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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狼理解遥遥相对霸占着空中的这只鹰

时光在悄悄地流逝,春去冬来,麻狗就在不知不觉间悄悄地一点一点地长大了。

在这种悄悄的成长之中,它可以按着主人的意思很好地执行主人的命令了。最有效的方法是,它可以在羊的身上体验到自己存在的威力,它可以替代主人对那些逃跑、不守规矩、偷吃禾苗的羊给以处罚。如某只羊想图谋不轨,想去偷吃地里的禾苗或者说是独自行动,这种行为是主人绝对不允许的,只要这只狼发现了这种情况,在没有任何人的指使下,它会龇牙咧嘴地对这只羊进行处罚,让这只逾规的羊改正了错误就达到了目的,它从不用它锋利的牙去攻击这只犯了错误的羊。它似乎知道,自己的利齿足以对这些胆小的羊造成什么时候的伤害,因此而不滥用这种权力。

就是主人不在身边,这只慢慢长大的秃尾巴狼也能把这些事情做得很好,它成了胡老三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帮手。

这只狼行使着一只牧羊犬的职责,它从主人那里学习到了全部的牧羊的经验,它知道怎样让那些找不到妈妈的小羊羔回到母亲的身边,怎样让那些具有伤害性的公羊远离小羊羔,如何把不慎掉进深坑的小羊羔救出来,如何寻找与追堵逃散的羊……

有这只狼做胡老三的帮手,他可以放心地在地里干其他的活,可以放心地在床上睡上一觉。

黄昏时分羊归圈时,胡老三在圈旁一站,嘴里只需要数数“一、二、三……”就可以了。偶尔有没归圈的羊,他只需对麻狗说一声,“还有一只呢?”

主人这种责备的声音让这只狼立刻感到无地自容,羞愧得无所适从地围着主人转上两圈,转身跑开去寻找这只没有归圈的羊。无论这只没有归圈的羊逃到什么地方,只要还在地球上,无论费多少时间它总是有办法找到这只羊,并把这只羊带回圈里。

在阳光明媚的晴天,清晨初阳穿过雾霭,驱走了料峭的寒气,照暖了阒无一人的山野。羊群在山坡上吃草,麻狗曲着后腿、坐在高高的山石上,俯视着那些温顺的羊美美地啃着青草,咀嚼出的草汁的芳香弥漫在空气中。它总避开这些味道,用敏锐的目光和灵敏的鼻子搜寻那躲藏在草丛中、鬼鬼祟祟蠢蠢欲动的山鼠、野兔、山鸡,支着耳朵听它们所弄出的轻微的响声。

看鹞鹰均匀地扇动翅膀,忽然在空中停住,仿佛在思索生活的苦涩和艰辛似的那样沉闷地苦思冥想,在明净的空中时高时低地徐徐上升或下降,然后急速地飞开……

看一直盘踞于山巅的空中霸王白雕一动不动地站在一块悬空巨石的顶端,凝着神,敛着翅,这只狼理解遥遥相对霸占着空中的这只鹰,只有这只鹰在这样高的地方才能听得懂终年不绝的天风发出那海洋一样的声响。只有鹰理解在风声的撞击下,山峰在微微摇晃。

……

晒着太阳的麻狗,蹲在高高的山石上,面对着这一切。它只要发出一声低沉的吠叫,那些安详地、美美地吃着青草的羊群便会惊惶地抬起头,看着它们的统治者的同时心里便会产生一种安全感;那些藏在草丛深处鬼鬼祟祟的山鼠、野兔、山鸡听到这吠叫声,都会敛声无息地藏匿起来。

在这片少有人知晓的山村原野,麻狗充分地享受着它的至高权威。

在这个被外人少知的山村,山清水秀,人烟稀少。这里是最佳的养殖与种植场所,单身汉胡老三带着他从狼驯养过来的“狗”在这里过着他无忧无虑、充满阳光与雨露的日子。这天,一伙从山外进来的人强行封禁了这个山村:

——严禁放牧、严禁种植、严禁开垦、严禁狩猎……

这伙进山的人还强行把胡老三的牛羊进行了驱赶;强行拔除了他地里种植的庄稼和药材……

在胡老三用体力和血汗辛辛苦苦所构筑的希望和产业惨遭摧毁的那一天,麻狗看着它日夜所看护着的牛羊就这样被欺辱,看到主人的庄稼被拔除,看到它与主人所赖以为生的家遭人拆除……

