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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黛玉回来,因敬上贾母一只金佛,王夫人乃吃斋念佛之人,尤觉此物难得金贵,赏鉴一回,越发爱不释手,见只有贾母一人可得,虽知理所应当,心中却难免微有醋意,听众人都赞黛玉孝顺可疼,心中冷笑几声,思道:她能有几个钱?哪买的起这个?必是紫历弄来的东西,她媚了来献给老太太,得这好名儿!想到此,方口无遮拦,说出了那些话,别人粗心大意,尚还不觉什么,黛玉却素是心细敏感之人,早红了脸,羞不自禁,弘历看在眼里,不由得动气,略想了想,便忽然冷笑道:“这东西的确是金贵,不过太太可说错了,妹妹求来这个,并没花一文钱呢。”众人听了,都讶然问道:“这样一个纯金的东西,不花钱,也能得来?”弘历笑道:“佛家东西向来与众不同,若想得来,说易也易,说难也难,这难易的评定,便在于‘佛缘’二字,若有佛缘,自然不费一文也能得到这些东西,若没有,便是用一座金山,只怕也换不来的。”王夫人便笑道:“这可奇了,林姑娘又不是吃斋念佛的,她如何有‘佛缘’?”弘历看着她,忽然摇头而笑,道:“太太每日家只口口声声说‘信佛’‘念佛’,我道太太已入了深境,原来却不过如此,岂不知心善者,神灵与之近,心恶者,鬼神与之近?若人一心向善,并不用整日口中阿弥陀佛,神灵自然保佑,自是有佛缘了,否则,若心中有恶,行动便是损人利己,即便敲碎了多少木鱼,抄写多少本经文,佛家都不会眷顾她半分,这样的人,别说这样一个金佛,便是佛家一颗木屑,纸尘,她都不配得来的!”王夫人听了,心中知是说她,不由得大怒,回思一回,想到弘历不比别人,连老太太,老爷都让凡事多顺和他,况此话听去却也并无差错,若她认真和一个孩子分证,倒没意思,遂不好动怒,只得强忍了,讪讪微红了脸,笑说一句:“你说的也是。”不再吭声,众人见王夫人生臊,忙出面岔话,便混过去了,一时说笑一回,那贾母恐黛玉长途跋涉,身子疲累,便不让她陪着,命丫头好生送她回去歇息,因也让弘历回去歇息,两人便都辞了贾母和众人出来,弘历自送黛玉回潇湘馆,岂知方才王夫人一句话,如漫天阴霾,掩住二人声音,一个暗泪盈盈,一个眉头深锁,两人各有心事,一路无言,直至到了潇湘馆门口,黛玉叹息一声,笑道:“你也累了,回去罢。”便要进去,弘历忽然说道:“且等等。”黛玉止步,回头看他,弘历道:“先罢了,你先歇着,等我回去洗个澡,到了晚间,再来找你。”黛玉笑道:“你若没事,竟不必来了。”弘历道:‘怎么没事?不但有事,还是极大的事!”一时便有些激动,只瞪目喘息,忽而又觉不该,略平定了,柔声笑道:“晚上等我来罢,我知道你,每每一个人时,不是对灯发愣,就是临窗生愁,有一个人陪着,说说话,解解心事,岂不好么?况我正有个心事,久久不说,竟成了结,今天也想索性说出来,若非你,这结定然不开的。”黛玉怔怔听了,便不再言,只点点头,方要转身回去,却见一人叫道‘林妹妹’,原来是宝玉过来了,弘历面上便有不豫之色,一时见他到了跟前,便对宝玉道:“妹妹累了一天,才刚不受用了,让她早些歇着罢。”宝玉笑道:“知道,我不过和妹妹说两句话就走。”弘历便伸臂拦他,道:“既然只有两句,就在这说罢。”黛玉便看他一眼:“这是什么理?竟不让他进来了,别听他的。”遂先扭身回来,宝玉忙跟着,弘历气怔,站了半刻,便也忽然转身忿忿而回。暂且不提。

