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苏国王宫内。
警惕的士兵把守着王宫内的交通要道与大门。
今日,他们接到了命令,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只有拿有诏书的人才可以出入。
其他便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如若不然,哪怕你是朝廷重臣,王宫贵族,若是不听,可直接处死。
他们紧握手中锋利的武器,将今日的王宫封闭了起来,保护着它不受到任何伤害。
本来遍布王宫中的宫人,今日却突然一个不见,显得整个王宫冷清了不少。
都城之内,也悄然增加了兵力,所有的城门口都增加了一倍的士兵,并且开始对每个进出都城的人全部一个个的检查。
他们也接到了命令,今日若是有人在都城闹事,杀无赦。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紧张而凝重的气氛,都变的小心翼翼了起来,本来繁华的都城,今日竟安静了不少。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所有人都知道恐怕有大事发生。
偌大的寝宫之中,不时传出低沉的啜泣之声,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悲伤。
巨大的王床之上,苏国的大王,宁天,正躺在上面。
平日霸气威风的大王此时憔悴而又虚弱的躺在上面。
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老者,没有了往日那般的霸道。
宁天躺在上面,眼神之中满是疲劳,不时还痛苦的咳嗽两声。
声音听起来非常的痛苦,仿佛每一声咳嗽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在床的四周,此时正跪着许多的人。
有男人,有女人,有中年人,有年轻人,有老年人,各不相同。
在他们中的最前方,有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端正的跪在床边,最是靠近宁天。
他的神情也最为悲伤,眼泪已止不住的流下。
而这位男子,则是宁天的大公子,宁博。
听到周围的啜泣之声,宁天叹了一口气,感情复杂。
他转头看着旁边的宁博,眼中满是慈爱,但又有深深的担忧。
他想说什么,但只是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约莫又过了片刻,从门外快步走进来一位宫人,他来到宁天身旁,恭敬的开口说道,“大王,二公子来了。”
听到这话,宁天沉默了一下说道,“让他进来吧。”
“是,”宫人回答道,而后缓缓的退了出去。
“你们全部都出去吧,”宁天对着寝宫内的众人说道。
听到宁天这话,众人也不敢违抗,纷纷都退出了寝宫。
“博儿,出去吧。寡人有事要跟宁越交待,”宁天语气柔和的对着一旁的宁博说道。
宁博听到这话,缓缓的站起身来开口说道,“儿臣遵命。”
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泪水,眼中满是悲伤,看起来非常的痛苦与难过。
宁博后退了几步,转身向外走去。
而就在他向着门口走去的时候,迎面向内正走来一人。
他便是宁天的二公子,宁越。
两人擦肩而过,互相看了一眼。
两人此时的情绪也是截然相反。
宁博一脸泪水,满是悲伤与不舍。
而宁越一脸冷漠,看不出任何情绪。
在宁博走出寝宫之后,寝宫的大门被关上了,现在整个寝宫只剩下了宁天与宁越两人。
宁越走进床边,看着自己的父亲,床上的老者,恭敬的说道,“见过父王。”
语气淡然,完全没有任何悲伤。
但宁天似乎对此完全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看了宁越一眼,便转头看着房梁说道,“寡人快要死了。”
“我知道,”宁越回答道,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
“真的很可惜,本来以为我可以解决掉那些诸侯的,现在看来我没有那个时间了,”宁天淡淡的说道。
“以后可以让大哥去处理,”宁越回答道。
“宁博吗?他会是个仁慈的大王会受到百姓的爱戴。但是他太仁慈了,太善良了,根本没法去解决那些诸侯,他们会杀死宁博,然后将寡人亲手建立的一切摧毁,”宁天沉声说道。
说完,宁天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你已经快死了,你什么也做不了了,但至少你死之前还看不到这一切的毁灭。”宁越缓缓说道。
“寡人做不了什么了,但你可以,”宁天说道。
“你是让我辅佐宁博?”宁天眉头一皱说道。
