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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通灵之物(中)

风吹刺骨,雪飘聚降。天色又慢慢地暗了下来,黑压压的云遮满了天空,如同烧焦的锅底。其实,这偌大的天的确像一口大锅。

一辆马车在数十骑的拥护下静静地伫立在雪地中,这些骑士均戴着八角斗笠,蒙着面,腰悬骨刺。但可以看出每个人都是身形矫健,武功高强。那马车车厢甚是华贵,乃是用上等精丝布成,车厢边缘还挂满了珍珠、玛瑙,在雪光的映衬下,分外夺目。

忽地,远处有一匹马飞驰过来,不一会儿便到了马车旁。马上之人也是头戴八角斗笠、蒙着面,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此人腰悬一柄月形弯刀。骑士翻身下马,跪地抱拳道:“听鬼使回报,三日前,水血在一客栈中轻而易举杀了蛇信与一南洋高手,刀法的确够霸道,似乎不在风断之下。”

“还未寻到无极刀叶,大家都相安无事,唯水血阴狠,一连杀死两大高手,这人定会成众矢之敌,到时候我们再见机行事。”车厢中传来一女子柔音,这语声灵动缥缈、清柔娇美,想必车中女子一定很美!

这时,领头骑士策马来到车厢旁,恭身道:“小姐,风断也一定是为无极刀叶而来,咱们得设法除掉他。”

车厢内的女子格格一笑,道:“风断的确是当世罕见的高手,但这争夺无极刀叶一行人中,绝不乏奇人异士,到时唯有智者方能成为胜者。”她声音忽冷,继续道:“风断为人的确够机警,但也不失为大丈夫……水血阴险残暴,比起风断,可就恐怖多了!你们还是多加提防此人为好。”

领头骑士沉吟片刻,道:“小姐,刚才那两个怪人会不会以此要挟风断?”

车厢的女子缓缓道:“很难说,虽然这二人说话疯疯癫癫,似乎智力鲁钝,但怎知他们是不是故意装的呢?他们的功力也的确罕见,不可轻视。”

领头骑士道:“既然如此,此处离客栈孤雁还有几十里远,我们应尽快赶到孤雁客栈,也许,那里我们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车厢的女子淡淡道:“也好。”领头骑士领头转过马头,双腿一夹,宝马长鸣一声,飞奔起来。这些都是产自雪山的良马,善于在雪地奔跑。后面的数十骑闪电般奔跑起来,护着马车,煞是可观。

此时的孤雁客栈像炸开了油的锅。云通提出了一个新问题,他问鬼错:“尊驾可否占卜一卦,推测出此行谁会夺得无极刀叶?”此语一出,众人纷纷叫好。这本来是一个挠人心窝的话题,谁会不感兴趣?

不过,整个客栈唯有一人对这些话充耳不闻,他只是静静地喝酒,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店门。这人是水血,喝着刀子酒的水血。他置身于一个炸开了油的锅中,还是那么稳,仿佛是锅中的一块硬石头。

鬼错见众人情绪激动,急于知道无极刀叶的得主,随即朗声道:“既然各位英雄信得过鬼某,那鬼某也就不好推辞了。姑且试一试,如何?。”众人立即静了下来,只见鬼错取出一个黑色的,似铁非铁,似兽壳非兽壳的硬鼎形物。

虽说是鼎却没有角,上边有一凸起的盖,盖上有七个细小的眼,成北斗七星勺形排列。这便是鬼错占凶卜吉、推测人事的神物——活鼎。他将三枚玄铁方孔铜钱纳入活鼎中,长身而立,默默向天祈求神力。众人见他眉宇间飘逸着神仙般的气概,大为心折,一时之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祈祷完毕,鬼错双手持鼎肚,食指扣住鼎盖的二个小眼,摇晃起来。只摇摆了三下,便将活鼎抛入半空。鼎盖、三枚“玄铁”铸成钱币落在桌上,鬼错抓住鼎肚,眉目紧锁,凝视桌面。大家情不自禁地都站了起来,数百道目光望向桌面。鬼错良久不语,脸上神情却越发凝重。

水血依然喝酒,眼望门外。络腮胡子低声道:“主人,桌面三枚玄铁铜板和鼎盖紧粘在一起,看来,是个无卦。”水血轻蔑地笑了一笑,并没有少喝一口酒。络腮胡子又轻声道:“主人,你知道这卦的意思?”水血放下酒坛,沉声道:“这些骗人的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鬼谷门以此蒙得盛名,还不自觉惭愧?”他的声量既不高也不低,但在这沉寂的客栈之中,自然人人都听得清楚。

众人颤然回首,望向水血。水血神色却十分镇定,拿杯的动作还是很稳。没有几人不知道水血的可怕。他刚进客栈时,马车上的人头雕像又让谁不震惊?人人奔走相告,心中均有惧意。如果不是无极刀叶,谁敢来凑这个掉脑袋的热闹?

