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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穷追猛打(中)

烈日当头,风铃和勿戒两人躲在树荫下稍作歇息。二人并没有径直往北边去,而是进入湖北省地。湖北是中原武术源远流长之地,武当一派名动天下,古来素有“南尊少林,北尊武当”之称。

勿戒见风铃这两日脸色红润了不少,问道:“大哥,你的伤是不是好了?”

风铃默然半饷,道:“大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时好时坏的……”

勿戒笑嘻嘻地道:“以前,我还没见过有谁被那糟老头掏了一拳还能活命的。”

风铃龇牙笑道:“呵呵!真的假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这阵子还得感谢你,一路上耗费了不少真气替我疗伤,又替我抓药熬药……”

勿戒虎眼一瞪,大声道:“大哥,看你说的这话,我不爱听了,不是都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区区这点小事儿算什么?”

风铃赶紧笑道:“好,大哥也不跟你客气。现在大哥伤好了不少,咱们找个地方喝上几碗。唉,这几日肚子的酒虫搅和得分外难受。”

勿戒一听要去喝酒,顿时喜出望外,他委屈地道:“可不是嘛!妈的,最近不只是大哥你肚子里面的酒虫搅得你难受,我肚子里的也这样。”这段时间,勿戒考虑到风铃受了伤,不便喝酒,一路上从未向风铃提过喝酒之事。每当风铃提议二人找个地方干上几大碗的时候,勿戒也聪明起来,一会儿说怕多情子追来,还是赶路要紧;一会儿又说最近肚子不舒服,不宜喝酒;一会儿又说喝酒误事,只作推脱。其实,这些风铃都看在眼里,每次勿戒瞧见别人喝酒,那眼神便如同见了漂亮尼姑般。风铃心里知道他顾及自己的伤,所以,一路上风铃甚是感动。如今伤好了不少,反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不能再顾及那么多了,是该找个地方痛饮一番。

勿戒问道:“大哥,去哪儿喝?不如我们找户农家,给他点儿银子置办点儿酒菜回来,如何?”勿戒怕人多眼杂,暴露行踪。

风铃摆摆手,道:“憋了几日,当然要去最好的酒楼喝最好的酒才能解馋,管多情子作甚?”

新春镇是一座繁荣的小镇,二人也未顾得上四处查看是否有人盯上自己,就直奔酒馆。当然,他们挑的是此镇最好的酒馆——七星楼。

二人要了几道小菜,便痛饮起来。几大碗刀子酒下肚,两人相视一笑。勿戒赞道:“大哥,想不到这小镇的酒如此过瘾,真他妈的爽!”

风铃伤是好了不少,可体内还是有一股真气活泼的很,到处乱窜,让他甚是难受。他长吐一口气,才道:“是啊,不然酒馆怎会生意兴隆?哎,也不知还能喝几次这样的好酒……”

勿戒嘿了一声,大声道:“大哥勿要悲观,那点伤有啥了不起?依我看,不出十天半月定会痊愈。”

风铃望着这个半路“赢”来的二弟,笑道:“托你的‘福’,来,咱俩再干一大碗!”正欲举碗,忽有人抚掌笑道:“古来饮者留其名,两位也是酒道中人,却又如此豪迈,确令人钦佩!”二人循声望去,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虬须的青年男子含笑走了过来,目光神采飞扬,颇为威武。

风铃哈哈大笑道:“见兄台如此说来,想来也是酒道中人,不妨坐下来喝几杯。”这青年男子倒不客气,拱手施了一礼,果然坐下,风铃为他斟满一碗,见他一饮而尽,中途丝毫不换气,乃是“饮道”高手。这人放下酒碗,赞道:“好酒!在下萧瑟,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风铃还未答话,勿戒已大声道:“‘铁拳’萧瑟?幸会,幸会!”说话间,向萧瑟拱手施了一礼。

萧瑟还礼道:“不敢,那是江湖朋友错爱罢了。”原来,“铁拳”萧瑟也名列十大青年英杰。

风铃嘻嘻笑道:“阁下声名显赫,小弟能在此和你相逢,真是在下的荣幸!只不过你怎会来此小店喝酒?”

萧瑟见他言语酸溜,也不为意,道:“二位一进小镇,已有人盯上。如今二位还能如此安稳坐下喝酒,萧某佩服!”

风铃端起酒碗喝下一大口酒,喷了喷舌,道:“总不能因为如此,而扫了酒兴吧?”

勿戒哼了一声,大声道:“咱兄弟二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喝酒,还怕什么鸟人盯梢?”

萧瑟笑道:“敝舍就在附近,二位不如去盘桓几日,尽兴喝酒,如何?”

