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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不要输

这次,景峰来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建筑之中,周围坐着衣冠楚楚的贵族。

他们都在谈论些什么,但是在没有通语术的加持的下,景峰根本听不懂。

而里昂也变了模样,他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看到此刻的里昂,景峰被惊艳到了。

此时的里昂穿上了裙子,留上了长发,画上了妆容,俨然一个正直花季的少女。

他站得笔挺,低眉顺眼地笑着,但是那对通透的黄褐色眼睛毫无生气,浑浊一片。

座位上的那些贵族们突然爆发出笑声,并一齐看向了里昂。为首的贵族说了一句什么以后,里昂缓缓走向了另一名肥头大耳,且油光满面的贵族。

整个过程里昂的举止极为得体,始终面带微笑,迈出的步伐轻盈而等距,如同任人操控木偶一般。

接着场景一转,景峰与里昂又来到了一处住宅之中。

这时里昂被换上了一套漏出整个后背的衣服。他纤细的后背在窗户透过来的阳光下如同一个透明的白玉。而之前那个贵族,正站在里昂的身后。

但是景峰作为一个医修,他看得出来,这绝对不是纤细,而是瘦弱和病态。

站在里昂身后的那个肥头大耳的贵族突然拿起一支鞭子向里昂抽来。飞速舞动的鞭条发出令人牙酸的破空声,最后落到里昂的背上。

景峰气急,他愤怒地朝着贵族的脸上就是一拳,但是景峰整个人都穿过了贵族的身体。

贵族的鞭子一下又一下地落在里昂的背上。里昂没有逃跑,也没有哀嚎,他蜷缩在地上,双手捂着嘴巴,疼痛带来的泪水不停滴落在华丽的地毯上。

景峰看不下去了,他强行掰开里昂的手,试图拉着他逃离这里,但是里昂的身体像是有千斤之重,景峰无法移动他半分。

“走啊里昂!”景峰咬牙说道。

但是里昂眼神绝望地看着景峰:“我...我能去哪?”

景峰愣住了,里昂的眼神说明他已经深深地陷入了这段记忆之中,但景峰在录音机的提醒下稳住了心神,明白了这些都是幻觉,所以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他根本无法介入,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景峰能做的,只有死死盯着贵族,将这个贵族的脸牢牢记在心里,并带出去。

那名贵族停了下来,而里昂的后背也已经血肉模糊。贵族闭上双眼,手里举着那支沾满鲜血的鞭子,嘴里呼出炽热的气息,浑身颤抖的沐浴在阳光下,就像是神官审判了一个无辜者,但他乐在其中。

过了没多久,贵族睁开了眼睛,他抓起里昂的长发,将里昂拖行到了床边。他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瓶不知名药水滴在里昂的背上。

看见里昂背部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时,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接着便向后一仰,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等到贵族熟睡之后,里昂忍受着背部的剧痛,站起来整理好自己的头发,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轻轻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景峰见状,立刻跟了上去,在走出大门前一刻,他回都看了看躺在床上鼾声震天的贵族,眼神冰冷。

踏出门外,景峰来到了一个宴会,这个宴会上的贵族们穿着华丽的晚礼服,互相举着酒杯,优雅地向对方表达敬意。

景峰四下寻找,终于在宴会的正坐之上看到了里昂。

这时他又长大了一些,同时也换上了更加华丽且繁重的礼服,妆容依然是如此精致。他就像是一个供人观赏的物品,对着每一个向他投来觊觎目光的贵族回以标准到极致的微笑。

而他身边坐着的人也不再是之前那个肥头大耳的贵族,而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

这场宴会充满了欢声笑语,美酒与美食供所有人享用。但又在一个身着白色长袍,头戴尖顶圆帽的中年人出现时戛然而止。

他出现在正坐之上时,那个贵族老者挣扎着站了起来,表情也变得恭敬至极。但白袍中年人并未对那个贵族老者的恭敬有丝毫反应,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里昂,小声的跟里昂说了一句话。

而听完了这句话,里昂那浑浊的眼睛闪烁出一丝微光。

场景再一次发生了转变,这一次是在一个贵族宅邸的大院里。

里昂终于换上了一件普通的麻布衣服,长发也被他用厨房的柴火烧断。他躲在一簇低矮的灌木丛中,不停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向外张望。

景峰也蹲在他的身边。

“你是要逃跑,对吗?”

