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后面的赵和也赶了过来，脸上被抓了几道红印子。
“你住口，别搬弄是非。”赵和拉起李娥就要将她拖出去。
赵夫人睁开眼，苍老的眼里闪着精光，看向李娥。
“你先动手的吧？”
李娥点了点头。
“狗咬狗一嘴毛，你倒是好意思让我做主。”赵夫人站起来冷道，然后又话锋一转，“不过和儿身为男子，对正妻动手也不成体统。就罚和儿去祠堂跪一晚吧。”
“母亲，你别护着她，她打儿子打的更重，你看。”赵和凑过去指着自己的脸。
赵夫人一巴掌朝赵和打过去，“还不滚去祠堂！”
李娥拿着手帕在旁边捂嘴偷笑。
赵和捂着脸，又委屈又惧怕，瞪了一眼李娥转身离开。
李府。
庭院里，一汪清水从花草深处透过石缝流出，惊春指派着丫鬟将金酒杯一个个放在清水缓缓流动的小渠里，金酒杯顺流而下。
第一个流到小荷塘里的金酒杯就会被苻瑜选来饮酒。
苻瑜披散着一头青丝，立在一旁，随着金酒杯走，长长的裙摆曳地，风吹过，衣袂飘飘，恍若天人。
惊春将胜出的酒杯取出递给苻瑜，苻瑜接过，另一个拿着酒壶的丫鬟将酒杯倒满。
苻瑜捏着酒杯，一饮而尽。
一壶酒饮完，丫鬟又去取了一壶酒来。
“都说蜀郡的酒烈，可我怎么喝不醉呢。”苻瑜轻喃。
“因为烈酒抵不过相思。”惊春回话。
“相思？”苻瑜摇了摇头，“我没有。”
“夫人生下来千娇万宠长大，夫人高傲，所以不愿承认对大公子动了情。”惊春笑了笑，“夫人想等大公子先表达心意，可夫人，殊不知大公子也是高傲的人啊。”
“男女情爱之事，总得一个人开口的。”
苻瑜眼里醉意朦胧，声音渺渺，“待我想想。”
惊春低下头。
如今皇室衰微，各地割据势力互相争夺，大战小战无数。
蜀郡和东郡归于李家。
苻家掌控着雍、兖、凉三州。
李家和苻家除了利益牵扯，两人能互相喜欢也是好事。
这日，李老夫人让管家请了戏班子进府唱戏。
李老夫人正看得兴起时，一个嬷嬷走过来对着老夫人耳边一阵低语。
“当真？”李老夫人脸色惊讶。
“属实。”李嬷嬷回话。
“去封信给贤儿。”李老夫人也没了心思听曲，起身离开。
“这事绝不能让阁楼那个知道。”李老夫人嘱咐李嬷嬷。
“老夫人放心，瞒着呢。”
三日后，细雨纷飞的路上，李嬷嬷领着一队丫鬟去了东侧院。
李贤姬妾不多，除了正妻苻瑜，另外还有四个姨娘。
东侧院住的是刘姨娘。
踢开门，李嬷嬷冷着脸走进去。
身后的丫鬟冲进去将刘姨娘和她的丫鬟全都押下来。
“喂她喝下。”李嬷嬷吩咐。
一个丫鬟端着一碗药汤捏住刘姨娘的嘴喂了下去。
刘姨娘脸色惊恐，挣扎着摇头不喝，可终究一碗也下去了半碗。
捂着肚子刘姨娘脸色痛苦倒在地上，哀嚎：“孩子……我的孩子……”
身下一大片血迹晕染开来。
李嬷嬷冷笑，“贱蹄子，活该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想生下长子，做梦！”
“长子只能从阁楼那位肚子里出来！”
李贤每宠幸这四位姨娘，次日都会派人送来药汤。
不过阁楼那位没有送。
为的不就是让阁楼那位生下孩子。
可刘姨娘一次倒了那药不喝，有了身孕。
泪流满面的刘姨娘指着李嬷嬷等人，“等大公子回来，等大公子回来会杀了你们的！”
“不妨告诉你，这也是大公子的意思。”李嬷嬷冷笑。
初春，雨淅淅沥沥而下，院中开的正盛的花朵儿被雨水打湿，花瓣掉落在地上。
披着绯色锦绣披风的苻瑜站在走廊下，身后一群丫鬟簇拥着她。
苻瑜抬脚往花丛而去，身后的丫鬟有的忙撑伞追上她，有的忙将身后曳地的裙摆抬起不让地上雨水弄湿。
苻瑜蹲下身，将掉落的花一片片捡起来放在手上。
“我是不是有个玉盘子，将它翻出来，我要用它盛这些花。”
惊春忙派了几个丫鬟去找玉盘。
丫鬟们将玉盘拿来，苻瑜将手里的残花放到玉盘里，端着玉盘进了阁楼。
雍州派人送来了浣花锦。
李府的下人丫鬟们围在府门口，看着雍州送来的浣花锦。
浣花锦是十分名贵的布料。
以前都上贡给皇室用。
将东西送到后，雍州来的人没有进李府，直接骑马立刻返回了雍州。
管家派人将送来的一箱浣花锦抬去阁楼。
惊春和几个丫鬟将箱子抬进来，苻瑜伸手挑起垂下的鲛纱罗帐，赤足下床。
惊春捧着一匹光滑柔软的浣花锦过来，苻瑜伸手摸了摸。
“这锦都是皇室用，我用了不就是大逆不道之罪。”苻瑜道。
惊春摇了摇头，“如今各地势力谁还恭敬皇室，听闻萧太尉出行驾六，旌旗招展，华盖翩翩。自古天子驾六，那可是皇上才能有的仪仗啊。”
“既如此，拿去做成长裙，告诉那些绣娘，大公子回来那日我要能穿上。”
苻瑜端起盛着红色果酒的玉杯，轻抿了口。
“是。”惊春捧着浣花锦退下。
五日后，李贤带着亲卫从东郡回来了。
李老夫人赶忙让人将宴席做好，带着苻瑜坐在桌旁等。
李贤身边的随从阿福走进来禀报：“老夫人，夫人，大公子去了竹苑，让你们先用膳不必等他了。”
竹苑在郊外，五年前李老爷将田地铺子和军队都交给李贤后，在郊外建了一座别院，在里面种上许多竹子，搬去了那里住。
竹苑这边，细密如雨的绿竹围拢四周，株株挺拔。
幽雅别致的竹中小径上，穿着黑袍，俊朗伟岸的男人在离石桌五步之外时停下来。
“父亲。”李贤拱手行礼。
“大儿回来了。”
歪坐靠在石桌上的人昏昏欲睡。
“父亲又喝酒了。”李贤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酒壶。
“一回来不去陪娇妻，来我这儿做甚？”快睡着的人懒懒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