风铃摆了摆手,道:“初次相逢,不敢打扰,咱们兄弟二人还有事得办。”萧瑟脸色微变,似要发怒。忽地,店中热闹起来,许多人奔到窗口,有人叫道:“哇,好可怕的刀……”三人心念一动,也凑了上去,只见街道也是一片喧闹。

两个青年当街较量,一个使刀,风铃认出是吕丁,另一个左右手各提一杆短枪,是“金弹子”。“双枪行云”金弹子就是凭着一对短枪跻身十大英杰之列。萧瑟大悦,飞身下楼,落在打斗场地三丈之处,可金弹子、吕丁却未看他一眼。

金弹子左枪虚晃,刺其肋下,右枪虚递,划戮右胸。金弹子枪法古怪,虚实难分。吕丁挺刀猛削,腰身一扭,手臂顺势划个圆圈,刀光如流星闪驰,煞是迅疾。当!当!当!当!两人交了四招,各进两招守两招。吕丁刀法轻快灵变,金弹子枪法诡异沉猛,相较起来,吕丁修为较深半筹,一刀斗双枪,丝毫不让对手多攻一招,实是不易。楼上楼下,街道两旁均是喝彩声大作。

风铃点头称赞道:“吕丁功力确是不凡,十大英杰中也算得上是数二数三的人物了!”

勿戒嘿嘿一笑,大声道:“要是我下去,准将二人一个个全都打败。”

风铃笑望着他道:“是吗?哦,不想我们的佛门中人口气倒不小。”忽然,众人又大声喝彩起来,也有人表示叹息。风铃一望,原来吕丁、金弹子在空中连斗十八枪十八刀,刀枪当当,连响十八下,清晰繁密,干净利落。飘落下地时,吕丁后退半步,稳稳站定,金弹子却微微晃了一下,脸色微变。明眼的人一看,便知吕丁略胜半筹,但观众大多是行人茶客,见两人未分胜负,便停下不斗,大是可惜。

金弹子沉声道:“吕兄好刀法!在下输了。”

吕丁冷峻的脸色温和了不少,道:“哪里话,在下十分佩服金兄的枪法。”

萧瑟走上去,抱拳道:“吕兄、金兄,在下萧瑟,有缘遇见两位兄台,实是幸事!”十大英杰虽不是深交已久,但尽然相识。金弹子拱手道:“哦,原来是萧兄,幸会!”吕丁见萧瑟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嘴脸,甚是不舒服,也懒得答话,只是微微点头。

萧瑟心中十分不悦,心道:“莫非以为萧某一双铁拳斗你不过?”但表面却仍是笑道:“十几年前,武林是刀的时代,不想吕兄乃刀术后起之秀,已如此神勇,萧某想向吕兄讨教几招。”

吕丁极是好斗,虽对此人印象不好,但也看重他是十大英杰之一,当下喝道:“好!萧兄一双铁拳威名远扬,小弟早就仰慕已久了。”金弹子含笑退开。行人见又有人要比斗一场,甚是高兴,又聚在两边观看。楼上楼下食客自然也知晓,岂肯错过瞧热闹的机会,于是数千道目光望着街道。

风铃道:“你说谁会赢?”他自然是问勿戒。

勿戒沉吟半饷,很是为难地道:“难说,吕丁已斗了一气,精力恐有不济。”

风铃也沉思片刻,点点头,道:“所以吕丁会赢?”他这句话似乎前言不搭后语,但声音沉重干脆,显是出于思考后才说出的。

吕丁气沉丹田,双目凝视萧瑟,冷然道:“请!”萧瑟也道:“请!”两人同时而动,寒光忽闪,吕丁刀随身动,快劈八刀。这八刀一刀快一刀,劲力也一刀强于一刀。

呼呼!萧瑟心中虽惊,但拳势一点也不乱,双拳连挥,拳拳击向刀面,在那样快的刀势中,他能寻到刀路,此人也着实不简单。勿戒咋舌道:“这萧瑟一双铁拳威震湖广一带,果非浪得虚名!”风铃点点头,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吕丁的刀。吕丁的刀势如电,刀风袭面,越到后面刀势越发凌厉。围观的人也忍不住齐声喝彩,纷纷叫好。

萧瑟生平最是争强好胜,岂肯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堕了英名。脚踏“四象步”兼杂“八卦步”,在刀光中腾挪跌打,双拳又快又猛,攻守兼备。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四象步和八卦步本是同出一辙,但能将两种步法杂糅施出,临阵对敌,非有相当修为不可。风铃叹道:“萧瑟真乃聪颖之人!”

勿戒嘿嘿地笑了几声,接口道:“他还会输吗?”