鬼错并未看水血一眼,也没有在乎其话对他鬼谷门的不屑。他凝视桌面的卦,良久,才叹道:“此卦大凶,恐天不遂人愿。”众人愕然,但很少有人持有怀疑的神态。

鬼谷一门虽非名门大派,势力也不雄厚,可鬼谷一门历代奇人辈出。鬼尊、鬼错二人的确可算得上是鬼谷的奇才,这师兄弟俩代表了鬼谷盛名的一个时代,绝不逊色风断、水血等四大刀客代表着“刀”的鼎盛时期。

天山派掌门人唐晓天与鬼错交情较深,他轻声问道:“鬼兄,此卦何解?”鬼错沉吟片刻,默然叹道:“此卦不成卦,哎!只好再全力一试了。”说着,他将鼎口在桌面轻飘划过,玄铁铜钱和鼎盖又奇迹般地回到鼎中。鬼错双手持鼎,默运鬼谷神功,只见一缕缕金黄色的淡光笼罩在鼎的周围。群豪耸动,心都“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鬼错忽长啸一声,将鼎翻转,重重地压在桌面上。他用力虽重,但木桌并未受损,可见他功力已达化境。

鼎开,卦现……

群豪都惊呼起来,那桌上哪有玄铁钱币和鼎盖,只有一堆极不规则的碎屑。鬼错双目如火,盯着桌面,宛如一尊石像一动也不动。众动。众人围了上来,指着桌面的碎屑,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一个黑脸大和尚啃了一口鸡腿,哈哈笑道:“狗屁,狗屁,占的什么卦?”

一位书生模样的中年文士颇有儒士风度地捋了捋长须,若有所思地道:“这卦十分蹊跷,定是天机难测,非人力可窥探。”

“鬼谷一门盛名享著,占卜测人事近乎神般灵验,难道无极刀叶真会是大凶之物?”

“呸、呸,无极刀叶乃是人间通灵至宝,集天地之精华而生,怎会大凶?要是鬼尊先生在这儿就好了。”

“依我看,这鬼谷占卜的本事也不咋地,可鬼老二那身内力倒还真不可小视。”一时之间众说纷纭,有褒有贬,甚至有的嗤笑,有的暗自窃喜。

鬼丫头见师父无动于衷,又听见别人的嗤笑之意,忍不住怒叱道:“哼,吵什么,我师父自有道理,用不着你们评头论足。”唐晓天面色阴沉,也厉声喝道:“各位英雄,请静一静,鬼错先生会给大家解释此卦的凶吉。”这二人,一个声音稚嫩,一个沉浑雄厚,叫人不容轻视,众人都静了下来。再说,这楼上毕竟多是成名英雄,唯有一些心机叵测之人趁机起哄,听到唐晓天喝声,自知理亏,又素知鬼谷在武林中的威望,哪敢再吱声。

鬼错这才长叹一声,道:“此卦的确大凶,无极刀叶恐难保全。”唐晓天面色骤然大变,立刻失声道:“啊?还请鬼兄明言。”群豪也是一脸迷茫地望着鬼错,忙齐声道:“对,对,对,请明言。”鬼错面色越发苍白,他默然半饷,摇头道:“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多言便是无言,老夫奉劝各位,最好是立即离开客栈,各自返回。”群豪一听,耸然动容,脸色皆变,空中顿时隐隐泛出凄冷之气。

就在群豪惊诧之际,客栈外面几十丈远的地方忽然传来怪叫声,声音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其中还夹杂着一阵阵怪笑。众人心头一紧,顿感毛骨悚然。那怪笑声明明还在远处,可瞬间便响亮清晰了许多,眨眼之间,这声音便犹如在耳旁了。群豪忽觉眼前人影一闪,只见两个矮小奇丑的怪人出现在客栈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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