“不,我是要让你继承大统,成为这苏国的王,”宁天转头看宁越说道。
“我?你舍得将这王位给我吗?你心目中的人选应该不是我吧,”宁越淡淡的说道。
“你知道我心目中的人选是宁博,如果我有时间将诸侯全部处理掉,留一个太平盛世,那宁博自然是首选。但可惜,我没那个时间了,宁博也无法处理这些事情,只能传给你了,”宁天说道。
“真是有趣,苏国上下包括宁博自己都认为自己是这苏国未来的大王,但现在,谁都没想到你竟然将王位传给我了,传给我这个被你厌恶的儿子,”宁越冷冷的说道。
“我的确厌恶你,你有野心,有心计,为达目的几乎可以不择手段,看起来那像我,所以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难不成你还指望我对你惺惺相惜吗?别开玩笑了,这样的人,我知道有多么可怕,毕竟我自己就是如此,要不是你是我儿子,估计我早就杀死你了,留着你,太危险了,”宁天冷冷的说道。
“还真是多谢父王不杀之恩了,”宁越淡淡的说道。
“但也只有你这样的混蛋才能解决我留下的破事,才有可能解决那些诸侯,王可以没有仁心,但必须会杀人,而且杀很多人,宁博他没有这个能力,但你可以,所以,”宁天说道。
说完,宁天直直的看着宁越,沉默片刻后,沉声说道,“这王位是你的了,这王位是你的了,这王位是你的了。”
连说了三遍,语气一边比一遍沉重。
听到这话,宁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宁天,似乎早就有所预料。
宁天喘着粗气说道,“我枕头下有传位诏书,你拿去吧。”
宁越靠近床边,手摸索着枕头下,果然找到了诏书。
打开一看,正是传位诏书。
但即便这样,宁越也依旧一脸冷漠,看不出情绪,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许是在窃喜,毕竟他将要成为王了。
“求你一件事,”宁天忽然说道。
“什么事?”宁越说道。
“你继位之后放过你大哥吧,不要杀他,他不会对你有威胁的,就随便给他个名号就行了,把他囚禁起来就行了,”宁天恳求道,此时他不再是那个一国之主,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听到这话,宁越眉头一皱,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道,“我答应你。”
听到宁越的承诺,宁天一下子放松了许多,他开口说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这王位可不好坐,好了,你出去吧,我想要一个人休息,让他们不要进来打扰我。”
“是,”宁越回答道。
转身缓缓的退了出去。
也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宁天也闭上了眼睛。
……
三个月前,苏国北方边境。
本来平和的村庄响起了凄惨的叫声,而后瞬间停止。
随后,惨叫声此起彼伏,但都戛然而止。
未久,所有的惨叫声都消失了。
但一股血腥之气却从村庄之中飘出。
此时,村庄内。
村民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生死未知,地上鲜血流成一片,染红了土地。
一群身着奇异衣服的男子,手持武器在房屋内翻找,他们寻找着所有的粮食,然后挂在马匹上。
忽然,传来一声口哨声。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正在翻找粮食的人立马翻身上马。
带着粮食策马离去,只留下了一处死寂的村庄。
在这些人离开片刻之后,飞驰而来一队骑兵。
为首的骑兵举着一面大旗,上写“拓跋”二字。
这群骑兵来到村庄,看到眼前的场景,都沉默了。
随后下马将尸体聚集起来,统一埋葬。
随后便也离开了。
……
现在,深秋,空气中充满了丝丝的凉意,来往的行人也已穿上了厚厚的棉衣,变得臃肿了起来,但即便这样,这凉意还是逼的行人将手也揣进了怀中以获取温暖。
两旁的树木也早已变得光秃秃的,上面的树叶已全部掉落,看起来有些萧瑟,让人产生了丝丝悲伤之感。
寒冷的空气,干枯的树木都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人们冬天将要来了。
今年的秋天似乎比往年更加的寒冷,还未到冬天,可这气温却比往年的冬天更加寒冷,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天气愈加的寒冷,但苏国都城温却依旧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似乎并没有受到天气的任何影响。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此时,在都城门口,正有一队穿戴盔甲,手持长戈的士兵整齐的站在那里最中间的那一扇最大的城门口处,看起来好不威武。