这只狼与它的主人一样显得异常的愤怒和痛苦。

那天它一直与悲伤的主人待在一起,它一直卧在它所信赖、同样处于痛苦中的主人的腿边,怀着与主人相同的心情一直用阴森森的目光注视着这伙闯进山来横行霸道的人。

看着这一切,一贯隐忍、温顺的麻狗此时此刻在它的体内那凶残的兽性冲动不可遏止地涌动着,它把头向前探着,四肢紧紧扣着地面。只要身边的主人发出一点点暗示,它就会低沉地咆哮,就会从地上跃起,直扑这群人的脖子,把白森森的牙穿进这群人的喉咙。

可是老实本分的主人一直耷拉着脑袋,就像犯了错误一样,一副认罪的样子任由这伙人胡作非为。

这只狼仇恨这群人不是没有根源,它想,如果这伙人不来这里,它与主人就会留下来,固守这静寂的山野,陪伴着主人在这里继续养羊、种植药材。

如果留在山村中,这只狼——麻狗,也就理所当然地在山中护守着羊群,追逐着兔子,听野鸡在草丛中“咕咕”地鸣叫,看鹞鹰在天空中静止不动……

这伙闯入者横行了一通之后,在离开山村之时命令胡老三按时离开这里,并拿走了那支记挂着胡老三过去生涯的被时光雕琢得锈迹斑斑的猎枪。同时付给了胡老三一点很少的钱就把关着羊的圈门给打开了,羊似决堤的水一样从圈里涌出来,其中的一个人很老练地抓住了领头的羊。

领头的是一只老母羊。

老母羊高高大大,两腿间挂着两只水壶一样的大乳房。这对大乳房有丰富的奶水、把它的孩子养得肥肥壮壮的。它的行动严肃而稳重,似长者一样慈祥而威严,昂着头,雄赳赳地翘起刷子一般的短尾巴,很显眼地立在羊群的前面。无论在什么时候它都没忘记自己是这群孩子的母亲,它“咩咩”的呼唤声有号召性。

所有的羊都忠实地看着它们的头领。

陌生的闯入者的两只手紧紧地拉着拴着老母羊的绳子,挣扎反抗的老母羊不愿听凭一个陌生人摆布,可又没有力量来与一个强壮的人进行对抗。所有的反抗得到的只能是无情的毒打,这群失去了主人庇护的羊很快地明白了它们的处境,挣扎一番后只好妥协。

当这只老母羊经过它的主人身旁时,看着主人手里那卷不多的钱,似哲人一样有智慧的老母羊就明白了它和它的孩子们的命运,它大声哀嚎反抗着。

天空中回荡着很多只羊惶恐不安的叫声。

老母羊跟着这位揪着它的陌生人走,走了很远仍不时挣扎着扭过头来,留恋地看它的主人与一直卧在主人的身边与它们朝夕相处沉闷无声的伙伴——麻狗。

同时,这只狼——麻狗在这些羊的目光中看到了求助于它的愿望,它不时拿眼看主人,见主人一副屈从的样子,它也无可奈何地半睁半闭着眼睛,它不愿看到这些与它朝夕相处的伙伴就这样被这些人强行带走。它对这些陌生人虽然充满了深深的仇恨,可是又不能流露出来。

老母羊一路叫唤着,好似在招呼着跟在后面的孩子不要掉队,又好像在倾诉着自己的愤怒。

后面的羊也“咩咩”地回应着,它们好像在诉说着或应答着什么似的被这伙人押着一路远去。

在此起彼伏的叫声中,这些羊对这水草丰茂、宁静而和平的山野,充满了依依惜别之情。

羊群在林间小道上隐去,那彼此呼应的声音也被空阔而宁静的山野吸得一干二净。

羊群被带走了,偌大的山野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失去了生存的根基,胡老三只好重新去寻找他的生存之地!