这边黛玉便问宝玉何事,宝玉笑道:“也没什么,不过听妹妹回来了,过来看看,顺便问问妹妹的病。”黛玉笑道:“劳烦惦念,已经都好了。”宝玉上前看了一回,笑道:“脸儿还是白白的,可见外地的枕褥,妹妹几夜没有睡好。”黛玉只笑而不答,闷了半晌,宝玉又道:“才听说今天宝姐姐搬进来,本想叫你同去,看你如今这样弱弱的,竟还是歇着罢,回头我替妹妹告诉她。”黛玉笑道:“既如此,那就多谢。”两人一时静默,那宝玉本因黛玉走了这几日,心中失失落落,只一心等她回来,似乎攒了无数的话要说,却见黛玉竟如全然变了一人,对他甚是客气,一时竟无从开口,那黛玉也知自己对他较从前大不相同,只知一切水到渠成,自然而为,竟改无从改,却也无可奈何,两厢无言之际,忽又见落英阁的一个小丫头子来了,说道:“四爷叫我告诉姑娘,话说伤神,还是早点歇着罢。”说完便走了,黛玉又气又笑,宝玉也知此话是对他说的,如今黛玉满心满脑,只怕只有弘历一人,他竟连一席之地都没了,忍着落寞,又叮嘱黛玉一回,自己告辞出来。

且说那边落英阁,弘历回来之后,话也不多说,只闷闷地洗了个澡,浣纱伺候一回,又问了一回行程,弘历只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地答了,浣纱只当他累了,去问绣儿,绣儿便天花乱坠,大说特说一番,浣纱竟听住了,一时听到她和紫鹃险些被贼寇掳走,又不免大惊,问道:“你可看得仔细,果真与四爷一样的?”绣儿嘘了一声,道:“可不一样么,我还以为四爷假扮的,为的什么特别用意呢,不想竟是真的贼寇。”浣纱叹了又叹,不觉笑道:“也算你们命大,御剑睡得轻,听见了,如若不然,你们竟都成了压寨夫人了,到时候又怎么说。”绣儿不觉红了脸,啐她一下,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才是压寨夫人呢。”想了想,忽然‘嗤’地一笑,压低声音道:“说道御剑,我倒有个新闻告诉你呢,你再猜不到的。”浣纱忙问,绣儿四下看看,便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浣纱诧异笑道:“可真?”绣儿挑眉抿嘴地点点头,浣纱想了一回,便道:“若能成了,倒也好,只怕——”绣儿道:“怕什么?”浣纱摇摇头,笑道:“世事难料,也不能过早论断。”绣儿便道:“那是你凡事虑得多,我就觉得没什么不妥。”浣纱正要说话时,思萧进来,笑道:“原来那个就是宝姑娘,倒也好个模样。”绣儿道:“宝姑娘进来了?”思萧笑道:“可不是,好多箱子搬进来,看来是要长住了。”绣儿便看浣纱,笑问:“这也怪了,我怎么记得打我们没走那天,就嚷嚷要进来的,怎么这几日都没动静,偏四爷回来这日,她却巴巴的来了?”浣纱笑道:“前两日说是病了。”绣儿冷笑道:“病了,鬼才信她。”便至弘历处,见弘历只仰躺在床上,瞪眼望着天花板,便笑道:“宝姑娘来了,四爷不去看看?”弘历道:“没工夫。”绣儿便笑道:“对!四爷就不理她!让她等去。”一时出来,浣纱便戳她额头道:“偏你最爱拨火!这成什么了。”便叫来思萧,吩咐‘到宝姑娘那去,说四爷问好,她若问起,就说四爷也刚回来,身子劳乏,暂不能去了。’思萧答应着下去了。

