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太慌乱从楼梯上滚下去,所有人都不会知道王笙早已经浑身是伤。
“双腿内侧副韧带因外力作用而断开,做完手术后最少休息半年不能走动。小姐身上的伤口我已经又处理过了,是明显的管制刀具所致,但这明显是几天前的伤,虽然伤口不大,但还是要注意处理,有的伤口已经感染了……”
当医生滔滔不绝的用医用名词来解释王笙浑身的伤时,karry已经一句话都听不下去了,所有的汉语在他那里已经没有了辨别功能,心脏和手是冰冷的。
手术做的很快,王笙回王家也很快,但王笙的状态让王家手忙脚乱。
从知道王笙的情况后刘婶就在一楼收拾房间,好让王笙回来后不用费力的去楼上,收拾完房间后就在心里为王笙伤心,好好的一个孩子遭了这罪。
屋内的消毒水包裹着床上的人,床上的人因为麻药还没退正处在昏睡状态,厚厚的棉被下是刚刚做完手术的双腿,左腿外侧的棉被因重力被压了下去正好留下一个窝,而刚刚还再这守着的人此时正在病房的卫生间。
最后一点麻药劲过去,床上的人也渐渐有了意识。
当王笙醒来时,karry正在旁边的桌子上削苹果,明明是个对工具熟悉的人现在却怎么也拿不准刀子,拿不好还偏要拿,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较真还是在和那不听话的刀子较真。
karry也太投入,等注意到王笙炙热的目光时手里的苹果已经光荣牺牲了,隔了太长时间的目光最终在阳光的余音下相对,没有指责没有埋怨,平静的像冬天的温泉。
王笙一直没有说话,从醒来第一次见面到回到王家,karry能感觉到小孩在躲着他,但躲得动作不明显他说出来也没有人信。回到王家后免不了要被家里的人唠叨心疼,但王笙还是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不明白的人都说她坚强,明白的只能默默地关注王笙的举动。
王笙回来的第二天是在后花园被karry发现的,开始karry只当王笙觉得难受才去后花园但经过三天观察karry才觉得不对劲。但不管karry怎么问王笙,王笙就是不理他,虽然在医院时也这样,但karry这次真的感到了不对劲,只是当他敲开陈医生的房门想询问一下原因时却被人以我也不知道为由拒绝了。
不过很快王笙便告诉他了答案,虽然不是他想要的。
karry被陈医生带到后花园时王笙依旧坐在那个落满花瓣的地方,但几日的时间她的背影便瘦得不成样子了。
“karry…我已经好长时间了没有叫过你的名字了吧…”
沉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句话让karry有些心酸。针织外套搭在肩上的时候,王笙躲避的动作被自己压制了下来。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真的早就厌倦了……”
最后的声音像是轻飘飘的鹅毛,落在karry耳边的同时还落在了装满王笙的眼里,一句反驳的话此时被锁在了喉咙,他太想抛弃一切抱住眼前的人说一句从来没有厌倦过,但现实的深渊横在他的面前,为了深渊对面的女生不受到伤害他只能寻找远道绕路而行。
前面的声音还在继续。
“没事,你不想说没关系,我来讲…主动……我已经习惯了……”
“那天上午…你走后我去问了好几遍对方的人,到第三遍我才有点相信你已经走了,我又开始给你打电话,但是没有用,一直拒接一直拒接,我都以为我的手机没有话费了……不过我也给你经纪人打电话了,但还是拒接,这下我真的认为我的手机有问题了……”
前面的人用一种玩笑的语气在跟他讲当天的事情,外人不熟悉但karry最熟悉,也最让他伤心。对面的人忽然调高了语调,像在说好玩的事情。
“不过我很聪明喏,虽然你把我抛下了,但我还是没有在怕的!我当时就出来那个公司的门,但是我出去的时候遇到点小事,那个摄影师非要让我留电话,最后我留了你的电话才能出来,是不是很聪明……”
“你知道的,我没有去过那个地方,对周围的环境都不了解,而且我还带伤呢,就是你拽我的时候,我的腰正好碰到了角上,当时真的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但是不能给你添麻烦,所以我有憋回去了,但真的很痛……”
“我沿着那条路走了好久好久,走到脚都磨出泡了……”