里昂也不看景峰,只是一个劲点头。

“那我帮你,好不好?”

里昂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回了一个字:“嗯。”

见到里昂同意了自己,景峰直接站了起来,走向前面的拐角。期间与几名下人擦肩而过,但那些下人都将景峰视若无物。这个情况给了景峰极大的便利,他指挥着里昂避开其他下人,一点点走到了贵族宅邸的后门。

但是后门一开,正和一个归来的下人撞了一个满怀。下人惊讶地看了看里昂,连忙伸手想去抓住他。

好在景峰在他身后推了一把,将里昂给远远推开。

“跑吧,不拼命跑可是赢不了的。”

里昂愣了愣,在那下人开始高声呼喊时,他一个激灵,玩命似的跑了出去。

景峰不紧不慢地跟在里昂身后,看着他甩开瘦弱的手臂拼命逃向那座高大的建筑。

贵族宅邸里的下人的已经冲了出来,乌泱泱一大片人朝着里昂逃跑的方向追赶而去。

景峰并不担心这些人会追上里昂,他有些理解了画中世界的行为逻辑了,在这里让这些人追上里昂根本不足以让里昂感到绝望和恐惧。

果然,里昂在即将被抓到的最后一刻,逃到了那座高大的建筑前,他挥舞着手里的信件,嘴里不停发出无意义的喊声。而守门的人在看过那封信后,为他打开了大门。

追赶里昂的下人们远远停在了门口,不敢再接近半步。

黑暗的门内正放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球,这个场景里昂经历过,所有的场景他都经历过。他明白,只要他将手放到水晶球上,水晶球就会亮起,然后自己就会被克拉克老师收为学徒,摆脱身后的地狱。

他将手放了上去,闭上眼睛,开始尽量调整自己的呼吸。

过了许久,里昂缓缓睁开了双眼,可是眼前的水晶球毫无变化,迎接他的依然是无边的黑暗。

里昂后退一步,嘴里止不住地发出一声哀嚎。他眼里的微光在这一刻被掐灭。

站在里昂身后的景峰看到这一幕,他明白了,那个录音机不是为里昂准备的,而是为自己。

里昂是地面世界的人,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录音机里的话是什么意思。听到这录音能有效果的,只有自己。而现在,正是需要自己的时候。

但是看着里昂那空洞的眼神,景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从没经历过这种绝望,他说的任何一句安慰的话,对于里昂来说都可能是高高在上的指责。

最终的最终,在里昂即将被其他的人赶出去之时,景峰一字一句的说道。

“里昂,不要输...不要输给这个世界。”

但是里昂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任由那些人拖着自己,将自己丢出大门。

景峰叹了口气,结束了吗?这样也好,输了就输了吧,不要再在这里受折磨了。

但在大门打开之时,里昂看见了远处站着的人,他的双眼里迸发出最后的生命,从那些人的手里奋力挣脱开来。

他冲到水晶球前,将水晶球举起,嘴里开始大声念起他学会的第一句咒语,这是一句简单而又快速的咒语,他的作用也仅仅只是点亮一点点的火元素。

那些人也停了下来,看里昂能否创造奇迹。

里昂将咒语飞速在嘴里念了无数便,但是无论他重复了多次,水晶球都没有亮起。

最后,里昂放弃了,但他的眼神里不再是空洞的,他看向景峰时的眼神坚定无比:“我当然不会认输,我还想要你的车呢。”

景峰:?

世界在这一刻开始崩塌成小块的碎片,一阵眩晕过后,里昂与景峰被送出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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