话说思萧一路直奔蘅芜苑而去,未及进门,先听见里面笑语不断,原来迎春,探春,惜春姐妹并宝玉都在,宝钗正一边吩咐丫头摆放东西,一边与三人说着笑话,见思萧来了,便问何事,思萧按浣纱的吩咐回了,宝钗便看宝玉笑道:“两个不能来的了,既如此,等收拾妥当,我去看她们罢,好日子没见颦儿,不知她还是那样不是。”宝玉忙问:“是哪样?”宝钗抿嘴一笑,道:“你最解她的,何必问我。”宝玉便摇头笑道:“这话若放在以前,我还算当之无愧,可如今看来,倒并不符实了。”宝钗方要问话,却见又进来一个水灵灵的丫头,怀里抱着一个大纸袋,一时不识,这丫头也睁着乌溜溜的眼睛,上下看着她,但见其穿着家常的耦合色薄衫,拿个牡丹绣扇,圆圆脸儿,杏目弯眉,一副端庄随和的模样,便知是宝钗无疑,心中思道:这个就是绣儿姐姐所说‘贤淑于外,祸心于内’的薛宝钗了,——若她不说,单凭外表,我如何能看得出来?又如何想得到她这样一个人,竟做得出那种伤风败俗之事,可见‘人不可貌相’,这话是不错的!

正思间,却听宝玉先笑道:“宝姐姐定不认得她,她是后来的,叫念红,是林妹妹的丫头。”宝钗点点头,探春便问作何来,念红笑道:“林姑娘此行带回来的东西,叫我给姑娘们和二爷带来呢。”一时便要分发下去,探春等道:“我们不好拿,你只去我们的院子,给丫头收着便了。”念红听了,便对思萧道:“你去送罢,我不顺路,还要给园子外头那些人送呢。”思萧不由得接着,少不得替她出去跑一回,这边宝钗见念红性子颇有几分左倔,便笑道:“你们瞧瞧,这个念红像颦儿不像?真真有其主必有其仆。”宝玉笑道:“可是呢,都是一样的俏皮机灵。”大家听了,都相视而笑,也不多话。

