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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十月/沁水小镇

清晨/青子湖畔别墅

秋雨蹦跳着下了楼,在母亲左脸上落下一个早安吻,抓了一片面包,一边咬在嘴里,一边急匆匆穿外套。

这幢古朴典雅、具有欧式建筑风格的别墅楼,是蓝凌的父母早年间在清州大学任教的时候留下来的故居。隐逸在离清州大学不远处,风景秀丽的青子湖畔。

虽然,为了方便蓝凌上下班,学校特意在距离教学楼最近的区域,为她重新配置了一幢复式楼。但自从秋雨来到清州,为了方便照顾他,蓝凌便搬回到这里和他一起居住。

“你就不能慢点好好吃饭。”蓝凌心疼地叫住他。

“唔......来不及了,肖磊哥还在外面等着我呢。”秋雨抿了一口牛奶含糊道。

“你这是急着要去哪儿?”

“沁水小镇。”

听到他一步三跳落在身后的回话,蓝凌心头一紧。抬头欲语,却听到牧马人轰然一声发动后,已经远去了。

………………………………

上午时分/沿海盘山公路

沁水小镇位于青山山脉以南的一处海岸线上。

海水顺三面环山之势,在这里形成了一个独特的浅海区,是绝佳的天然养殖基地,自古盛产各种鱼类。

清州以及周边其它几大沿海城市的渔副产品,大都经由这里,常年不断地被输送到全国各地。

它虽属于清州地界,远眺似乎很近,地势却极为复杂。最早修筑的一条公路盘山而建,蜿蜒曲折,时间长又陡峭。多年来频发的交通事故,更是增加了它的危险程度。

两年前,为了方便往来的渔业运输,有一条新修的隧道铁路线是必经沁水小镇的。来往市区不到半个小时,路程既短又安全。

但是肖磊拗不过秋雨一路狂飙驱车前往的坚持,说是既惊险刺激又具有冒险意义。丝毫不顾及肖磊心里打了几百遍的小鼓。

“这哥们儿哪里是来查案的,整个就一冒险啊冒险。这个‘现世小魔王’,我这小命啊怕是早晚要被他折腾玩完。”

半晌午时分,他们终于到达了通往沁水小镇路口的山脚下。为了避嫌,秋雨决定把车隐匿在路边的一个小树林里,徒步走上去。

肖磊跌跌撞撞地爬下车,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抚着胸口惊魂未定。

“小祖宗,不带你这么玩的。一会儿你……你自个儿开回去吧,可别再带上我啊!”

他一抬头,见秋雨早就在前面走的快不见人影儿了,便急忙喘着粗气又追了上去。

通往小镇路口的山脚下,是一个很小的码头,但见不到什么人。只有一些散落的船只,静静地停泊在那里。

离码头不远处有一片光怪陆离的礁石滩,黑色的、大大小小、高低不平的礁石突兀在那里。却在礁石滩的正前方,突然蔓延开来一片白色的沙滩,一直延伸到了凌空而建的盘山公路脚下。

海水的蓝、礁石的黑、沙滩的白,三足鼎立、分界明显却又相辅相成,居然形成了一道极为独特而又邪魅的风景。

沁水小镇名义上虽然叫做镇,周边区域覆盖面积非常大,但地理位置险峻,实际居住人口却稀少到不足百人,且分布的都比较松散。镇中心的居民更是寥寥无几,基本上算是个渔业养殖合作社的存在。

但因其独特的自然风貌,又形成了一个集旅游、码头、交通要道等相对较为发达的经济小环境,故而一直以来都属于清州的重点古镇保护范围之列。

肖磊一路上边走边对秋雨讲解着,不大一会儿,俩人便站在了建于半山腰上的沁水小镇。

.........

正午时分/小镇中心

铺满青石板路的街道,四周建筑古朴幽雅又漂亮,但安静到几乎看不见什么人。

“这个点啊?”

他们走进唯一的一家小而精致的百货店内,满脸上写着“民风淳朴”四个字的店老板热情道:“大家都差不多在车站忙着出货,有些下海作业还没回来,你们这是?”

“哦,自驾游,路过。”

秋雨买了一瓶苏打水打开,一边啜着一边漫不经心道:“到这儿来的人,一般都住在哪里?”

“镇上现在是没有旅馆的,新线开了之后,到市区来往都很方便不怎么留宿外人。车站里倒是有一家,捕捞旺季时,一些远道而来的订货客商或者旅游的人,都会住在那里。”店老板淡淡回道,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意。

他们离开百货店,沿着青石板路朝镇中心对面的火车站走去。

“秋雨,你说那个穆黑到沁水小镇来,究竟是要做什么?”