“我碰到一群孩子,青春期的年纪,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就在想,karry从来都不会用这么粗鲁的方式解决问题,他一直是三好学生的样子,也没有同学找他麻烦,一直让人敬佩,所以我还是最喜欢他……”
“但太害怕了,你知道吗?后来的那些人有四五个,他们要钱我把钱给他们了,但我把手机藏起来了,现在想想我都觉得自己很机智…但他们太贪心了……他们要劫色,我只能跑,他们手里有刀,是那种不长不短的刀,那种刀应该很快,我还没看清就被划了一下,但我没有时间反应伤口,只能和他们周旋,但我是女生,力量差距太大,不过!我还是逃离了他们的包围,我一直跑一直跑,终于,那个山坡救了我,但还是多亏了那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雨,我顺利的活了下来……”
“我休息一下,突然说这么多话有点累”
身前的人抖了抖肩,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心情。
身后的人早已经染红了双眼。
“我在土坡醒来后,一直沿着大路走,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但我确信你就在路的那一端,是不是很傻?明明只有一望无际的路……”
“不,你很聪明”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王笙一愣,很快便恢复了刚才的状态。
“我走了好长时间,长到我以为只有自己了,不过真的很幸运,林卿在前方。”
“那一刻很放松,很庆幸。但是醒来后却很难受,浑身的伤还有无尽的等待……”
“我以为你会去接我,哪怕是不情愿的,但是很遗憾啊,我是被林卿送回来的”
“我当时和大A在一起,不知道”
自言自语的讲述还在继续,没有讲完的解释被王笙直接打断。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着急解释嘛,我又没有怪你不是?早就知道你们感情好,没事不用解释了,听我讲完下面的就好。”
眼里的泪早在某个段落时就迫不及待的流了下来,王笙觉得现在的自己虚伪多了,连谎话都能笑着说了。
仔细想了一会发现想说的话已经没有了说的必要,那句大A就已经很完胜了。
“你知道吗,这些伤口太疼了,疼的晚上睡不着白天也睡不着,最疼的是心口那块,让我喘不过气……不过现在一点也没事啦……”
“大A不错……你们很合适……”
“最后一句……我一直都很想你……我很疼”
轮椅前进的声音由近及远,针织外套掉落的在落花上发出窸窣的声音。
王笙走了,走的很突然,没有人知道她去了那里。
打开那间房门的时候,karry正端着刚熬好的鲜虾粥,粥里的虾仁是karry起早剥好的,除了鲜虾粥外,还有他满腔欢喜的准备了一晚上的解释词。
但房门被自己打开时,所有的准备都桌上的两张纸条打败了。
案情回忆记录和那张让他红了双眼的祝福。
你们会很幸福。
那段时间的karry是最低沉的。
他找了林卿请她联系王笙,但是林卿也很无奈,想帮他却也无从下手,王笙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连B市的方式也带着消失了。
他去找了王老爷子,他知道王老爷子一定有办法,但王老爷子的态度却让他无所适从。
他推掉了工作,放下了吉他。
每天都像浸在酒中,辛辣的味道让他不住干呕,但又渴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的内心得到麻痹。
当林卿来到王家的时候,就是看到往日英姿飒爽的人成了最颓废的废人。
“王笙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她已经走了,看不到了”
“如果你这么认为,我也没有我办法,她会回来的”
林卿什么时候离开的karry不在意,她那句“她会回来的”让他渐渐找回自己。
关于他和大A,在不久后的聚会上他最终跟林卿说了个明白,林卿惊讶是正常的,但惊讶后更多的是替两人的不值,如果没有当初的误会两人也不会走到现在的地步。
一切都是为了爱字,想给你最好的保护却忘记了最好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