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瑶拜拜衣袖,轻声敲响阁中央的主屋门。“阁主,小女承蒙您不弃,于岐凤阁谋得凤牌之职,今将离开此处,恳请阁主同意。”
“凤牌无赎身之说,行动自由,为何一定要离开这里呢?”门内沙哑的声音沉沉道。
她委身一礼,脸上浮现出愧疚的神情,“小女来此数年,却没有为岐凤阁谋得大利,深感惭愧,如今天下形式不稳,若是长留此处,恐怕难以安身。”
“倒是,新皇尚且年幼,若是天下动乱,恐怕你我皆无好下场。”
“先生自重,小女先行离开了。”
“这云织锦衣,你带走吧,其上着有神楼阁法印,护身方足。”阁主打开门将一枚檀香木盒递到她手上。
“小女于心不安,请先生收着吧。”
老者挺直佝偻的身躯,苍老面目里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收着,老夫为朝廷办事多年,老来却到了如此境界。你是这整个岐凤阁中唯一关心我的孩子,你面冷心善,将来定会有精彩的人生。”
祝清瑶眼睛微微一红,有些动容。“多谢!先生自重!”
过往祝清瑶在此谋职时阁主正被那些所谓的当朝大员欺凌着,整个楼中噤若寒蝉,没人敢为他说话。也就只有祝清瑶为他而言,不畏强权的对抗他们,阁主也拼命护着她,没受过一点屈辱,也没有让任何嫖客得逞,纵使他人万般垂涎她的美貌与身体,他也一直把她当自己的孩子一样保护着她。
他老泪纵横,心中蔓延着不舍与伤感。
祝清瑶抬头看看这奢靡的烟柳之地,莫名有些厌倦江湖争锋,而心中的仇恨,缺不得不报。
李云重先行出了门,留赵寻雁依旧坐在阁内喝酒,他抱剑守在马车边,静静的等师妹出来。周遭的百姓商户来来往往,京城热闹的景象就展现在眼前。以往杀伐恩仇相伴,如今不用再做杀手,回归师门之后自己才会感受到平凡的人间味道。
“冰糖葫芦!晶莹剔透的琥珀葫芦!”
“大爷,您看这字画,绝对是一等一的名家圣手,您看…”
恍惚间他的剑从怀中松开,掉落在地才将他惊醒。
“师兄。”
“走吧。我们要从城西出去之后前去运河码头乘船前往苏杭,可别忘了带什么。”他语气相比之前好了许多。
祝清瑶抬头看了一眼数层高的岐凤阁,转身上了马车。
“驾!”马儿踢着轻快的步子,扬起一片尘烟。离开此地,今后又将会有什么样的经历?
原本宽阔畅通的路上突然出现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子。
“驭!”马儿被缰绳扯着,在那人面前停下。
他突然在马前跪下,低垂着头,浑身颤抖着。
李云重刚跳下马车,这小子就突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这有个挡路的小子。”说着他一手将这小子勾起,准备朝一旁扔去。
“师兄且慢。”祝清瑶从马车上跳下,匆忙向他走去。
李云重将他扛在肩上,转过身来看着师妹。
“这孩子倒不是故意拦路的,他可能真的有话要说,但是力竭倒地,话还没说就这样了。”
“你想先带着他?”
“我们幽径尚且只有六位弟子,为何不能多一位?”祝清瑶抿唇一笑道。
“师父尚且不知踪迹,谁来教他?”李云重一怒,眉头皱成一团。“况且我们幽径要的弟子绝非寻常!”
她抬眼看着师兄,心平气和的道:“师兄何必在意呢?师兄师姐一众武功学术已是不浅,何必拘泥于此?大不了做我的徒弟,掌门收徒不是天经地义吗?”
“我……”李云重欲言又止,摇了摇头还是同意了。
“多谢师兄,你不妨探探他的经脉,看看他是否是练武之才。”祝清瑶掩面轻笑道。
他将这小子扔在马车上,一手搭着他的经脉,一手捏着他的虎口。
“嗯?”他发出惊奇的声音,同时脸色也变了变。
“无论结果怎么样,他以后都是我们中的一员,还请师兄不要有意见了。”祝清瑶先行进了内账,向帐外的师兄道。
李云重把他扔进帐来,冷哼一声开始驾车,马车又颠簸起来,祝清瑶,把这小子杂乱的头发拨开,脏兮兮的脸蛋上还残留着几道伤疤,她也不嫌弃,用袖子把他的脸擦拭干净,这小子眉目倒算清秀,大概也只有个刚机管的年龄,倒饬一番也算个翩翩公子。这小子确实受了不少苦,瘦得像根干柴。身上伤也不少,估计被那些恶霸豪绅毒打过不少次。
“这孩子的爹娘呢,也不知道谁这么狠心。”她一遍遍的将他脸上的污渍擦干净,碰见伤口还特意轻轻的略过,好些伤疤都是旧伤,这孩子恐怕流落了很久了。
她把脏兮兮的他扶到车座上,自己倚着床,让他有足够的空间躺着。“师兄!给我一点金创药。”祝清瑶把手探出帐子,找李云重要伤药。
“还有干粮!”
药瓶和干粮一同滚进来,还有一个水袋。
她拾起东西,脸上却挂着笑意。“想的还挺周道啊。”
马车一直颠簸着,祝清瑶小心翼翼的给他的上口涂上药,将干粮和水袋放在一旁,等他转醒。自己抓着车框,随着马车摇摆。
“小子,你可要给师父争气,你可是我第一个徒弟,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呐,早些醒过来了咱们就早些认识!”祝清瑶对着昏睡的他道,心里翻起小小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