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一转,“大人可知道这京城里,有没有姓完颜的人家?”
二哥完颜郢乾是叛国造反才让迟稷吞并了颜霄国,日益壮大。如今他归属迟稷,想必也获得了不少功勋,名声不会太小。若是对于常年居住在京城的女官来说,怎么说也会知晓听说。
“完颜将军?”庄婵回答得干脆利落。
“将军?”有些差异。没想到他的功劳如此之大,竟被封了将军的名号。
庄婵继续说:“这京里只住着一户姓完颜的,便是将军大人。你可是要上京找完颜将军?”
完颜停了半刻,点了点头,“他是我的至亲。”确实。在他还没有投靠敌国的时候,在他还是颜霄国的二皇子的时候,他们曾是至亲。
“哦?”庄婵诧异。据说这完颜氏族已被灭族,恐怕这偌大的迟稷土地上,姓完颜的也就只有这将军一人。若是将军的至亲......莫非是从那场战乱中逃出来的完颜后人?
察觉到庄婵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完颜思虑片刻,笑着答:“免贵姓林。”
“姑娘真是伶俐。”庄婵笑着回应。虽然知道她的姓氏也许不真实,但毕竟自己也没资格再多说什么,好歹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请问大人,这去京的路要怎么走?”
“你可是要徒步过去?”庄婵问道,“这乡里的路可不甚好走,你若是徒步,恐怕要走上个一天一夜。”
“如此之远?”完颜抿了抿嘴,“这路上可有骑乘的车马?”
“我便是之前有幸入京为官,平日也回馈了乡民不少钱粮,也许在这村里还能为你找匹好马。”转而一想,“姑娘身手敏捷,可会骑马?”
“会的。”完颜点了点头,“多谢大人相助。”
“哪里的话,跟你救我一命相比,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庄婵倒是善恶分明有恩必报。
完颜跟着庄婵走出屋外。方才逃命过来时,也没多加留意。
这是一片有点儿规模的村落,家家户户都是瓦房,田地不少,牛羊成群。想必靠近乱葬岗的村子能有这番富饶之景,少不了庄婵的帮助。
“婶子回来了?”隔壁出门打水的妇人一见到庄婵就放下了水桶,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迎了上来,“孩他爸快过来,庄婶子回来啦!”
不远处的田里正浇水的农人被这么一叫唤,站直了身子,往这里看过来。等看清了,不一会儿,便也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赶了过来。
“喔唷,庄婶子大老远的回啦?”他憨厚地笑着,“快些进屋吃些糕饼,昨日我娘子才上镇买的,还多着呢!”
“不了不了,我们还有些事,过几个时辰再来聚聚。”庄婵推脱。
妇人的吆喝声早就被街坊邻居听到了,已经有几户人家开门过来。
“庄婶子!”
人一下子聚了过来。
庄婵笑着给人们打招呼,寒暄了一会儿就开始问:“三牛兄弟家里可还有马匹?”
过了一会儿,被唤作“三牛”的汉子在众人的找寻中露了脸,“有的有的,婶子可是要马?”
“我这恩公有急事上京,却无牛马代步,这才麻烦到你。”
“哪里哪里,不麻烦不麻烦。婶子的恩人就是我们的恩人,只管拿去!”虽说这马是昂贵的东西,但三牛丝毫不吝啬,看得出庄婵对村里人定是倾囊相助。
庄婵笑了笑,取下腰间的玉佩,“三牛兄弟,这玉你先收下,你是要养活一家老小的,一匹马的价钱可不是小数目。”
纵然是推推让让的,三牛到底还是收下了庄婵的玉。
牵马走出一点儿远,庄婵将完颜扶上了马。
“你戴着,不要轻易露面。你出落得也水灵,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难免会有些暴徒见色起意。”庄婵将帷帽戴在完颜头上,“另外这些银两你也收着,以便不时之需。”
完颜推辞,“不必了,大人离了这么些钱物,还如何养活自己?”
“你自不必操我的心,这村子里的人善良着呢。”庄婵倒是无所谓。
“这块令牌也给你,”庄婵说,“既然你向我要了举荐信,那么就肯定要走刑部这条官路。我自是对朝廷失望透了,不想你也跟着遭罪。这令牌可调动一方人马听命于你,不过也只是微薄的力量,你若是要做大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庄婵自然看得出完颜来头不一般,一介女流竟意欲踏入朝廷,且不说抱负,胆量也是不容小觑的。
“谢谢大人。”迟了两秒,又补充道,“大人,这些日子还是要小心些,恐怕加害于您的幕后凶手也许还会兴风作浪。”
庄婵多少有几分诧异。眼前的女子年纪轻轻远见却不同凡响。
“多谢关怀,我会小心的。”庄婵笑道,“行了,快走吧。沿着这条路一直走,早晚看得见京城。”
缰绳一扬,马儿疾驰离开。
完颜浅笑。
这迟稷居然能出个如此豪气的女官,真是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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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急驶一路,太阳快要下山时总算是平安到达了近郊。
完颜见人潮多了起来,便下马来牵缰绳,以免骑马误撞到旁人。
“姑娘住店不?”一位中年妇女迎了上来,拦住了完颜的去路。
约莫四五十岁,头上戴着方巾,腰上围着围裙,手里拿着抹布,看样子像是老板娘的模样。
完颜停住,看了看精疲力尽的马儿,回答,“也好。”现在天色不早,继续赶路不是上策,不如留下来养精蓄锐一个晚上,明天再启程也不错。
老板娘堆笑一番,愉快地牵住完颜往店里走,“小二!去把这姑娘的马安置到马厩里去!”
完颜没有推阻,欣然地答应了。
“两菜一汤?”老板娘笑着说。
“行。”说完,完颜便选了靠近窗户的木板凳,坐了下来。
听到回答,老板娘又乐着走开去。
环顾店内的装潢,确确实实比一般的小店都要规矩些。
长长的木凳是新刷过漆的,方桌的面积也比较大,店里的柜台酒罐什么的都擦得锃亮锃亮的,焕然如新。
这间客栈有四层楼高,其中两层估计是新砌起来的,还飘着油漆味儿。旌旗是崭新的,客栈的牌匾也足足有一人长。
这家店这么堂皇,怎么反而客人稀少,四下里几乎没看见几桌子人用膳。
完颜是心存疑虑的,但只单单以为,来客不多也许是因为价格不菲。
“菜来咯!”小二急急忙忙地跑了上来,将菜一碗一碗悉数端到完颜面前,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