风铃断然道:“当然,必输无疑。”勿戒不明,胜败迹象未露,风铃何能断言萧瑟必败,心中甚是惊疑。风铃叹了一口气,道:“吕丁很稳,他不骄不躁,心中唯有刀,他追求的是武学最高境界,或者说他追求的正是刀术中的精神。”勿戒眼睛瞪得更大,不明白风铃说得与斗的胜负有何关系。风铃又道:“吕丁是一个真正的刀客,萧瑟却不是,至少他现在做不到。二弟,你再仔细瞧瞧,他的步法诡异,拳法沉稳,攻中有守,守中有攻,似乎毫无破绽……”

勿戒佩服道:“是啊,大哥,你看得还真仔细。”

风铃摇头道:“可惜,他心中有破绽,一个人只有心中忘我、无我,才无破绽。”

勿戒搔了搔脑门,望着风铃不解地道:“大哥,你怎地越说我越糊涂了,什么心中有破绽,拳脚无破绽……”

风铃笑道:“你再看一会儿,就会明白。”

众人只知不停的大声喝彩,但吕丁和萧瑟两人已拆了五百多招。萧瑟拳势奇猛,全力施为,吕丁刀快,谁也不让谁,斗得激烈异常。金弹子暗忖:“十大英杰,果然个个身手不凡,我若要脱颖而出,还得苦练不可。”吕丁在决斗之际,竭力要寻萧瑟拳法中的破绽,对一个爱武学之人,能寻到各家武学的缺隙,自是十分欣慰的事。

可是,萧瑟拳拳攻守兼备,或左拳守,或右拳守,而且攻守相互柔和,每一拳之后,均留下了精妙的后招,不愧是当今天下知名的拳手。此时比斗正酣,吕丁已起惺惺相惜之意,萧瑟却觉得吕丁刀法精奇,乃是十大英杰之一大劲敌,势必对他今后达到盛名造成威胁,心中竟起杀机。

忽的,吕丁刀势自肋侧略歪寸许,这本是一大虚招,若萧瑟心思明镜,绝会想到此点,可是他此刻却毫不犹豫的递拳击出,拳面直捣吕丁的肋间。吕丁没有想到他会攻击这虚门,还道萧瑟攻人于意料之外,当下心念电闪:“好,看你有什么妙招!”刀至途中回削而出,萧瑟清醒心明,暗叫不妙,拳臂上扬,吕丁刀身颤抖,刀影闪晃,只听“啊哟”一声长叫,萧瑟猛然跳出圈子,只见左拳鲜血直流,竟有四道刀伤,幸未伤其筋骨。

旁观之人大声叫好,也有人嘘叹。勿戒吃惊的望着风铃,道:“大哥,你猜对了,要不是吕丁刀下留情,这厮左拳如何保得住?”

风铃点点头,沉思道:“吕丁确实不简单!”

萧瑟捂住手臂上的伤口,脸色苍白。他盯着吕丁半饷,才道:“你赢了,吕兄,多谢刀下留情……”言毕,也不待吕丁回答,大踏步离去。

金弹子走上前来,笑道:“吕兄,胜的好玄啊!”吕丁点点头,可他实在想不通萧瑟为何会擅自出拳攻那虚门。他只是淡淡地道:“他不该输。”金弹子笑道:“输就是输,已是事实,咱们上楼喝一杯如何?”这时,勿戒早已高声唤道:“喂,这儿有好酒等着两位呢!”两人抬头一望,吕丁冷冷道:“是熟人,我们上去吧。”金弹子点点头,笑问道:“你为什么不说是朋友,难道你真的没有一个朋友吗?”吕丁沉吟片刻,道:“也许我一生都没有朋友。”两人上得楼来,吕丁见到风铃,神情略变。

四人坐上桌来,添酒加菜,风铃朗声笑道:“二位兴致真是好啊,当街比试刀枪。”

金弹子望了吕丁一眼,无奈地道:“谁要我遇到他这个痴武的人呢?”

勿戒接口道:“刚才你们比斗,我大哥一言断定,两人旗鼓相当,差不过毫许,又说萧瑟必败,果如其言。”

金弹子奇道:“是吗?请问大师兄长现在何处?”闻言,勿戒和风铃相视一笑。吕丁道:“风铃便是,很年轻的大哥吧!”金弹子连“哦”了两声,笑道:“原来如此,幸会幸会!”

勿戒心直口快,说话又不讲究什么斯文隐言。他抢着道:“我大哥的刀法也是旷世少有,不在吕少侠之……”忽地,一个娇脆腕转的声音道:“是谁在酒楼上做癞蛤蟆?”四人移目一望,只见临桌有一位俏丽的少女秀眉微扫,带着不屑的神色,斜眸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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