在士兵身前还有着一位着铠甲的将军于此站立,而他的目光也是直直的看向远处,似乎在等什么人一般。
见到这样少见的情况,百姓们也都明白了过来,今天怕是有重要人物要来,所以才会有士兵在此迎接,毕竟这样的情景已经在最近这段时间出现过很多次了。
于此,百姓们也都自觉的走向了两旁较小的城门口,从那里进出,以免惹出什么麻烦。
但也有一部分百姓,很是好奇,不知道这些人今日又来了什么大人物,所以不近没有离开,反而在此等候。
凉风吹过,带来阵阵寒意,要等的人却还没有到来。
在此好奇的部分百姓也是抵挡不住这阵阵寒意,自己先行离开了。
但依旧有些人还是不放弃的在此等候,毕竟这些大人物平日之中可是很难看到的,多等一会也没什么关系。
而那队士兵,还依旧整齐的站在那里,目不斜视。
又等了许久,依旧不见有任何人到来,百姓们也都等的有些无趣了,再加上天气寒冷,在这里也都是白白受冻,也都打算离开了。
但就在此时,刚要打算离开,忽听从远处阵阵轰鸣之声,似那雷声一般让人一震,就连地面也似乎颤抖了起来。
见此情况,百姓们立马转头向着官道看去,就见官道远方忽然出现一道黑线,正向着都城而来。
那道黑线速度极快,耳中才刚想起这声音没有多久,其身影便已出现在了眼前前方不远处。
这时,在此的百姓们也才看清楚那道黑线是什么。
只见那黑线不是别的,而是一群身着银色铠甲,头戴银色头盔的骑兵,远远看去,身上还反射出银色的光芒,好像天兵下凡一般。
而只见他们速度极快,转眼之间便已来到了都城前方。
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拖起了一道长长的烟尘,久久没有散去。
眼见快到都城门口,速度却还没有停下,百姓们大惊,四散逃离,一片混乱,生怕葬身于这铁蹄之下。
但让人意外的却是门口的士兵没有任何动静,依旧站在那里,纹丝不动,毫无畏惧,令人佩服。
而这时,骑兵冲到了都城门口,眼见就要冲到士兵身前的时候,忽然都急速同时停了下来。
其动作无比整齐,气势无比威武,这一个停止的动作虽然看起来简单,但却十分困难,能将这一队几百人的骑兵训练到如此地步,可见这只骑兵的精锐。
四散的百姓们也都松了一口气,这时他们看了看眼前不远处的骑兵,只见在骑兵队中有人举着一杆黑色的大旗,上写拓跋两个大字。
见到这两个字,人群之中有人惊呼道,“竟然是拓跋家的,这可真是少见,平日他们根本不会离开上谷的,没想到今天也来参加陛下的婚礼了。”
“这有什么意外的,这次陛下的大婚可是邀请了五国内所有王侯,拓跋家身为陛下的臣子肯定会来的呀,这有什么意外的。”另一人反驳道。
“那你想的简单了吧,天下谁人不知陛下最忌惮拓跋家,毕竟拓跋家实力强大,而且那个传闻你们还不知道吗?一般拓跋家都不会来都城的。”
“别说了,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可以讨论的,你们应该不想死吧。”
此话一出,百姓们立马安静了下来,谁也不敢再说话,只敢看着眼前的骑兵。
见到骑兵停了下来,在此等候良久的那位将军缓缓的走到骑兵马队前。
对着中间一位骑兵握拳恭敬的说道,“参见公子。”
只见这位骑兵虽然身着的盔甲与头盔与别的骑兵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仔细打量却能看出这骑兵身上的盔甲边缘是用金色的黄金勾勒而成的,看起来好不华贵。
听到这话,这位骑兵轻轻的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其他的。
“等候公子良久,陛下命我在此迎接公子,并且已为公子安排了府邸休息,请公子随在下而去,待陛下有时间后会召见公子的,”将军继续说道。
“知道了,你先带路吧,”骑兵开口说道。
声音从盔甲之中穿出,有些沉闷,也有些疲劳。
闻听这话,将军退后两步,走到墙边的马匹处,翻身一跃上马。
随后从都城门口走进了城内,站列的士兵也立马跟随而去。
在身后的那群骑兵也跟了上去,走进了城内。
在他们离开之后,本来安静无比的城门口瞬间又变的喧闹了起来。
“看这气势,果然拓跋家的骑兵不一般,早就听说神行军的实力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当然了,如果没有实力,拓跋家又如何能够抵挡草原上的异人。”
“话说这几天来的大人物还真是不少,看起来陛下的这场大婚有的热闹了。”
“不说了,今天这天气太冷了,我先回去了,实在是太冷了。”
随着这话出口,本来聚集在城门口的众人也都各自散开,都城门口又恢复了人来人往的原样。
……
将包袱放在桌上,男子招呼了一声,“小二。”
“哎,客官,”一个声音传来,随后小二连忙跑了过来,“客官要什么?”