秃尾巴狼——麻狗不知道自己将与主人漂泊至什么地方?不论主人到什么地方去,它决定跟随着主人。因为它深深地记挂着,在那个寒冷的冬天,是主人用体温救了它的命;是主人喂给了它食物而没有让它饿死;是主人给了它一个温暖的窝;是主人给了它馋涎欲滴的骨头……

主人忙着收拾要随身带走的东西。

这只狼——麻狗看着忙碌着的主人,它知道主人待在山里的时日不多了,而且离去的日子正在一天一天地临近。

在这静寂的山村里,随着成长这只狼身上也发生了许多故事,它想在随主人离山的最后时日,把它的故事进行得更加精彩一些。它决定与老兔子最后进行一场较量,来结束它与老兔子这几年之间不间断的冲突。

老兔子是它第一次随主人下地在豆苗地里认识的,这几年间这只兔子越来越狡猾了,而且妻妾成群,子孙成堆。尽管这几年间麻狗用它的利牙和敏捷杀死了老兔子无数的子民,并为它提供了丰盛的食物,可它仍无法杀死狡猾的老兔子。

老兔子虽然已经年迈,可是它还有足够的智慧与这只年富力强的狼进行较量。

麻狗知道老兔子对它怀有刻骨的仇恨。

这种仇恨是麻狗与老兔子在豆苗地第一次见面就埋下的根源。

尽管这两者相互仇恨相互敌视着,可是在内心里这两者又相互敬佩着。这只狼为了主人的利益与自己的欲望不停地对它的子民进行猎杀,可是在这种猎杀之中老兔子的子民越来越精明;同时,麻狗在猎杀这些精明的兔子之中也学习到了许多的捕猎经验,让它的捕猎技巧越来越灵活机敏。

在与老兔子不停地较量中,这只处于成长中的狼学会了吃一堑长一智,它在努力适应环境的同时,也在努力学习计算自己的肌肉的运动与了解自己体力的极限。

不可否认,老兔子是这山野里的精灵,它神出鬼没,在东边的山坡上吃草,在西边的山上安歇,在南边的山上嬉耍,在北边的山上寻欢作乐,它在每处出没的地方都有它的行宫,每个行宫里都有它的妃子,妻妾成群。纵然这只狼在不停地捕杀它的子民,可它的种族仍在发展壮大。

老兔子除了快速地繁衍着它的种族外,还会用嘴叼着人的骷髅骨站在高高的山头上边舞蹈边嚎叫。嚎叫声吓得这只狼的主人在家烧香拜佛,磕头作揖,一副大祸就要降临的样子。

麻狗远远地欣赏过老兔子的舞蹈:

——老兔子用前腿捧着死人的头骨,似乐师一样吹奏着让人听着感到恐怖的音乐,几只或者几十只甚至上百只兔子把两只前腿抱在胸前,竖着耳朵,直立着上身,两只后腿踏着地,随着老兔子吹奏出的“呜呜哇哇”的声音蹦跳着,后腿拍打出的“嘭嘭”声似无数个人在敲击着一只偌大的鼓一样……

声音很壮烈,舞蹈很优美。

每当这只老兔子率领着它的子民们舞蹈着的时候,落山的太阳在兔子所站立的山峦后面似一只又大又红的火球一样徐徐沉下去。

沉默的山峰寂然无语。

这个时候的麻狗远远地欣赏着兔子的群舞,在落山太阳的余晖里安详地舔着自己光滑的毛皮,用牙齿舒服地咬着身上的虱子。这时鸟已归巢了;吃饱了嫩草的羊惬意地一路呼朋引伴归圈;失伴小鸟在枝头间跳上跃下;那些昼伏夜出的动物迈着轻盈的步子又开始了它们新的一天的行动。

山野之王——麻狗对自然界充满了敬畏,它不得不承认,老兔子虽然没有利齿但它是强大的,因为老兔子有足够的智慧来与所有强大的对手周旋。它们谁也无法忘掉谁,谁对谁也不能掉以轻心。每隔十天半个月这只狼与老兔子就有一场不同程度的角逐,可每次的结果都是两者谁也没有分出胜负。

老兔子有很多的情侣相伴,并有足够的能力让它的这些情侣们为它繁衍子孙,虽然没有利齿为武器,个子小得也不能震慑对方,可浑身却充满了山大王的灵魂,在任何一个地方出入都有它的子孙相迎。相反这只狼却活得越发的孤独,就这一点这只没有尾巴的狼就对老兔子充满了羡慕和嫉妒。这只狼每次向这只老兔子的宣战无疑是在宣泄着它的苦闷与孤独。