不说她们,单说念红和思萧出来,分了两路,念红自抱着剩余的东西到园外来,先去了凤姐处,彼时凤姐正和平儿二人算着账目,桌上一堆散钱,念红见了,便笑道:“要发月例银子了?”平儿便笑着让她坐,因说道:“打哪看出来的,你没钱使了不成?这还早着呢。”念红笑道:“我不过白问问罢了,我哪有使钱的地方。”说着,便将黛玉带回来的东西交给凤姐,是一只长颈插花玉瓶,凤姐夸了一回,忽想到一事,问道:“林姑娘那金佛,你可知道在哪求的?”念红是个机警的,恐一时口无遮拦,泄了弘黛二人秘密,笑道:“这我就不知道。”凤姐便意味深长地看她,笑着说:“你跟着出去一回,怎么会不知道?想是唬我罢?”念红笑道:“真不知道呢,我们只管坐在马车里,到地儿了就下车,吃穿用度都是安排好的,我们不过伺候好主子罢了,二奶奶该问四爷去,——难道二奶奶也是信佛的不成?”平儿笑道:“你不知道,大姐儿最近身子总不好,吃药也不见效,听人说该戴个东西避避邪,二奶奶才想到那个,听说是极灵验的。”念红点点头,笑道:“灵验是灵验,只是听说并不好求来的。”凤姐便只得罢了,不过说了几句话,念红仍旧辞了出来,向西一拐,径直过一穿堂,走了不一时,见三间小小的抱厦厅,却是王夫人住处,彩云和人在门口玩蹦格子,见念红来了,忙冲她摆手,笑道:“太太和姨太太说话呢。你有什么事?”念红失笑道:“真真这话我今儿都倒背如流了——我们姑娘买了点东西,叫我送来呢,你们也都有的。”因看彩云身边一个瘦削身材的姑娘,便问是谁,彩云替她回了‘叫香菱’,念红恍然道:“原来你就是香菱!怪道这好标致模样,你的故事,我早听过了!”香菱只红脸而笑,并不作答。念红便将她两人东西先给了,几人且在窗下说话,忽听里面道:“谁在那儿。”却是王夫人声音,念红忙回了,一时彩云引她进去,念红说明来意,王夫人听了,冷笑一声,道:“不用,拿回去罢,我并不敢使,我是‘行动便损人利己’的‘恶人’,别没的玷污了你们的东西。”薛姨妈便在那里拿手碰她,王夫人道:“一个丫头,我顾虑什么?”念红一听,只方才那话是冲黛玉而来的,既觉莫名其妙,又不免可气,便皱眉说道:“太太许是误会了,这礼是姑娘送的。”王夫人说道:“用你提醒,我还不知道是你们姑娘送的!”念红道:“那话却是四爷说的,太太安错了罢?”王夫人一听,顿时怒从心起,‘啪’地一拍桌子,指着念红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算老几?这里可有你说话的份儿来!还不快离了这里,谁稀罕你们那鬼鬼祟祟,来路不正的东西!——别叫我撵你!”薛姨妈忙笑道:“快去罢,看惹你们太太生气。”念红未曾受过这种侮辱,不觉脸色涨红,浑身颤抖,猛然回身跑了,彩云叫她,她也不理,一气跑出门去,跑到长巷子尽头,见墙角有一小水沟,蜿蜒向外流去的,一横心,将头上小玉簪子拔下一只,对着怀里的中药纸包一顿猛戳猛扎,把那药末药块恨恨地倾到水里,抖落的一点不剩,忿然说道:“流出去喂狗,也比给你强!折牙贼,怎么那些人下手不再狠些,竟不把你满口牙都打掉!”直站了好一会儿,方才略平了气,见怀中还剩最后一样,是给邢夫人的,——虽被王夫人闹的不愿再多去一处,此时却也无法,只得忍着再行一程,好一会儿方到了,邢夫人倒还好,不过问问黛玉的病,并未多话,念红遂辞别出来,手里折着空纸袋子,长呼一口气,走了几步,一时不防,险些撞到一人身上,抬头一看,却是贾赦,少不得停下问好,那贾赦正眯着眼睛上下溜她,见念红梳着两个水云髻,水目樱唇,眼梢微微上飞,两个似隐若现的酒坑,极为干净俊俏,便捻着胡须点头,笑道:“你叫什么,是谁房里的丫头?”念红低头道:“叫念红,是林姑娘房里的。”贾赦长长地‘哦’了一声,方要说话,却听屋里一个声音笑道:“大老爷回来了,怎么不屋里来。却在外面说话!”却是一个穿红着绿,颇妖气的年轻姨娘,贾赦方丢了这里,笑着进屋,念红这才忙得空走了。

