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没有帮手，娘娘这样辛苦下去，身子迟早要吃不消呀。”熙春将看好的账本递过去，其中有问题的部分已经用红笔全数圈了出来，熙春皱着眉头道，“这些糊涂东西，以为娘娘初次掌管后宫没有经验，尽做出这等没头没脑的假账来糊弄娘娘。”
“他们想得没错啊，我确实是没有经验。”安碧云接过来粗略地翻看了一眼，光是熙春有折页的地方就有二十多处之多，还都是账目明显有了大问题的，一些小地方只是用红笔标注了，翻起来满眼的红色，就没有哪一页是干净的。
安碧云合上账本，封上写着大大的“群芳殿”三个字。
原来如此，凌盛登基以来就只选过一次秀，正是选上自己那次，这群芳殿是甄选训练秀女的地方，长久荒废下来，怕是里头早就如同一团烂肉，这每年发进去的银子到底进了谁的口袋，到还真的值得自己去查一查，说不定就能迁出一头肥羊来。
“这皇城的治安这么好，怎么会有夺马的贼人在城郊出现呢？”熙春像是有些想不通地嘀咕了一句。
安碧云看她一眼没有说话，还能为何，当然是有人故意为之，不想让自己轻松办了这件大事呢。
“桃宣？”她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抬头唤了一声。
她原是让桃宣在外头候着的，现在进来的却是另一个丫头杏月，安碧云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她问道，“桃宣呢？”
“回娘娘的话，桃宣姐姐被娘娘派去淑妃娘娘那，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呢。”杏月的年纪小，说起话来总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让人觉得她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淑妃。”安碧云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自己早些时候遣了桃宣去问淑妃选秀的事宜，这都一个时辰了，该不会也像熙春一样摔了腿吧。
熙春看到安碧云的眼神飘向自己，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她有些无奈地喊了一声娘娘，自己这件事怕不是要被她记一辈子。
安碧云安抚似的朝她眨眨眼，眼神又回到杏月这边：“那这样吧，你去门口把群芳殿的副管事给本宫叫进来，记住，如果主管事的问了，就说本宫有要事要与副掌事的商议，你可听懂了吗？”
“回娘娘的话，听懂了。”杏月朝安碧云福了福身子，小跑着就出去了。
熙春手上誊抄的动作不停，有些好奇地问安碧云道：“娘娘，奴婢怎么觉得您不是很喜欢杏月的样子。”
“有吗？”安碧云微微一笑，回忆了一下自己平日里的行为，好像确实像是这么一回事，她面上露出几分玩味的神色，凑上去问熙春道，“你也觉得我更桃宣一点吗？”
熙春点点头，想了想却释然笑道：“娘娘更喜欢谁都不重要，奴婢只要知道娘娘最喜欢我就行了。”
安碧云的神色变得柔软了几分，若是没有熙春，自己在这凝春阁里的日子想想也觉得是无限寂寞了。她又看了一眼坐在一心一意帮自己誊抄的熙春，心里对苏心悦又多了几分羡慕。
“其实本宫并不是不喜欢杏月。”安碧云微微垂下眼睛，语气平淡道，“只是因为杏月年纪小，胆子也小。本宫总觉得，她同本宫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些畏缩，既然这样，不如等她长大一些，眼界也成熟一些，再将该做的事情交给她也不迟。”
熙春没想到安碧云居然是这样的心思，能为一个奴婢着想至此的，大概也就只有自家娘娘和原先的愉嫔娘娘了吧，只可惜愉嫔娘娘去了，将自家娘娘留在这吃人的宫里，连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也着实孤单。
“娘娘，等明年开春，咱们在院子里种些梧桐树吧。”熙春突然说了一句，安碧云写字的手一顿，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又垂下眼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两人正说着，桃宣就从外头快步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安碧云，低下头恭敬道：“娘娘，奴婢回来了。”
“嗯，本宫正要寻你呢。”安碧云放下手里的笔面对向她，“本宫让你去问淑妃的话问到了吗？”
桃宣看她一眼摇了摇头，又轻轻咬了咬下唇，这才小声开口道：“娘娘，奴婢这次根本就没有见到淑妃娘娘。”
“哦？”安碧云挑起眉毛，这就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她能想象淑妃为了为难自己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直接避而不见，确实不像她的风格，“你详细说来听听。”
“奴婢奉命去了淑妃娘娘殿里，只是还没进去，就被娘娘身边的念夏拦住了。”桃宣很认真地将自己的所听所问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安碧云，“…最后过了许久，才有人出来告诉奴婢，说淑妃娘娘病了，已经卧榻不起，这才不能见奴婢。”
“淑妃病了？”安碧云神色微变，“你可有问是生了什么病？要不要紧？”
桃宣点点头：“奴婢问了念夏，念夏只说是淑妃娘娘给皇后娘娘侍疾，这才沾染了重病。又说已经让替皇后娘娘治病的太医给淑妃看了，也抓了药吃了，只是一时半会好不了，要多休养一些时日才行了。”
“呵。”安碧云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的笑话，她嗤笑一声道，“谁不知道淑妃向来不敬皇后，让她给皇后侍疾，是想让皇后病得更重吗？这是谁下得命令？”
“听说是太后娘娘下得令。”桃宣想了想，又说道，“淑妃娘娘去了一日就倒下了，这下合宫上下可都吓坏了，纷传皇后娘娘的病是会过给人的，皇上也只好下令将两宫都禁了足，就是今日晨间的事儿。”
“太后…皇后…”安碧云眼神微变，再抬起头的时候神色里就多了几分了然，“原来如此。”
熙春和桃宣都不明所以，都带着些疑惑地看向她。
“本宫就说这场选秀怎么会如此不顺利，原来阻挠本宫的人不止一个。”安碧云勾起嘴角露出个了然的笑，“既然他们那么想破坏这场选秀，本宫就偏要办好了，好好替皇上选上两个妙人儿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