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江澜站起来,抚摸着凌雨箫稚嫩的面庞,失神道:“太像了,真像你母亲。”
“我母亲?”
对与那个只出现在梦里的女子,凌雨箫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仿佛就是天边的圆月,总能看见,却永远无法触其丝毫。
他幼时常问自己父亲母亲在哪里,但却只得到了父亲黯然哀伤的面庞以及久久的沉默。
在他幼小的心灵中,母亲似乎成为了最神秘的存在。
这还是自己的父亲第一次主动提起那个陌生的名词,那个仿佛属于星空另一岸的名字。
“你的母亲叫古雨笙。”凌江澜仿佛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中,脸庞都有些扭曲了,垂在袖间的左手紧握,青筋如小蛇一般蠕动。
他突然失声道:“是我的无能害死了你的母亲,如果不是…如果不是…”
凌江澜的声音都有些呜咽,终于强忍下了眼眶中的泪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但一种无形的威压还是让凌雨箫透不过气来,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向来以冷静自诩的父亲如此的失态。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魔,而自己的母亲或许就是父亲一生摆不掉的梦魇,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种悔恨的目光穿越无尽时空的旋涡却依然如此的摄人心魄。
“害死你母亲的是一个种族,叫血族。当年的夙愿我已经完成不了,一切就交给你去办了,你也长大了,不过在你没有足够的实力前不要去惹他们。”凌江澜从痛苦中解放出来,有的是无尽仇恨,仿佛是一条毒蛇正盯着前方的猎物,让人内心生起如坠冰窟的寒意。
“血族。”凌雨箫喃喃道,对于他而言,这是一个无比陌生的名字。
但能让自己的父亲都无能为力的存在又该有多强,炼魂境都快是整个帝国最强的战力了,竟然依然没有半丝希望。
现在他才发现这个世界的残酷,弱肉强食,实力为尊,弱者在强者面前没有丝毫的尊严。
他不是一个势利的人,但他却并不希望自己父亲所遭遇的痛苦再次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原本平静的生活或许真的成为了过去,他将肩负着母亲的仇恨与父亲的希望开始逆天而行,不求成为至尊,但求守护一个安静的家。
“血族自古就是一个邪恶的种族,所以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也不要让仇恨与压力扭曲了自己,坚守自己的道,这是我辈修魂者的基本要求。”
“修魂一路很漫长,你的路也很长,只能自己一个孤独的成长。我只能给你安静的童年,成长却是属于你自己。”凌江澜意味深长地道。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凌雨箫一愣,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父亲会突然转移话题。
“今天是天岚学院招生的日子,你也去吧,它会录取你的。”凌江澜道。
他所在的星域名为荒域,荒域浩瀚无垠,有数千个境,而他生活的小镇位于安南境的一个普通帝国:巴伐尔帝国。
而天岚学院是巴伐尔帝国附近最有名的修魂学院,甚至在整个安南境内都有一定声望。要知道,安南境内大大小小的国家势力数不胜数,多如牛毛,能从其中脱颖而出,可见其实力以及底蕴。
天岚学院必无庸徒,可以说,能从天岚学院毕业的无一不是人中龙凤的存在,这种学生往往刚毕业就会被各大势力抢走,成为名副其实的香馍馍。
因此天岚学院对很多少年男女而言,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但其严格的要求却让无数青年望而止步。
难怪村里都没什么人,原来都去村里的大厅了,凌雨箫暗想。确实,天岚学院来的强者平常可是难得一见的。
“为什么我一定会被录取?”
“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那又为什么?”
“如果他们不干,我就把他们宰了。”凌江澜眼里露出杀气。
凌雨箫无奈地耸了耸肩,敢情自己老爹这么走后门。
“去吧。”凌江澜轻声道,语气中竟多了几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望着消失在屋内的背影,凌江澜腰背挺直,眸光如电,睥睨四方,望向远方的天空……
“不知道父亲何时离开。”凌雨箫望着身后被雨水腐蚀得发黑的木门,竟有一种再也看不到的感觉。
凌家镇的办事厅位于小镇的中央,若非何种重大的事情是绝不会打开的,但显然天岚学院招生这件事,绝对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毕竟天岚学院的实力就摆在那,别说他们一个破败的小镇,就是皇室都不敢怠慢。
若不是小镇以前也曾有过一段辉煌的岁月,恐怕这天岚学院来都不会来这。
接近办事厅凌雨箫才看见三三两两的村民在边走边谈论,谈论今年谁家的孩子会被录取,谁家孩子最有潜力到达控魂境。
“嘿嘿,大哥这次肯定会被录取的。大哥可是本镇青年一辈公认的第一人,以后进入了天岚学院,大哥可要经常回来看看小弟们啊!”