好容易回了潇湘馆,先自倒满满一盏茶,咕嘟咕嘟一气儿喝完,双手撑在桌上喘气,紫鹃看她奇怪,不禁笑道:“送点子东西,就累的这么样?”念红忙道:“以后可别叫我送东西,我再不送的,没的惹一肚子气!”紫鹃便觉讶异,忙问其故,念红忍不住,便说了王夫人一事,紫鹃忙‘嘘’的一声,指指里屋,一时听念红说完,长叹一声,悠悠说道:“从前还没这么着,如今是怎么了,竟这么嫌姑娘,我竟不知道姑娘哪点得罪了她们!”念红冷笑道:“做好人难,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竟不明白?都是我们姑娘素日心底太纯良,顾虑太多了,才让那些人得寸进尺,哪个是好缠的?若姑娘把她素日受的委屈说于老太太听,并不必多,只挑出一两件,凭老太太对林姑娘的心,若不大怒,倒也怪了!姑娘只不说。倒每每把我气得倒仰。”紫鹃苦笑道:“你也算了解姑娘的苦衷了,姑娘的心,你却了解不多。我劝你也不必气,只尽心伺候姑娘,凡事顺她的意就完了。”念红方想否她,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回思一回,又冷笑道:“更好笑的事有呢,我去大太太那边,遇见大老爷,你猜怎着。”紫鹃见她欲言又止,忙问下文,念红想了想,却红了脸,说了一句‘没来由的事,不提了。’,只低头划着桌子,紫鹃虽没问出,见她情形,却也知道了几分,心中不免有些着慌,便道:“你要仔细,如今没有别人,只有你我,这大老爷可是个泥潭恶兽,你可万要离他远些!”念红道:“哪个要近他了不成?——不过你且说说,离远些怎样,不离远些又怎样?”紫鹃跺脚道:“你个小糊涂,你没见大老爷家别的不多,就小老婆最多的?”念红更羞了,呸了一声,笑道:“他敢有那心!一把年纪的,都做得我爷爷了!”紫鹃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为是,毕竟他是老爷,又是老太太的儿子,血脉至亲的,便是他果真看上了你,问老太太讨你来,难道老太太能为你个丫头拗了他不成?”念红瞪眼道:“我是姑娘的丫头,姑娘不给,他能怎样!”紫鹃摇头笑道:“姑娘如今自身难保,缺人疼少人怜的,还管得了谁?”念红一听此话,怔了片刻,便笑说道:“这也不过时你我瞎猜,我以后再不去那边了,也就完了。’紫鹃笑道:“这才明白。”两人便都不言语了。

一天须臾即过。无甚可记,且说黛玉几日疲乏,今日一歇,竟沉沉睡去了,倒也踏实,再一觉醒来时,却见屋中黄烛熏然,已是夜幕初临,天边早现出几点星辰,不觉对紫鹃等人笑道:“竟睡了这么长时间。你们怎么不叫我?”紫鹃笑道:“姑娘一年中难得睡几次足觉,我们求之不得,哪还舍得叫你?”黛玉不觉点头笑道:“此次游了一回,乏累不堪,以为必要难过几日的,谁知经这一觉,倒觉周身舒服了许多,可是怪哉。——怪道他说人是该多动的,倒也不无道理。”一语方完,忽听得窗外有人笑道:“妹妹到哪‘游了一回’?为何‘乏累不堪’?且说与我听听!”却见宝钗微笑着摇摇走了进来,黛玉知一时失言,忙笑着让座,又让倒茶,道:“姐姐绣的钟馗我看到了,难为你了,定是几夜熬制罢?”宝钗笑道:“自己姐妹,说什么谢不谢的话。——你别打岔,刚才的话,到底何意?”黛玉便问:“哪句?”宝钗又笑着重复了一遍,黛玉便笑道:“我道哪句话说错了,原来是这句,这有什么?路途绵长,才道‘游了一回’,舟车劳顿,方说‘乏累不堪’,姐姐如何只是不解?”宝钗便点头笑道:“此一节也罢了,我问你,你究竟去了哪里寻医?”黛玉心道:她是知道些地方的,我若说了,她必知道有假,倒不好圆话了。便笑道:“这个不能告诉你,那老仙医性子古怪,不让说呢。”宝钗笑道:“那他是如何给你医治的呢?”黛玉道:“连地方尚不能告诉,医法自然更是绝密了。”宝钗半句话也套不出来,心中懊恼,笑一句:“真真你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你就说了。”便要上去拧黛玉的脸,紫鹃念红忙笑着拦下来了,宝钗笑道:“我们不过玩玩,你二人又上来作什么?倒是尽职尽责的奴才。”念红笑道:“宝姑娘原是玩的?看姑娘刚才的去劲儿,可不像要玩,若我们不挡,我们姑娘可要遭殃了呢。”黛玉便嗔她止话,紫鹃见状,忙带着念红下去了,宝钗便在这厢默笑啜茶,并不出声,原来这宝钗本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只是上次被人暗算,大丢脸面,她心中一直深信是黛玉所为,是以恨之,又因欲求接近讨好弘历而不得,而此又是黛玉介入之故,是以嫉之,由此早已存了一段仇恨,只是面上从未表露出来罢了,黛玉却浑然不觉,一时见宝钗无话,便先引头问道:“姐姐怎么今天才进这园子来?”宝钗笑道:“病了,本不想来,只是不知为何,四哥哥只三番两次的和老太太说起,众人也叫我进来,我才进来了。”黛玉便疑惑道:“果真是四哥哥说的?”宝钗只点点头,装作无意一般饮茶,以她之解,黛玉必然为此话郁郁于怀,乃至黯然伤心的,岂不知如今弘黛二人已非昔日景况,如今黛玉自已非昔日黛玉,即便是听了这话,不过点头笑道:“如今他的话竟这般有用,可也奇了。”语气面容一如平常,竟似没半点吃味,宝钗听了,也不知真假,只心中冷笑。

