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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褒若听出皇上话里的意思,心里飞快转了好几个念头,小心回道:“当时是明公爷救了小女,那一剑,本来就是刺向小女的,说不上救了明公爷。”

她现在对明厚载虽然已经接受了许多,但说到再与明厚载成亲,却仍旧觉得太快了些,毕竟有些往事不是倏忽数月就可以忘记的。

现在的她的心已经渐渐平定,决心忘记的,随着时间的流逝,终究会深埋在心底,但是现在不行,在她没有完全忘记云渡、没有对过去完全坦然置之时,贸然嫁给明厚载,是对明厚载的不公,两个人的世界,只能有两个人,多一个人便是多一种罪恶,如今她再也不想犯相同的错了,她只有一个人,只有一颗心,也只能给一个人。

“如此说来,你不是有意救了明厚载?那小子,我听人说,对你可是有情得很哪,为了你,命都不要,只身入虎穴救你。”皇上看不出依旧笑着道,褒若觉得退无可退,如果说拒绝皇上的意思,那便是不知恩小人,但若是依了皇上的意思,她对不起明厚载和云渡,一进两难,只得低下头,应道:“明公爷的大恩大德,我会向我父王禀明。”

这名话意思是说,她已经不是中汉国人,婚姻需得经过凌王同意才行,而如今凌王远在李国,无从提起婚姻之事,皇帝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笑道:“郡主聪慧过人,朕也是希望如此出色之人,不离本国,明厚载乃朕得意之人,所以多说了两句,夫人将来是准备逗留何处?”

慧娘面有难色,道:“论理,我应当去李国,因为中汉我已经无亲人,唯一的女儿也已成亲,我单身一人实难居住,但说去李国,我却又舍不得九泉下的父母,怕他们寂寞,我长在中汉,生在中汉,如今也是两难。”

皇上拈着胡须点头道:“是啊,夫人的苦衷朕明白。也罢,不管将来去哪里,如今在中汉就当中汉是家吧。”

皇上对慧娘和褒若两人都甚是和蔼,想是因了慧娘是丞相亲家,并且褒若与明厚载曾有夫妻关系的缘故,又赐了一副中汉国诰命品级飞鱼服饰与一副郡主的螭龙服饰,并两斤沉香珠,两把玉如意,一盆紫玉葡萄和一盆红宝石摇钱树,命人送她们回去,这一次接见,似乎是没有什么内容,只是示了恩,但却是在有意无意间里给了褒若和慧娘一个提醒,她们的一举一动已经不是她们自己的事,如今与朝廷有了牵扯,皇帝不冷不淡的态度让褒若对她和明厚载间的关系又重新做了一次审视。

这一次万不可任性,要么成了,皆大欢喜,要么不成,她永远地回李国,再不踏上中汉国半步!

回到府里,看见明厚载正在前院等她们,一身紫色隐纹飞燕袍,黑色的长筒靴依然绣一只苍鹰振翅云中飞,银盘花,青紫掐边,他微笑着朝慧娘点点头,向褒若走来,目光温煦暖融,脚步沉稳有力,厚底的芸木底发出毫不犹豫的橐橐声:“你们回来了!我听说皇上召见,不知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大事,你看皇上赐了这么多好东西!”褒若笑着指指后面跟着的一排宫中来的太监,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个锦盒,里面自然是皇上御赐之物。

“就这样?”明厚载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深深地看着褒若,幽黑的眼里看不出情绪,褒若低下头,轻轻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明厚载揽着她一起向小院走去,慧娘径自到了大厅里,开始指派着命人接下皇上御赐之物,并且开始给每个太监打赏,顾不上两个后辈在一起嘀咕些什么。明厚载与褒若进了褒若的小院,一边道:“我以为皇上会撮合我们俩,将军对皇上说了我们的事,皇上便召见了你,我以为……。”

他停下话音看着褒若,褒若点头道:“是啊,皇上确实有这个意思。可是。”褒若抬头看着明厚载:“明大哥,我现在还无法这么快接受你,有些事,我得用些时间来消化,等到我和你再一次走到一起,我希望没有阴影,没有背叛。”

明厚载双手撑在褒若两边的扶手上,脸逼得很近,近得可以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她和他的鼻息交融在一起,化作无尽的暧昧,褒若不由得有些脸上发烫,就要站起身来,可是他去不起身,褒若这一下差点触到他的脸,只得又坐下,推着他道:“你坐下我们好说话呀!”

