,他只是晕过去了。”剑非赶忙把塞西尔双手搭到自己肩膀上,这一起身他顿感塞西尔的身体压得他差点没向后坐倒在地。

他使足了浑身的劲才将他背了起来。剑非心里暗骂道:“塞西尔这家伙,看起来瘦弱,没想到这么重。”

他背着他走出房间,刚要走上楼梯就看到上边冒出火光,并传来下楼的脚步声。

剑非暗暗叫苦道:“我的女神啊。”他慌忙的望了望四周,紧接着转身躲到了木旋梯的阴影里,他躲在黑暗中抬头从木楼梯的缝隙间向上望去。

只见黑暗的上边慢慢变得光亮,一个人举着火把从上面走了下来。

木制阶梯被他踩的咯吱作响,跌落的灰尘刺激的剑非的鼻子,弄得他一直想打喷嚏,他把背上背着的塞西尔靠在后边的石墙上,靠自己的身体和墙壁把塞西尔夹住了,腾出右手捂住了自己嘴巴,喷嚏没喷出声来。

那个人走到了房间门口,剑非从黑暗中露出半个头来,看到那个人的背影。

那是个又瘦又高的男人,全身穿着黑色的长袍,白皮肤脑袋中间留着一小绰深褐色头发,两边耳朵上还带着一排铜耳环。

他望着房间呆呆站在那,他巨大的影子投到剑非脸上。突然他用奸细又沙哑的声音说道:“什么?”

他快步冲到石桌旁,将一个棉布背袋扔到了地上,那里面滚落出许多草药,其中还有些动物的尸体和切成片的肉块。

他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空玻璃瓶,怒吼道:“噢!见鬼!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举着空瓶子朝空中挥舞着,嘴里念念有词,随后又愤怒的嘶吼道:“为什么?这里不可能有人?噢!我的宝贝!为。。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身影在火把摇曳的火光中疯狂的扭动着,他又尖又细的嘶吼声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着。

剑非被这疯狂的景象吓得浑身颤抖。心想现在正是逃跑的时机,若是等这个疯子回过神来,我和塞西尔可能都要被他给弄死。虽然他是个人,但他不由得把他和长着利爪的野兽联系起来。

剑非趁那男人发狂之际,背着塞西尔踏上了回旋梯。

:“成功了。”剑非暗自庆幸。

那带着哭腔的尖叫声离他越来越远,突然他脚下发出“啪啦”的声响,他一只脚插到了木阶梯下,他整个身子像左倾斜,塞西尔从他肩膀上向后倒下去。

原来是剑非背着塞西尔身体变得沉重了,年久失修的木梯因为承受不住他俩的重量所以被踩塌陷了,剑非整个左脚都陷到了木梯的裂缝里,整个人难以动弹。

地下室里的尖叫声停了下来。

剑非知道一定是那黑袍男人听到了声响,他透过木梯缝隙向下望去,只见那黑袍男人举着火把从地下室里跑出来。

那人抬头望向剑非,剑非大惊,那是一张惨白的,又瘦又长的脸,一双细长的眼睛愤怒的盯着剑非,只见他张着紫色的大嘴巴用恶狠狠的语气说道:“贼。。贼。。。”

又见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剑非被吓得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整个身子和右手扒着上边的阶梯往上使劲一蹬,把卡在阶梯缝里的左脚给抽了出来。

只听见楼下传来了上楼的脚步声,他好像是故意要制造出巨大的踩踏声似的。又听见他尖声说道:“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賊。。”

剑非也顾不得太多,他双手爪住塞西尔的两条腿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他往楼上拖拽。被拖拽的塞西尔的身体在木梯上摩擦出剧烈的声音。

剑非狠下心道:“委屈了,兄弟。楼下那大哥可不好惹,我不这样恐怕咱两都得完蛋。”

黑袍男人听到楼上动静,自己加也快了上楼的脚步,他嘴角上扬,得意的笑道:“哈哈。。賊。”转而高声愤怒的叫喊:“賊賊。。。”

他改成一步两阶梯,上楼的样子活像一只奔跑的蜘蛛。

剑非心想:“完了,这样下去肯定得完蛋。”他看着塞西尔心想道:“放下他,自己或许还能跑掉。但是他是塞西尔,不是别人,是自己的好哥们,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如果就这样抛弃他,自己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塞西尔和他往日相处的场景一幕幕的像幻灯片一般出现在他脑海里,剑非认为那才是他的生活,如果生活里没有好兄弟,那还不如死了算了。”想罢,他从腰间取下斧头,躲到旋梯中心的石柱后边,准备给那黑袍男人一斧子。

只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剑非突然从石柱后边挺身出来,顺势甩动斧子。这这一斧子虽然是个小孩使的,但剑非平日常常砍柴,身体比普通孩子要强壮许多,加之此刻又是生死关头,使出浑身力气,被砍的物体不说是肉体凡躯,就算是碗口大小的树都要断成两节。

眼看斧刃就要劈中黑袍男人那张惨白的脸,斧头却在他面前只有几毫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剑非感觉像是击打到了一团海绵,所有的力量都被他面前这团无形的海绵给吸走。

只见黑袍男人嘴角和眉头微微上扬,细长的眼睛里,两颗黑色小眼珠盯着剑非,整张惨白又扭曲的脸让剑非感到浑身不自在。

剑非想抽回斧头,却怎么没抽动,斧头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只见他作出一副极度难受的表情,紧接着用喉咙里沙哑的声音模拟人疼苦难受和临死前的呻吟声说道:“阿。。。呃。。我的脸好疼。。。你赢了。。呃。。。”

