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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生与死

时光渐渐流逝。

青狐直到最后一刻,依旧回忆着往日快乐的时光,衣食无忧的生活,喜欢躺在槐木下赏月的母狐,曾经追逐的野兔,还有那呆傻又胆小的妹妹。

突然,一个人类女孩的面庞闪过脑海。

“哥,救我。”

青狐早已失去光彩的瞳孔猛的一缩,随后是口鼻间发出粗重喘息,然而过得一瞬身子又是一阵剧烈的痉挛,如同要死一般的颤栗。

许久后,青狐颤抖着弓着身子,慢慢…站了起来,这……是一片陌生的世界。

青狐眼中露出人性的眼光,似迷茫似诧异,“我是谁?这是哪?”脑袋里的记忆在不断的组合,磨灭,这过程令人头痛欲裂。

“对了,我是苏千乘。”

一些奇怪的画面断断续续的涌入脑海。

“千落!”脑子里闪现出一个名字,又浮现出一个女孩的模糊的容颜,可等他细细想去,那面庞又像是一只白狐,假寐着,眯起傻傻的眼看着他。

“我……好像死了。”

他心中这般思锁着,缓缓的抬起头,一瘸一拐的走动起来。

“这一刻,他不知道死去的是那只青狐,亦或是那个叫苏千乘的少年,或者……都死了吧,他只是他们的执念。

“千落,等我!”

当女孩的面容和白狐脸渐渐重合模糊,青狐咳了几块血,眼中有泪水流下,明明不想流,可是泪水依旧不住的流淌。

他看了看被剥了皮的身子,满是血肉模糊,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真的活不了两天了。

他缓缓走向一棵燃烧的大树,一点点……一点点的将伤口蹭在那火红的焦木上。

“”滋……滋滋。”

一声声惨叫回荡在湖畔的天际

“哇……呜呜……呜呜……哇啊……”

那声音凄然又撕心裂肺,直叫最心狠手辣的刽子手们也会胆颤心寒,那痛楚使得他睚眦欲裂,脑袋瓜都是一阵生疼,其中清晰的一瞬,青狐冷若寒霜的眼中涌现出滔天的恨意。

终有一日,你们赐予的痛苦,我会百倍偿还,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啊……”

————

凄厉的叫喊直至皎月升起时方才渐渐停歇,青狐身上模糊的血肉已被高温烫的泛白,却是很大程度的止住了流血,然而更加糟糕的是现在每动一下都是镂骨铭心的痛楚,但他不在乎,这痛楚或许会伴随他一生,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他摇摇晃晃的来到湖边,白日的湖里虽也是一片狼藉,此刻却蛙声正躁,它转了一圈,在一处浅滩上拾得一条死鱼,像是被修士的雷法电死的。

他也没想太多,赶紧嚼碎吃下,又在周围转了一圈,发现再也没什么可吃的了,这才转身回了没了槐树的洞。

要是往日,他无论如何也能抓到两条活鱼,再不济也能吃只青蛙解解馋,可刚才他试了,他一只也抓不到,甚至于还险些掉进湖里。

按照苏千乘的想法,休息片刻后他便出发,现在他的伤势无法在烈日下行走,只适宜夜里行动,原来山里好些仙草,估摸着早已被采摘一空,它只想去顶天山找一找那化形果,在青狐过往的记忆里,那边似乎有株能结出化形果的树。

其实,狐妖一族本就精通化形之术,其他妖族或许结丹期或元婴期才能化形,有些上古异种,甚至终生化形无望,但是狐妖却只要筑基期即可化形,其狐衣便是重中之重。

然而对于狐妖一族来说,它们并不喜欢人形,若有可能,它们只愿意一辈子做一条狐,但是千乘现在很需要它,没了皮的他若不化形,以他现在的状态想活下去都很难。

况且,想去人界,还是人形更好行事。

————

苏千乘在前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文化水平甚至高中都未读完,当然这并不是他成绩不好,反之他的成绩一向名列前茅,听到他要休学的时候,老师都是一阵唏嘘。