“嘁,这还用说,大哥是本镇难得一见的天才,早些年就已经达到六阶入魂境了,现在恐怕实力又有所精进了,以后进入控魂境指日可待。”
“那是自然,怎么说大哥的父亲也算本镇第一高手,堂堂控魂境强者,即使在望月城都算稀罕了。”
在对面的路上,一群村中的少年围绕着中间一个身材高大、服装雅质的男子,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男子一脸的倨傲,对于这些少年崇拜的话语显然很是受用。
男子名为凌赤火,圆圆的脸上没有少年该有的青涩,有些显老,方鼻大耳,虽算不上英俊,但其天赋以及其控魂境的父亲而让不少少女炫目,毕竟这个世界,实力为尊,容貌次之。
凌赤火笑着与周围的少年聊着,突然瞥到了自顾自走路的凌雨箫身上,眼神充满了不屑与阴冷,大声嘲笑道:“哟,这个废物怎么也来了,不夹着尾巴躲好,还敢来凑热闹。”
凌雨箫摸了摸鼻子,对凌赤火显然并无好感。
他知道凌赤火凭着自己老爹的名头以及修炼天赋向来不把他人放在眼里,在小镇都是有名的霸王,别说年轻一辈,就算是普通村民见了都热情地打声招呼。毕竟其父亲控魂境的实力就摆在那儿,普通人根本惹不起。
也因此凌赤火更加肆无忌惮,年轻一辈的都被其治理的贴贴付付的,俨然是镇中老大。年轻一辈都讨好的整天围着他转,听他指挥,有时还拉帮结伙的去和别的村镇的人打架,因而连一些邻村的人都害怕他。
但凌雨箫从小就没给过他好脸色,更别说听他指挥了,由于父亲不允许暴露自己的实力,所以小时没少受他欺负,一般见了他就像见了狗一般远远避开,免得惹不必要的麻烦。
但现在,恐怕他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野狗。”凌雨箫冷哼了一声。
“哟,我今天就把你揍成野狗。”凌赤火一听,火红色的魂气顺着手臂的经络缓缓流淌,他从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对他这么说话,而且说这句话的还是一个以前见了自己就躲着的废物,他从不是什么大度之人,睚眦必报几乎是他的信条。
旁边的青年见到这一幕都是楞了一愣,心想,你不躲开也就算了,还敢针锋相对,有些心底朴实善良的少女心里暗暗为其着急。
要知道上次邻村的一个年轻人只因挡了他的路就被狠狠揍了一顿,不仅腿折断了一根,而且他的家里人还来为其赔罪。
有的少年偷偷地对着凌雨箫摆了摆手,让他赶快离去。
“废物,今天就看谁是废物。”凌雨箫冷声道,对那些向自己摆手的人视而不见。
对于凌雨箫来说,这么多年的压抑隐忍早已让他忍无可忍,相比于凌赤火,恐怕凌雨箫更想立刻动手,想将其狠狠揍一顿,不过他早已锻炼出柔韧、冷静的性格,又怎么会因一时之怒而失去理智。
“看来几年没挨打,皮厚了不少啊,哼,录取完后有你好瞧的。”凌赤火一脸阴沉地望向后者的脸庞。
他一掌击在旁边的石狮子上,火魂气汹涌而出,咔嚓一声脆响,石狮子头泄落一层厚厚的石皮。
旁边的青年倒嗖一口冷气,这一掌若是击在人身上,骨头恐怕都要断几根吧,一时间不少幸灾乐祸的目光向凌雨箫投来,心想有好戏看了。
原本清冷的办事厅此时格外热闹,旁边围着不少圆膀粗臂的村民,有的更是紧张地盯着厅堂中正要测试的青年,有的在旁边为自己孩子加油打气,显然这些父母都对自己孩子抱着希望,毕竟哪个父母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但大多数人的希望难免会成为失望。
堂上坐着三个人,最左边的赫然便是小镇的镇长,他是一个干瘦的老人,但其实力却已经是九阶入魂境了,虽然算不得是高手,但在这小镇中也算颇强的存在。
毕竟对于普通人而已,虽然能修魂,但大多都迈不出三阶入魂境的坎。修魂一路的艰难是公认的,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没有好的资源,更没有强者的指点,像凌雨箫这种经年累月受炼魂境强者指导的少之又少。
因此能达到中阶或高阶入魂境的已经算很不错了。
此时镇主敬畏地看向自己右手边的两位,又时而焦急地看向正在测试的青年,这么多年来小镇一直都没有一个人成功被天岚学院录取,这让他脸面上略有些不好看。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再没有人被录取的话,他们镇恐怕会永远失去天岚学院录取点,虽然小镇曾出过有头有脸的人物,天岚学院会给一些面子,但时间久了,恐怕谁说都不管效。
坐在厅堂中间的是一位一人多高的大汉,长的很粗犷,但其蓝色的劲装上赫然挂着天岚学院的徽章,能成为天岚学院的执事又岂简单?
最右边是一位姱容修态的女子,娇躯裹着蓝色的衣裙,勾勒出优美的曲线,女子狭长的眸子带着许些成熟的妩媚。
她一脸慵懒地靠在座椅上,把玩着一缕青丝,不经意间的风情让不少羞涩的少年偷偷地瞟去,暗暗吞了一口唾沫,不禁的口干舌燥,同时又有羞愧。
对于这些封闭小镇的少年,恐怕从未见过如此美貌动人的女子。
能成为天岚学院的执事,其年龄显然不小,但岁月并没有在其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将独特的韵味酿得如水蜜桃一般。
但就大汉向其恭敬的对话中可以看出,这个女子恐怕在天岚学院都有很高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