“我会坐,不过我实在忍不住了,褒儿,我真希望我们一直都是夫妻,褒儿,我们先成亲好不好?那些事我们可以慢慢地来解决,我和你一起解决,我会让你忘了从前不愉快的事。”明厚载一把把她从椅上抱起来,翻了个身,坐到自己身上,搂着她,从山里回来后,一想到褒若当时几乎气息全无地躺在床上的样子,就不由得心惊,几次从梦里惊醒,可是惊醒后就会不由自主地摸摸身边,似乎还是在山里,可是只有身边的滑软的锦绸,却不是她柔软的身体,心中便惆然不已,他已经受不了了,明知道褒若的心里还留着那个人的影子,他还是希望能尽快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地呵护她,再也不要让她受到风雨吹袭,不久前接到一个宫里眼目的暗报,忍不住便来了,他想从她的嘴里听到答案。

褒若从他怀里抬头,轻抚他明秀而不失朗气的眉目,记得刚醒来时,他满脸的胡碴似个中年人似的,憔悴不堪,眼睛通红满是血丝,只有在她醒了的那个晚上,他才拥着她好好地睡了一个晚上,这一切她都记得,他对她的好,她都明白,然而,让她痛苦的是,云渡的影子也同时在心头浮现,那离去的孤索缠绕着她的梦,让她无法承受这样的痛。

从前虽有明厚载的影子,但是后来被云渡压下了,只有见面是淡淡的旧情,如今云渡已走,明厚载不停要在她现在的生命中晃动,增加不少他的重量,两个人几乎已经并重了,同时在她那颗几乎不堪重负的心里冲撞,爱与恨无时不刻地不缠着她,因此,现在接受明厚载,是对明厚载的不公,将来想起时,她是会觉得懊恼的。

“如果有缘,我要嫁给你,我希望那时我的心里只有你,明大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厚载明白,他已经明白了相爱的心渴望唯一的心情,虽极渴望马上拥有她,却也不愿她的心里仍旧带着别的男人,矛盾重重,只得叹了口气,道:“褒儿,依你,都依你,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多等些日子无妨。”

只要她能够一心一意地只爱他,多等些日子又如何?只到她说她有一天心里只有他,心里又不禁地窃喜,好罢,孤枕难眠也要眠,美人难得也要得,越难得的东西,越可贵。

但是现在,总得让他得些好处吧?

他双手微一用力,褒若不由自主地扑进他怀里,抬起头正要问,他的唇带着他的热情当头盖下,堵住了她的疑惑与她的红唇,用力地辗转吮吻,香滑的舌如一道最上好的美食,而他却是一个永不知餍足的饕餮,反复地品尝,不愿稍为休息稍为停顿,褒若静静地承受着他的热情,他的掠夺,不知不觉在他的带动下,也开始回应,轻轻一咬他的舌,明厚载发出一声低吼:“呜,你这个妖精!”更加狂猛地恣肆于她的口内,引发出她内心深处的情欲,不知不觉地低喘吁吁,眼如流波,明厚载略抬头看她,见得她一副娇柔不胜,无力自持的样子,不由得一把掐住了她衣下的白嫩,“啊!”褒若一声颤呼,身子弓了起来,忙用手推开那闯祸的手,嗔怒道:“不许乱来!”

“美人当前,不乱来才是对美人的无礼呢!”明厚载着迷地着看着她面上桃红,调笑道,褒若羞不自胜,一把把他的色眼蒙上:“不许你看我!”

明厚载笑道:“好,我不看,你的身子我哪里没看过?”

褒若又羞又恼,一把抓过椅上的椅披就往他头上盖:“看你还说!”

明厚载笑着与她争夺头上的椅披,抓住她的两只手不让她动,掀开椅披看见她的脸上因为两人的亲密与剧烈的运动正泛着嫣红,眼里娇媚欲滴,忍不住又是一阵心猿意马,褒若发现他的不轨,抢先跳到地上,警告道:“你要是再乱来,我下次就把自己穿成黑寡妇的样!”

黑寡妇,是这里的人对乌鸦的叫法,中汉国的寡妇给丈夫守孝穿黑,明厚载不得不收回安禄山之爪,陪笑道:“好好,我不乱动,你可别穿成那样,我们还没在成亲呢,你就穿成那样,多不吉利!”