这只狼——麻狗俯卧在紫色刺蓬下的湿地上。

腐烂的落叶和树枝散出酸苦的腥味。它通过鼻子嗅出老兔子就藏在洞中,洞口有几蓬枯黄的茅草掩遮着。老兔子吐出的气息,如丝如缕地飘出来,结集在枯草上面。

麻狗用鼻子搜寻着老兔子的气味,通过这些气味来为自己的行动做出判断。

麻狗在这洞口一动不动守了整整一天一宿,也不见洞中的老兔子有出洞的意思。

俯卧在地上的麻狗,警惕地注视着老兔子的巢穴,时刻提防着狡猾无比的老兔子从那里面忽然蹿出来。现在的麻狗已不是当年那个被老兔子用臭屁熏得昏头晕脑的小狼崽了,它现在比当年威猛了许多,牙齿锋利,四条腿粗壮有力,只要有机会,它一掌就可以把老兔子拍个半死。

可老兔子也越来越奸猾,它不给这只不可一世、越来越强大的狼任何一次成功的机会。因为任何一次机会,它的死敌就会结束它的生命,几年的角逐将会就此结束了。

老兔子龟缩在洞里。

麻狗俯卧在离洞口不远的紫色刺蓬下。

天黑了又亮了,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通过无数次的较量,这两者并不缺少智慧,比拼的是相互的耐力。麻狗有二十多小时没进一点食物和水,它有些饥肠辘辘。同时它明白洞中的老兔子可能比它还要感到饥饿。

这是不用奔跑与追逐的一场耐力的比赛,无论哪一方抱着侥幸的心理冒一次险,就注定了要失败,弱者就会断送自己的性命。

纵然麻狗明白它失意、孤独的主人正在四处找它,并且正在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它,可是它也不愿失去与老兔子最后一次一较高低的机会。

老兔子所吐出的气息仍如丝如缕地从洞口飘出来,这也许是老兔子的一大失误。它失算的是不该让这只狼把它堵在这只有一个出口的巢穴里,它本可以宿歇在有三个或者两个出口的洞穴中,就不至于受到这无水无食连空气也感到不充足的洞穴中。

同时这老兔子不得不佩服它的对手或敌人,连它的行踪以及居住的巢穴都搞得这样清楚。

麻狗堵住老兔子巢穴的出口的同时,它也没感到自己胜利在握,因为它的主人——胡老三在黑夜中那焦急呼唤与诅咒它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在山野中回荡并源源不断地传进它的耳中。

“麻——狗——,麻——狗——”

主人对着无边际的夜空一遍又一遍唤着这只狼。

主人的呼唤声弄得它心神不宁,这呼唤声同时在动摇着这只狼与老兔子一拼到底的决心。主人尖锐的、锲而不舍的呼唤声源源不断地传进麻狗的耳朵中,麻狗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终于站起来走近老兔子的巢穴,把鼻子伸进掩遮得巧妙到连人也觉察不出来的洞口,嗅到洞中的老兔子正在向它发出得意的笑声。

被主人的呼唤与诅咒声搞得心神不宁的麻狗垂头丧气地打了一个响鼻,转身刚离开洞口几步,老兔子就似离弦的箭一样从堵了它近两天的洞口蹿了出来。

获得了自由的老兔子一溜烟便蹿到半山腰,眨眼工夫就到了山顶,站在一株矮冬青树下,得意地向它的对手竖起了那条骄傲的短尾巴。

此时的麻狗已经无暇再去理会老兔子,从无数的较量之中得出这仍然是一场没有结果的追逐。因为无数次追逐说明,老兔子在关键时候能逃进它设计好的巢穴躲过逮杀;同时这老兔子在关键的时刻还能用臭屁给追逐者设下一个迷魂阵,让追逐者在迷魂阵中清醒过来时,它已安全地脱险。

在主人焦急的呼唤与诅咒声中,沮丧的麻狗提起后腿向一蓬绿色的泛着苦味的艾草撒了长长的一泡尿。

此时正是夏天的季节,静寂的热气在林间蒸腾、闪着光,闲散而轻柔地晃动着,各种鲜花都开得很热闹。辛勤忙碌的蜜蜂成了这个世界最动人的音乐师,它们在花丛间扇动翅膀,从这堆花间跃到另一丛花上,愉快地唱着歌。

