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子拂心尖颤了又颤,那种偷过来的幸福,现在正在一点点流走。
战漾道:“这几日,我在将军府打探了一番。发现宫姑娘得了怪病。”
卿子拂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药引是处子血,且越尊贵的血越好。”
这句话就像晴天霹雳,一下子轰在卿子拂的头顶。
她觉得世界都塌了。
身上穿着的火红嫁衣,就像一年前的烈火,燃烧着,灼着她的血肉和心。
战漾担心得看着摇摇欲坠的她,做好了随时上前搀扶她的打算。
“公主殿下……”
卿子拂嘴角溢出苦笑,“原来如此啊……处子血…呵呵……处子血……”
卿子拂笑着笑着落下泪。
一扬手就打翻了桌上东海明珠镶嵌的凤冠。
她双手支撑在桌子上,身子哭得发颤。脑海里,都是卫抚辰满身是血,深情款款得望着她的模样。
“卑劣!”
“公主殿下……”
“只怕,我这身子,是流不出处子血了……倒是要让卫将军失望了。”
她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把卫将军三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她摇晃着身子。
“也好……是我傻,是我天真。我卿子拂再尊贵如何?再美丽如何?比不上宫初月一根手指头!我倒还想着,他喜欢我这个死人该怎么办?如今看来,真是我多虑了。”
眼泪顺着卿子拂的脸颊落下。
她流着泪,却偏偏扯出一个凄绝的笑容。那种藏于平静下面的绝望让战漾害怕。
他迟疑道:“兴许,是我弄错了。”
“不,是我错了。他怎么会爱我?我与卫抚辰,十岁相识,十五岁赐婚。五年的时间都不够他开口……是我异想天开了……”
“殿下……或许…只是顺便,卫将军……”
战漾说到一半便不敢再说下去,因为他自己都不信。
卿子拂慢慢抽下发间的玫瑰金簪,放在台上。
“地狱归来,不可久留。我们走吧……”
她心如死灰的模样,让战漾有些怕。
他上前,“不如,还是确定一下。说到底,冥婚不是假的。”
卿子拂面色似有挣扎。
战漾笑道:“你知道我做得到。”
“可我也知道,如果你没有把握,是不会来告诉我的。”
“……”
战漾沉默了。
有的时候,人太聪明了,未见得是件好事。
“公主殿下。”
门外一道清扬的女声响起。
“宫姑娘叫奴婢送了贺礼来,请公主殿下笑纳。”
卿子拂苦笑,“宫姑娘别来无恙?说起来我回来也一月有余,都未曾见到她。”
“宫姑娘最近身子不太好,如今正觅郎中配药呢。”
卿子拂绝望得闭上眼睛。
“好,东西就放外面吧……”
“是。”
房间里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终卿子拂开口道:“你背过身去。”
战漾未有迟疑,背过身,听到身后细细碎碎的衣服和环佩的声音。
“我好不容易趟过的忘川河,还未曾见父王一面。”
“陛下心中定挂念着公主。”
卿子拂脱下大红的嫁衣,换上白衣。
“还是这一身白衣最适合我。战漾,多谢你,你本该,抓我回去复命的。”
阴鬼留恋人世。
身为道士,自该驱逐。
“谢你一路送我过来,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想听故事,不如殿下讲个故事给我听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