褒若说到“黑寡妇”,本意只是穿着一身黑黑的衣服,严严实实地让明厚载起不得坏心动不得坏意,倒没有想到这上头,经这一说,不由得卟哧一笑,哈哈哈地笑开来,笑着指着是明厚载道:“你想得倒美!”

这里两人笑得开心,声传小院外,慧娘正带着人准备进来,听得这褒若畅快不已的轻快笑声,间中似乎还夹着明厚载清朗的低语,似乎在哄褒若什么,她缩住了脚步,微笑着听着这样令人心里舒畅的动静,心道,褒若,你要好好的。

“回去吧。”她转身对丫头道,让小辈们自己折腾去吧,该做的,她都已经做到,她知道她做对了,若不是她的催逼,褒若与明厚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进入正题,如今这笑声像春风一般,撒满了梁国夫人府,让她的心开始欢快起来。一直以来,她为了之若的事,为了褒若的事,几乎无睱顾及自己的事,如今之若与溥沙恩爱无比,褒若与明厚载之间又有了重大起色,听着这笑声,不由得想起自己年轻时。

自己也曾年轻过,那时的自己啊,虽没有这样放声大笑过,可是心境也一样曾经无比开朗,可惜啊,造物弄人!人已到中年,过去的一切是不愿意再提起了,就像那扇象牙案屏,她不愿再看。

问她寂寞吗?她似乎很忙,为了两个孩子忙,为了和众位太太应酬往来忙,为了府里的事务忙,可是心里却是空的。从来没有饱实过,但是她习惯了。

从来姻缘有几个能完满,就是妹妹如今贵为王妃,从前不也经受了多少磨难?褒若从前倒好,后来与明厚载一波三折,也是历尽辛苦,倒是之若最好,没有什么大风大浪,溥沙那孩子看着就好,唉!她叹了口气,对管家道:“把这个月的家事薄拿来吧。”

褒若的面色越来越好了,在慧娘与明厚载齐心协力的恶补下,褒若觉得自己快要成了一只待烤的鸭子,每天不停地吃啊,等吃得差不多了,就该进烤炉了!

“运动!运动!嘿嘿!”褒若在花园里开始动手动脚地做体操,扭扭腰,伸伸手,拉拉腿,看得一旁的珍儿和几个小丫头不住地掩嘴笑。

“你们笑什么?一起过来做运动!”褒若叫道。

“郡主,我们女孩家这样……这样总不大好看吧?”珍儿笑道,看着褒若猛然一踢腿,腿高举过头,头猛然向后一昂,英姿飒爽,一身紧身的夹裤勾勒得她的身材玲珑圆润,煞是可爱,可是看郡主是一回事,要是让她们也像郡主这样的打扮,这样把腿举过头,那可做不出来,一个个扭扭捏捏,嘻笑着不肯上前。

褒若别了她们一眼:“这叫武功!武功知道不!要不是我当时的武功高强,当时就被那歹徒给一剑送上西天了!”

她大言不惭,好像她从云册手下死里逃生,要多亏她奋勇杀敌一般,不知道实情的小丫头睁大了眼睛:“真的呀!郡主好厉害!”

“谁会武功呀,我怎么没有听说?”一声长笑,明厚载从梅树后转出,丰神俊朗,笑得开怀,褒若的谎言眼看要被拆穿,为了不影响她在丫头们间的高大形象,她一个纵身扑了上去,抱住了明厚载,狠狠在他腰间一掐:“不许多话!”扬声道:“明大哥,我正要向你求教几招!你们都先下去吧,等我学会了,教你们!”

丫头们笑着走了,明厚载捞起她,蹿到一棵大榕树的横枒上,自己也纵身而上,揽着她看着园里的风景,褒若双脚凌空,适意地坐着:“你最近不忙呀?怎么老是有空来我这?明海楼的事你不管了?我记得你从前可是天天忙到晚的。”

“明海楼的事,自有我的心腹在管理,而且天民叔的能力不错。”明厚载看着褒若,鸦发青黑,面色红润,爱恋无极,拥着她在她头顶深深一吻,闻着她头发上清淡的桂花香露的味道,她发上一簇纯白的毛球正在风中微微抖动,含笑为她理了理因运动而有些凌乱,淘气地逃出发绳的的几缕发丝,半晌才又开口道:“我娘要来京城了,准备和我爹把事情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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