空旷的山路间,忽然扫起一股阴冷的风,纷乱飞卷的浮叶轻尘,使眼前的景物变得异样飘渺。

紧张刺激的飙车过后,秋雨出了一身的汗,衣服早已被湿透。他打了个寒噤,裹紧身上单薄的短风衣,半带着冷笑道:“哼,鬼知道,可能......是想亲自来捕一条大鱼吧。”

小镇车站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得多,新装修的候车大厅内空荡荡的,只听得见隔壁货场里此起彼伏的喧闹声。

“所有的渔老板,都说没有见到过这个人。”肖磊拿着穆黑的照片问了一圈后,跑回来喘着粗气道。

秋雨正在候车大厅的售票窗口前,和一个穿铁路制服的漂亮小姑娘聊得不亦乐乎。但眉头微皱着,不时地用手指揉搓着太阳穴,脸色有些苍白。

“车站里有个旅馆在哪儿?”他问道。

“喏,”漂亮的售票员指着车站大厅的右侧:“出了那道门就是。”

秋雨抬眼望去。

透过右边后侧门的一扇小玻璃窗,果然看到在候车大厅的背面,又隐约出现了另一个小站台。

.........

下午时分/小镇火车站

踏出后侧门的那一刻,小站台前铁轨上醒目卧着的几节火红色的车厢,蓦然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随着扑面而来的冷风,一阵剧烈的眩晕伴着头部的撕裂感突然向秋雨袭来。他摇晃了一下身体,一把紧紧抓住了旁边肖磊的臂膀。

“怎么了?”

他恍惚听到肖磊急急地呼唤,便摇了摇昏晕的脑袋睁开眼睛,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冷气,努力地不让自己倒下去,艰难道:“没事。”

火红色的车厢,静静匍匐在轨道上。正中央车厢门的顶上方,一块用楷书手写着“列车旅馆”四个大字的木牌,被醒目地悬挂在那里。

“噢,原来这家旅馆是用四节废弃的车厢改建的。”肖磊一边嘟囔着一边用力推开了车门。

车厢靠左的通道门紧闭着,只敞开了右边的通道门。一眼望去,发现里面竟是别有洞天。

长而幽静的走廊,装修豪华,古朴典雅,一应物品设施应有尽有。车厢内原有的高级软卧格局似乎并没有被打破,然而每个房间的门都紧锁着,静悄悄的没有人。

“看来这儿生意不怎么样啊。”肖磊转了一圈后回来说道。

秋雨皱紧眉头,闭着眼睛斜倚在走廊的门上大口喘息着。他觉得自己的头痛的越发厉害了,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挣扎着,要试图从他的脑袋里爬出来。

肖磊见他面色惨白,不由担心道:“秋雨,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秋雨无力地点了点头,肖磊扶着他刚走到通道门口,对面车厢的门却突然被缓缓拉开了,一道妙曼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

米色的帽沿下,轻纱垂面,模糊地遮住了大半部容颜。但弧度漂亮的下巴,微微上扬的娇俏唇畔,白皙裸露的脖颈,和一袭柔和飘动的白色连衣裙,无不处处令人浮想联翩。

“你来了!”

朱唇轻启处的嗓音,如莺声燕语般细弱柔和,让秋雨剧烈的头痛感顿时减弱了半分。

“我们……认识吗?”他困难道。

“噢。”

轻纱下看不大清楚她的面部表情,但秋雨能明显的感觉到她迟疑了一下:“我……看过你的演出。”

接着,她又轻声问道:“你们,有什么需要吗?”

“对啊,是有些事情要问,不过现在……”肖磊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秋雨,急忙冲她摆了摆手,扶着他继续朝车厢外走去。

车厢门口处,却突然风一般旋进来一名个头不高的中年女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哗!好大的雨,说下就下。”她抖了抖落了半肩的雨珠,一抬头愣在了那里,过了好半天似乎才清醒过来:“这是?”

“住店的。”女孩儿轻轻说道。

“哦,不好意思,我们这儿客满了。”中年女人擦身越过他们,上前来推了推女孩儿:“进去。”

“可是,这么大的雨……”女孩儿被她半推着坚持道:“他看起来,脸色好差。”

秋雨迷迷糊糊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挣扎着指了指车厢内,嗫嚅着嘴唇想对肖磊说些什么,却直挺挺地

——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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