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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前路未知 后顾无忧

阳光,微风,湖中小亭。

小亭四周围绕着苍翠欲滴的荷叶,雪白的荷花星星点点的点缀其中。

亭中坐了三人,青衣长衫蓝宁,两鬓斑白的黑衣长袍蓝枫,一身红衣的蓝佑。

三人就像小时候一样,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庄主蓝亦明来给他们讲很多有趣的江湖见闻。

可这会儿他们谁也没说话,因为他们心里清楚,他们最敬爱的家主,父亲,叔叔——蓝亦明,再也不会朗声笑着过来教他们练剑习琴了。

蓝佑撑在石桌上,看着远处发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问:“哥哥,我这具身体是谁的?期限是多久呢?”

蓝枫没回答,蓝宁神色冷峻,声音冰冷至极:“清水镇,林长卿之女,林皓月,与你同年同月同日生,招魂幻体已成定局,你,珍重!”

蓝佑看着蓝宁,道:“阿宁,我只是好奇,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很惜命,既然我能进她的魂,那也能还她的魄,等我完成了心愿,我便还给她。”

蓝枫一听她的话,直接问道:“佑儿,你非走不可?你可知道秦七……”

“哥哥,你知道的,我,非走不可。”蓝佑突然话风一转,又故作轻松道:“而且,我还没有看够这天下的美景呀,虽然你和阿宁已经很美了,但是我还是想多看一点嘛!”

蓝枫的眼里有不舍,却还是没有阻止,“带好思归剑,记得回家的路。”

蓝佑就这样,提着思归剑,迎着晨光,慢慢走到了百越镇上,走到镇子的尽头。那里聚着好些人,翘首以盼的李阿婆,叼着紫竹烟杆的拐脚伙夫孙爷爷,不苟言笑的蓝管家,一如既往冷峻神色的蓝宁。

蓝佑深吸一口气,眼角带着笑慢慢走过去。

李阿婆递给了她一个包袱,道:“我们小佑啊,最喜欢阿婆做的梅菜肉饼了,这里面有,都是,我们小佑记得不能饿肚子哟。”

蓝佑握着阿婆温暖的手,很紧很紧,“阿婆,等小佑回来给你带上好的蜀绣,阿婆一定会喜欢的。”阿婆连连点头说好。

“这老婆子不识货的,二姑娘,一路保重!”孙爷爷苍老浑厚的声音传来。

蓝佑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道:“孙爷爷,下次我回来还要去偷你的泸州大曲,嘿嘿,记得藏好一点哟。”说完还做出一个奸笑,孙爷爷亦嘿嘿一笑,忙护着怀里的酒葫芦,转过身,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蓝佑又看向蓝管家,弯腰握拳郑重的行了一礼,蓝管家点点头,没有说话。

蓝佑走到蓝宁身旁,突然抱住了蓝宁,蓝宁下意识的要推开,谁知蓝佑附耳低声道:“我知道,你喜欢枫哥哥。”

蓝宁瞳孔一缩,但他的神色还是很从容。蓝佑眨了眨眼,继续道:“阿宁,谢谢你,照顾好哥哥,他,经历了很多,你也是。各大家族都知道我蓝佑是个死的连渣都不剩的人,所以,我不能留在百越,林皓月不能凭空消失,我要去清水镇。”

蓝宁微微一笑,破天荒的抬起手拍了拍蓝佑的头,蓝佑像被火焰烧到一般,一下子推开蓝宁,跳到李阿婆身后,大声叫道:“阿阿阿婆,这这这,这个人是谁?还是那个我把他衣服当抹布,他就像个门神一样守在庄口,逼得我不敢回家的蓝宁吗?啊,阿婆救我!孙爷爷,你别顾着烟瘾了,快看看阿宁,是不是发烧了!”

李阿婆和孙爷爷哈哈大笑,却笑出了眼泪,悄悄抹去,不让蓝佑发现。蓝宁的手就那样抬在半空,抬也不是收也不是,脸色比黑乌鸦的黑,有过之而无不及。

蓝管家见状,终于笑了笑,走过去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蓝佑眼尖,朗声道:“蓝二叔,你终于笑啦,小佑走了,你老人家保重!”

一行人目送着蓝佑离开,孙爷爷的眼泪再也包不住,哗啦哗啦的往下掉,声音嘶哑的小声说道:“二姑娘,下次你回来,老爷子请你喝。”

蓝佑把包袱挂在思归剑上,她脸上挂着笑,眼里却似有流不尽的泪,止也止不住。

一口气沿河走了五里,回头看,白月湖湖庄的雕梁画栋,一丝一毫也不见了。

就地停下,捧着河水洗了洗脸,看着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自言自语道:“林皓月,你应该有不甘的,但你别怕,等我履行完蓝叔叔的愿望,自会想办法让你回来。哎,林皓月笑一个,你笑起来很好看哟,你看你的眼睛,又明又亮,像弯钩月。”

突然,河里的倒影神色一禀,蓝佑急急的往后倒去,堪堪避开了后面的一剑,一个翻身,抽出了思归,接住了黑衣蒙面人的第二剑。蒙面人的剑又快又狠,蓝佑比他更快更狠,双方的剑气直把河水激起。十几招后,小佑抖得变换招式,闪电般攻出八剑,剑剑都惹得人眼花缭乱,但她最致命的一剑却是第九剑,等她使出的九剑时,她的思归就已经架在了蒙面人的脖子上,只要对方敢动一下,这一剑就会割破对方的喉咙。这是蓝佑才腾出空子来回味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这黑衣人的身形章法,有点像一个人,可那人就算再恨她也不会下杀手。

正思忖间,河边不远处传来啪啪啪几下掌声,蓝佑寻声望去,灌木掩映下,走出来一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哥哥,蓝枫,蒙面人也悄无声息的退到暗处。

蓝佑收剑回鞘,低着头喘了喘气,咬牙切齿道:“蓝枫!你妹妹差点被逼的没命!”

蓝枫笑得开心,他当然开心,他的妹妹还是那样的敏捷犀利,他可以放心的任她离开。

“妹妹,你寄生于思归三年,剑法是比从前更好了,这身体却是个只会吟诗作对的千金小姐,所以,你要记得,不能大意,一路上勤加练习,不要让旁人占了便宜。”

蓝佑嘴上骂着蓝枫,心里何尝不知蓝枫的用意,冲蓝枫摆摆手,大声道:“枫哥哥,小佑记下了,小佑走了,此次一别,归期不定,哥哥,可别天天想小佑哟。”

蓝枫将手合成喇叭状放在嘴边,看着继续沿河走去的蓝佑朗声道:“丫头,累了就回来,前路未知,后顾无忧,记牢了!”

是啊,蓝佑又何尝知,前面迎接她的是什么呢,总之,能往前走,就是美事一桩。

隔了一会儿,蓝佑已走远,黑衣人从树上飞了下来,蓝枫没有回头,道:“七方,你觉得妹妹她能照顾自己吗?”

黑衣人扯下了蒙面,一张脸英气逼人,眼神深邃,仿若玛瑙,显得有些冷漠疏离。若是闭上了眼睛,没了那分锐气,倒也当得上谦谦君子,如切如磋。黑衣人站在蓝枫身后目不斜视,语气也是一派正经:“她不把别人照顾的断手断脚就是那人烧了高香了。”

蓝枫无奈的笑了笑,道:“妹妹身旁没人的时候总是要厉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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