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滴大滴雨点儿从领口渗进去，乔琳打了个寒噤，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却仍踮着脚看车厢里医护人员的忙碌，心里默默祈祷着。
领头的白大褂医生叹息着摇了摇头，终于还是停止了动作。
“还有救么？再试试吧！”
中年交警走过去，听了医生说的什么，跟着叹了口气。
“通知殡仪馆吧！”
乔琳只听清楚一句，霎时觉得被雨湿透的身体更凉了些。虽然司机只是一个陌生人，但，毕竟半个小时前还是活生生的人啊。
“别看了。”
李泽安从背后蒙住了她的眼睛，指缝间没有留出一丝丝缝隙。
他的手远比自己的脸更凉。
乔琳知道，他只会比自己更难过。因为谭阿姨便是在一场车祸中去世。那一年，泽安才六岁，但他已有了所有完整清晰的记忆。
刻意尘封，未必不会被某个场景勾起。
“我们走路去镇上吧！”乔琳眼前是一片黑，就着李泽安的手微微朝着汽车弯了弯腰。旁边的另一个警察叔叔听见了，特别温暖的一再嘱咐他们务必要注意安全。
路程说是已不太远，走路还需一个半小时。李泽安看了看已经处于焦躁的人群和渐渐擦黑的天，低头，女孩的发顶凝聚着雨珠的微光。他没多想，脱下外套，没有雨伞的归途，他用衣服为她撑伞。
“谢……谢谢。”
乔琳看着他俊朗面容和嘴角一抹柔软的笑，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走了四十分钟左右，中间有一段走错了方向，在手机电量告罄之前，前方终于有了光亮，昏暗不清的树木在昏暗的路灯下投出黑色的影子，重重叠叠又被无声吞没。
走进场镇，即便是不下雨，这么晚了，街上亦不会有太多人，不像城市，永远充斥着喧嚣，这个点，精彩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乔琳怕黑，已经从并肩走变成一直拽着李泽安的胳膊。
闻见途径有户人家飘出来的饭菜香，乔琳摸了摸唱起空城计的肚子，忍不住叹了声饿。
“忍一忍，到了茂林旅店就有东西吃了。”
“好。”
“真是个好孩子。”
“喂，你不过只比我大半岁而已！你叫谁孩子呢，哼哼！”
乔琳不满地抗议，两条好看的柳叶眉皱着，小小埋怨。
李泽安最喜欢看她炸了毛的模样，却不继续逗她，歪着头想到了什么，拉开背包的拉链，手心里多了一颗牛奶糖。
“糖又不能填饱肚子。”
“不吃吗？那我吃了哦！”李泽安撕开包装，假装往自己嘴里放，不出意料糖被立马抢了过去。
“傻瓜！”
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糖丢进嘴里，满足地眨了眨眼睛，李泽安眉眼沾染上星芒。
抵达茂林旅馆，涂了大红色嘴唇的老板娘一眼认出了李泽安，一边登记身份证一边笑他：“这次把女朋友带回来让妈妈看吗？”
“不是女朋友。”
“哎哟，看你们的样子就是小情侣，以为阿姨眼神不好啊？”
“现在真不是，不过以后会是的。”李泽安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