这歌声在忧郁而苦闷的麻狗听来简直是一首无法忍受的、无法中止的哀乐。

麻狗饥肠辘辘。

它气喘吁吁地奔到主人面前,恼怒不已的主人在它的肚子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麻狗不声不响地挨了主人一脚,还抱歉般地冲着主人不住地摇晃着那条短短的秃尾巴。麻狗对自己主人这种粗暴的举动表现得非常大度,它从来只是默默顺受,这良好的品德是它自小从那死去的老师——老黄狗那儿学来的,不论是主人打它还是骂它,纵然它不停地被主人误解,纵然它所承受的打骂都有许多的不公平,可它对主人的所作所为都报以最大的宽容与理解,从不报以龇牙咧嘴的回击。

在这只狼的心中,主人是至高无上的神。

挨了主人一脚的麻狗虽然又累又饿,可是它仍然保持着它一贯的风度,慢条斯理地走进房间。房间里不多的几样准备带走的东西,已经让主人收拾好了,包包裹裹里面装的无非是一些还能穿的衣服与日常用品之类的东西。

麻狗在灶台间找到了几块主人扔下的骨头,确认是主人赏给它的食物之后才大嚼大咽吞进肚里,同时又进食了一些残汤剩菜。这种食物对这只被人驯化了、几乎一直处于饥饿状态的狼来说是最好的美食了,进食这种食物它觉得这是主人对它最好的奖赏,它感到心满意足。

在麻狗狼吞虎咽进食时,它的主人胡老三走进来蹲在它前面,指着它的头,责备着它:

“你又去勾引母狗了吧?”

在这偏僻的山中,这只狼是这个猎人唯一的对话对象。

胡老三与这只狼在山里朝夕相处,通过很多事例证明这只长成的狼已经没有了狼性,正如他所希望的那样,这只狼成长成了一只狗;不知道它身世的人都会认为它是一只狗。同时他坚定地认为这只狼比狗更优秀,比狗更懂感情;纵然这只狼不会说话,可它能懂得人世间关于人这种动物的道理,能懂得人的语言。它对人的忠诚又是所有动物都不能相比的,它的忠诚比狗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只狼听着主人苦闷中的倾诉,不时伸出舌头舔一下胡老三的手以表达听懂了他的话。

“我就知道你耐不住寂寞,我们就要走了,外面有很多很多你喜欢的狗……”主人用粗糙的手掌抚摩麻狗的头。

麻狗呆立不动,抬头看着主人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主人说的是些什么,它显得有些委屈。纵然它不似人一样好大喜功,急于表现自己,希望别人了解它,可它的忠诚却让它对自己明白的事要如实招供。

麻狗抬起头冲主人呜咽了一声,为主人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而显得郁郁寡欢。

“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你不要乱跑。”胡老三对麻狗说。

他与这只狼相依为命,不知道离开这里之后,何处才是他们的归宿?这个问题弄得胡老三心情十分的沉重。

麻狗俯首垂尾没有任何表情,它的心情与主人一样沉重。

胡老三还想与它说些什么,它突然挣脱开这拍它的手,龇牙咧嘴冲主人低沉地吠叫了一声,以表达对离开这里的不满。

胡老三被麻狗这副凶相吓了一个趔趄,身子一歪几乎倒在地上。

看到主人歪倒在地上,这只狼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它谦卑地屈下后腿,似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般坐在地上,讨好地向主人仰起脸,摇着那截短秃的尾巴,“呜呜咽咽”地低声叫唤着,似在检讨自己的错误一般等待着主人处罚。

人是通过战斗而“凌驾”于一切动物之上的动物。狼的祖祖辈辈一代一代地在黑暗中环顾无数的人类的火膛,曾经一代一代地在密林深处游荡,隔着安全的距离窥视过这种奇怪的君临一切的两腿动物。许多世纪的斗争和许多代狼的祖先积累的经验,遗传下来的先天的符咒,让狼对人永远有一种敬畏之情。

被这龇牙咧嘴的狼吓呆的胡老三,看到它一副认错的表情马上又恢复了主人的面孔,他一巴掌狠狠地打在麻狗的脑袋上,并大骂道:

“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挨了主人一巴掌的麻狗,两条前腿并在一起,不声不响地卧在地上,把长长的嘴放在腿上面沉思着,这是它一贯认罪的表情。

这只狼已经习惯了主人的法律,因为在它的脑中对人没有公正之类的抽象概念,它只以自己的方式承认主人的权力与绝对的威信,就如人类看到天神站在山顶上,双手分别向吃惊的世界投掷电闪雷鸣时所产生的敬畏与惊异一样。

麻狗静静地卧在地上检讨着自己对主人的不敬。

明天,麻狗就将随主人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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