却不知此时,弘历已经迈进了潇湘馆,却见烛光之下两个人影对坐,一为黛玉,那一个不知为谁,恰见念红出来,一时问起,回是‘宝姑娘’,弘历顿时心中发烦,说道:“好讨人嫌,她来做什么?”便叫念红来,如此这般一番,念红自进了屋,笑道:‘四爷让叫宝姑娘出去,说在门口等着宝姑娘。’宝钗听了,不觉一愣,忙笑道:“四爷若有事,叫她进来说罢,这屋子并没有外人。”念红道:“四爷说了,这话只肯跟宝姑娘一个人说呢。”此语一出,连黛玉都有些纳闷不解,宝钗顿时一喜,心中想到:既特特叫我出去,连黛玉都不叫听见,想必是体己话了,一股骄矜之情顿生,便忙向外走,方到门口,又怕自己衣衫不整,头发凌乱,速速弄了一回,方悠悠地出来了,面若初春之桃,情似含羞之花,弘历靠着门,见其近前,脸上微微一笑,道:“我想请你出来——”宝钗‘嗯’了一声,弘历又道:“因为我有话想对林妹妹说。”说完,也不顾宝钗如何,自己起身,大步流星进了屋子,‘砰’的一声,自将门关上了,宝钗万万没有料到弘历竟是此意,一时似被门震昏了头脑,只呆呆站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了一回,到底还是转身去了,心中又愧又臊,后悔不迭,此情此景,非语言所能尽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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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故事发生在北大荒。 本文描写了,由四个不同城市里来北大荒的贰佰多名知青,在生产建设兵团一个普普通通的连队里,他们和原住农民、转业军人一起艰苦奋斗十年的故事。
  • 三月人间盛世颜

    三月人间盛世颜

    街上一晃而过的窈窕身影,火车上抽烟看向窗外的女孩,深夜在路边号啕大哭的女生,拼命拿啤酒灌着自己的少女。对于美好的事物,人们总是忍不住的想要去靠近,想了解。可最初的那份悸动,总是被人潮所淹没。这一次,白溪决定遵从内心,去与她们邂逅一场,或者相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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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道是怎么了?穿越什么的仿佛成了随处可见的事儿,天道也变成了人人喊打的主儿。而作为一名光荣的时空陪护员,见证了多起穿越大戏的安小旭表示:“前面的雷界世子,说你呢,那不是怪鸟,那是飞机!还有旁边的无月道长,那是汽车,不是妖孽!喂!深渊之主,你哪来的坦克?住口!那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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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长的瞬间(中国好小说)

    中国社会的养老问题是非常严重的问题。主人公是一位113岁的老女人,她在家庭中的辈分是曾祖母。然而她有6位亲人先她而去:长子8岁时死于脑膜炎,女儿15岁时溺水而亡,老伴在她42岁时从树上失足摔死,最后一个儿子在49岁、儿媳在63岁病亡,重孙在未成家时亦死于工作事故。时下由孙子世雄、孙媳玉容、重孙小伟赡养。世雄等赡养者认为众多亲人先于老人亡故是因为曾祖母夺了他们的阳寿所致,并时时担心自己也遭此厄运,故均盼望曾祖母早离人世以解除潜在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