剑非感觉这个男人极度恶心又诡异,不禁汗毛倒竖。

黑袍男人看到面前这个小毛贼被吓傻的样子,忍不住用匕首指着剑非,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尖利刺耳的癫狂笑声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剑非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回拔斧头,只见那黑袍男人左手一张开,剑非面前闪过一张透明的膜。

他感到抓着斧头的双手被一股劲力震得疼痛麻痹,紧接着全身被一股冲击波震飞了出去。

剑非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两圈重重的甩在墙壁,最后跌落到地上。

他感觉胸口一闷,喉咙里涌上一股热流,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他头晕眼花。

黑袍男人捧腹大笑道:“我放开你了,孩子!是你自己跌倒的,怪不得我。。哈哈哈哈。”

他笑得忍不住抬脚猛踩楼板,木板被他踩出“啪啪啪”的声音。

剑非忍着胸口的疼痛爬到塞西尔身边,用双手拉着他双脚,只希望能让他离这个疯子一样的男人远些。

黑袍男人看到剑非救治伙伴的样子,停止了他的怪笑道:“噢。。原来如此,没事,我来帮你一把。”

说罢他一个跨步上举起手中匕首往塞西尔的颈部捅去。

剑非大喊:“不!”

只听见黑袍男人脚下发出木头断裂的声响,紧接着他整个人随着脚下的木梯碎片塌陷下去。

只听见楼下一阵阵木片断裂的声音,最后听一声惨叫,再也没有声响。

剑非爬到窟窿旁边,看到那黑袍男人面朝地面扒在楼底的地板上,碎落的木板盖住他的身体。

剑非总算松了口气,他忍着伤痛连背带拖的把塞西尔带到了山腰上,自己也晕了过去。

后来大人们找到了他们并把他们带回家里,是安娜阿姨救醒了剑非。但塞西尔却昏迷了一个星期,他一直被泡在药缸子里,身上长满了暗红色的血斑。家人怀疑他受了诅咒,但是安娜阿姨却向家人保证塞西尔只是感染了普通的皮肤病。

剑非把它们经历的事情向大人们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龙国兴感觉自己儿子像说梦话一般不可思议,达勒大叔则叫剑非带他到那个地下室去看看,再次去到地下室,达勒大叔告诉剑非他们还没有进入到迷松山林,他们只是来到了一处比较大的血族遗址。他所看到的只是一堵旧石墙,而那个诡异的黑袍男人连同他的地下室则被大火烧了个精光。

这件事情,后来再也没有人提起,大人们也快忘记了,就连塞西尔也不记得他去了神秘的地下室。只有剑非这个见证了整个事件的当事人知道,还有塞西尔脖子上的暗红色斑纹以及他被病疼折磨的拿不稳弓的手可以见证那天晚上发生的离奇事件。

事情一晃过去九年,剑非从那晚上惊心动魄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笑道:“是啊,安娜阿姨的医术可好了。我听我老爸说我全身多出内伤,把我吓了一跳,后来我感觉一点事情也没有。”

小静严肃的说道:“那时候我虽然还小,但我记忆深刻。龙大叔和我爸爸把你们背到家里的时候,我吓坏了。你嘴里流着血,一身脏兮兮的,全身上下到处是伤,我还为你们到哪里摔着了。后来我听妈妈的吩咐从药柜子里取药,拿了茉香草,金辫子虫,白地虎,红背草这些治疗跌打的虫草药研磨成粉膏涂抹你身上伤口,还拿了七山草,山红花,牛蝇草,血藤之类治疗内伤的草药熬成的汤让你吞服。你昏迷在床上那段时间时常做噩梦,有时候还会说梦话提到我哥什么的。我们给你用药治疗三天后,你情况才好了些。”

剑非印象很深,那时候自己伤病在床,是小静和安娜阿姨轮流照顾他。安娜阿姨怀着感激之情望着剑非的样子,小静认真替自己服药的样子,达勒大叔和爸爸神色凝重的样子,以及后来妈妈知道事情后着急跑来抱着儿子的样子历历在目。

塞西尔:“都怪我,我那时候只顾追那只麋鹿,完全没有注意到危险还有。。。”

说罢塞西尔用手摸着额头似乎想要记起那段失去的记忆。

剑非用手拍着塞西尔的肩膀道:“不怪你,老兄。谁看到黄金麋鹿不会心动?是人都会忍不住阿。”

剑非的话一半是安慰塞西尔,一半是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他当时也想逮住黄金麋鹿,如果成了的话,家里就不用过今天这般苦日子了。

但大人们都没把他和塞西尔的话当真,以为他们看到的不过是类似黄金麋鹿的动物罢了,黄金麋鹿对于成熟的大人和老猎人来说不过是一个美好的传说。

塞西尔笑道:“也对噢,谁叫我们碰到了黄金麋鹿。”

说罢两人无奈得笑着。

小静说道:“虽然我不相信黄金麋鹿的传说,但我相信你们说的话,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黄金麋鹿存在。”

三人有说有笑的聊了很久,不知不觉竟走到村子南边一口枯井旁边,昏暗的天色中,那口枯井的青白石砖异常扎眼的反着白月光,剑非浑身上下忽地起了鸡皮疙瘩,本能的抗拒着往那个方向继续走去。

:“时候不早了。”剑非和丹云兄妹告别后漫步到了家里,回想着和丹云兄妹共处的美好时光,他早已把家里的糟心事忘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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