男子并没有急着点菜,反而看了看店内拥挤的行人说道,“小二你们这店生意不错呀。”
“还行吧,毕竟我们陛下将要大婚,各国来往的人的确是会多一些,等过几日生死斗开始了,人还会更多,”小二回答道。
“说起这个,我倒是知道你们陛下大婚,但我真不知道这生死斗这是什么?怎么我一进入你们苏国经常能听见这个?”男子疑惑的说道。
“客官不知道吗?”小二问道。
“我还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苏国,”男子无奈的说道。
“这样呀,听客官的口音似乎是原国人吧,这也难怪,毕竟原国距离苏国最远,不知道这生死斗也很正常,而且这生死斗也才开始没几年。”
“是这样的,客官。每年苏国都会有很多因为杀人等罪行被判死刑的人,但我们与别国不一样的是,我们不会立马将罪犯处死,而是会在每年秋天将死犯押入都城,然后每年秋天的最后一个月开始,让他们各自决斗。”
“这种决斗以另一方死亡为结束,活下来的人可以多活几天,然后参加下一场的决斗,然后依次决斗,最后活下来的人可以活下来,然后被人买走,成为别人的奴隶,而这个决斗的过程就被称作生死斗。整个时间持续一个月。”
“每年生死斗开始的时候不仅苏国自己人会来看,附近国家的人也会来看,所以客官你现在看的这些人都是来看生死斗的,说起来客官你来的也是挺巧的,十天之后这生死斗就开始了,客官可以去看看。”小二说道。
男子听到这话,笑了笑说道,“每一场都有人死,看起来一定很血腥吧。”
“我也就看过几次,的确挺血腥的,客官要是感觉不适那就不去,反正过几日陛下大婚,都城内应该会热闹一番,也不枉费客官来一趟苏国,”小二回答道。
“那就多谢小二关心了?只不过你们陛下怎么会将大婚之日跟这种血腥不吉利的生死斗冲撞在一起呀?为什么不暂停这生死斗,反而给自己的大婚增加这污秽之血?”男子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也不是我这等普通百姓要去了解的。只不过说起来我们陛下还真跟别人不一样,具体我就不多说了,客官要是不在意血腥的话,可以去看看,”小二小心翼翼的说道。
闻听这话,男子哈哈一笑,“好了,有时间的话一定会去看,麻烦你给我上几个简单的小菜,然后再给我安排一间空房间吧。”
“得嘞,客官,你稍等。对了,不知客官名字叫什么,我去登记一下,以便给客官安排房间,”小二说罢。
“我叫白夜,”男子回答道。
“得咧,我去安排房间,”小二回答道,而后便转身离开。
男子转头看了看四周的众人,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口中喃喃的说道,“没想到苏国竟然还有这样的行为,真是让人意外,这关内之地还真是什么都能遇到呀,只不过这新任苏王果然跟传说之中一样,非常理之人,竟然将自己的大婚与这种血腥之事重叠一起也不在乎,这样的事还真得去看看,看看这生死斗到底什么样,那看起来得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了呀。”
男子喃喃说完,饮了一口杯中温热的茶水,放下茶杯后,目光看了看四周喧闹的众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