他家境不好,父亲早逝,母亲精神也有一些问题,虽说正常交流没有大碍,也能做些家务,捡捡破烂维持生活这个样子。

可有时她又会自言自语,一个人笑,阴恻恻的,村中许多人见了只觉得毛骨悚然,渗人的很。

坎坷的童年,一路跌跌撞撞读到了高中,由于是九年义务教育,又加上高中的学校给了贫困补助,家里却也算得上是竭力支撑了。

然而便在这时,他母亲去了世,说是夜晚掉到哪个水潭中淹死了,

母亲的死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班主任也只得看着那张休学手续久久无言,却见那位学生一脸真诚的说道“老师,我妹妹太小了,我得照顾她,放心吧,就算不读书了,以后也不给您丢人。

那一刻,年迈的老教师只觉得少年浑身散发着一股野草般的坚韧与不屈。

零星的记忆又闪过脑海,熟悉的面孔清晰一瞬,又逐渐模糊,那张傻傻的白狐脸,千落便是又傻又胆小的性子,难道她也……苏千乘心中闪过一丝狐疑,随后又觉得荒谬,可连穿越这种情况本就荒诞不经的事情都出现了,好像再荒唐一些也没那么不可接受。

苏千乘睁开双眼,压下心中的猜疑,他并未睡着,全身的痛楚使他夜不能寐,他站起身打量了一下周围,再无留恋的离开了,有些东西得眼见为实。

顶天山很远,他的速度却不快,由于白日里的动乱,夜里的原始森林反而安静了许多,一路也未碰见夜间猎食的妖兽,山岭中只有游走的萤虫,渴了便饮一口山泉,饿了就忍着,就这般,苏千乘终于在天际破晓之时到达了顶天山。

山中此时较为平静,一声声鸮音在林间隐隐响起,以往这一块是只蛊雕的地盘,他还在枫叶湖见过几次,那是一只极为可怕的妖兽,体长七丈左右,似鸟非鸟,似豹非豹,头生独角,一口森然利齿,老威风霸气了,不过那蛊雕平日里好像也不太爱搭理槐树下的三娘母。

苏千乘趴在山崖观察了许久,却发现那只蛊雕已经不在了,兴许是死了,也可能是被抓了,他不太愿意去想这些。

一步走入山涧,凉意袭来,随后他竟在一处不高的石壁上看见一株晶莹剔透的草药。

他喜出望外,一口将之吞下,这流萤草除了极强的愈合能力,还能一定程度的止痛,

感觉体内的疼痛减缓了许多,千乘继续向着溪涧边的山洞走近,那便是化形树的所在地了。

洞中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全是钟乳石,反而有些郁郁青青,山洞顶上破了一个丈余大小的石洞,光线便依着那入口照射而下,落在了下边一方水池当中,只是不知那汪池水是什么液体,竟是呈现晶莹的乳白。

苏千乘没去细想,抬头向上方看去,一棵歪脖子树正从岩壁上垂下枝条,这树看着很老了,枝干干枯了大半,不过却依旧挂了枚果子。

芊木,五百年结果,五百年成熟,这果子便有化形的功效。

东西还在,可苏千乘心里并不乐观,如今没了狐衣,还能成功化形吗,他心里其实也没了底。

吃了化形果,苏千乘乖乖趴在芊木下的石台上,一股股清流顺着腹部开始由腹部流向四肢百骸,他的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人足,然而到得无皮区的脚踝时,却陡然停止,钻心的疼涌了上来,是那般的措手不及,比之之前还要疼上十数倍。

苏千乘痛苦的躬身翻滚,又猛然跌落下方的乳液池中,百倍的痛楚便加在了身上,只一瞬,他便昏死过去。

千乘秘境的妖兽皆以为这蛊雕守在顶风山顶,是为了这化形果,实则不然,这只蛊雕乃是异种,即便是吞下了化形之物也是终生无望化形的,其实这方乳池才是它真正的留守原因,蛊雕本身就是上古畏兽,这乳液池便是他仿制的精进血脉的炼体法子,以这些集来的灵液淬体,便能使得他在御风与对水灵气的操控更上一层楼

不过这灵液,那蛊雕也只敢数月喝上一口,便是这般,它也时常痛得死去活来,如同绞烂肠肚一般,满地打滚,如今没了皮的狐狸掉进去,那滋味,可真是莫要太销魂。

“滋,滋,滋”

一阵阵白雾升腾起来,苏千乘已经昏迷过去的身体还在本能的抽搐着。

池水如同煮沸一般开始翻涌。

好一锅水煮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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