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王朝,西部,君州,丕城郊外。
风停了,雨停了,雷也停了,天地间的一切都归于了平静。平静的生活是上官玲珑最喜欢的,也是她这些年以来唯一感受到的生活。可是,自从有了这场风雨后,她的直觉告诉她,风平浪静,毫无波澜的舒心日子可能就要随着她进入王都而结束了。她从来不相信直觉,可从记事起,她的每一种直觉都应验了。
这里是一片梅林,一片还没有长出梅子,只有梅树的林子。林子不大,约摸有十亩地的样子。上官玲珑是半个时辰前找到这里的,她想离开大队人马清净一下。她身处在这十亩地里一眼望去几乎没有其他人类的踪迹。
上官玲珑带着琴,她正在弹琴,弹奏一首名叫《姜姬吟》的曲子,这首曲子是她最喜欢的,但并非是所有人都喜欢。这首《姜姬吟》原本是一个一百七十多年前,处于殷庆王时代的名儒为了纪念为了他而自杀的情人姜姬而所作的。至于那个名儒的名字早已被世人所遗忘了。
过了一会儿,琴声高了些,便惊得梅林中的鸟儿飞起了一片,上官玲珑轻按琴弦,抚平琴音。她心想,虽然说这万物皆有灵性,可要比起人其他的飞禽走兽可就差得远了。
上官玲珑本想在接着弹奏一首还有些生疏的曲子,可就在这时候,她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到脚步声的同时她还听到了上官隐娘的叫声:“五姐,你原来在这里呢,我可找了你好久!”
上官玲珑回过头,看见上官隐娘走了过来。上官隐娘的手里拿着她的剑,头发有些凌乱,身上也脏兮兮的,衣裳也破了,看上去倒有几分像是“小贼人”。
“小贼人,你莫不是要来打劫我?”上官玲珑笑着问道。
上官隐娘惊讶地看了看四周,说道:“小贼人?哪里?五姐,小贼人在哪里?”
上官玲珑朝着妹妹努了努嘴,道:“你不就是?”
上官隐娘吐了一口气,道:“哎呀,五姐,哪里有你这样捉弄人的,把我吓了一个半死,还真的以为有什么小贼人看中了你的美色想要来把你劫走去做压寨夫人呢。”
上官玲珑被妹妹“反击”了,笑道:“你平常不都是以女侠自诩吗,怎么,还会被小贼人吓个半死?”
上官隐娘自觉自己说错了话,被抓住了把柄,便轻声笑了笑,道:“好了,五姐,身为女侠,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也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我来找你可是有正经事的哟。”
听了上官隐娘这话,上官玲珑起身就在上官隐娘的身上狠狠地揪了一下,道:“好你个上官隐娘,都敢跟我贫嘴了,看我今天不让你吃点苦头。”
上官隐娘痛得叫出了声,随后又揉了揉被揪之处,跺了跺脚,生气似地说道:“五姐,你好狠的心,好毒的手,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妹妹。”
“好了,好了,不跟你玩了,”上官玲珑道,“说吧,有什么正经事?”
“哼,我现在又不想说了。”上官隐娘一脸正经的说道。
这个丫头,总是如此,让人好不头痛。上官玲珑不想和这个任性的妹妹继续纠缠下去,问道:“是不是父亲有传唤了?”
上官隐娘“咦”了一声,道:“五姐,你怎么猜到的?”
“不是猜到的,”上官玲珑道,“是直觉。”
上官隐娘:“直觉?”
上官玲珑点头:“对,直觉。”
上官隐娘头一歪,道:“五姐,你的直觉一点也不准呀!”
“原来我还不知道准不准,”上官玲珑道,“但现在我知道我的直觉很准确了。”
上官隐娘:“为何?”
上官玲珑叹了口气,道:“因为我知道你说我直觉不准之时,是在骗我。”
上官隐娘:“……”
上官玲珑:“别傻站在这里了,走吧,别让父亲大人等急了。”
————————————————————————————————————————————
一刻钟之后,她们来到了父亲大人的营地,父亲大人的营地里除了一些正在生火做饭的护卫就没有别人了。父亲大人出行没有带上厨子,所以那些护卫所做的饭食也就是父亲大人会食用的。护卫所做之饭食非常简单,只是汤饼和羊肉而已,想来父亲大人今日应该没有宴请客人。
上官玲珑掀开了帐篷,里面只坐着父亲大人,父亲大人一身戎装,还一嘴的油,他的面前摆放着一碗吃了一半的汤饼和一条没有剩下多少肉的羊腿。
“你们来了,那坐下吧。”父亲大人低声道。
上官玲珑和上官隐娘坐下后,父亲大人又说道:“你们两个可用过饭食了?”
上官隐娘和上官玲珑都回答用过了。上官玲珑注意到,上官隐娘正局促不安地躲避父亲大人的目光。上官隐娘害怕被父亲看见她一身的脏乱。毕竟,她现在的样子没有半分像是淑女,父亲大人虽然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可也很难忍受这样一个整日里把自己弄得像是农妇的女儿。破天荒的是,父亲大人虽然看见了上官隐娘的模样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还说道:“隐娘,你今日里有去做了些什么事情?”
上官隐娘小声道:“父亲,我没做什么呀!”
“没做什么?那你的衣裳怎么破了?头发怎么乱了?”父亲大人平静地说道。
上官隐娘用很委屈的口气说道:“我只是去练剑而已啊,是我三哥陪着我的,我没有乱跑,我之所以弄成了这幅模样,还不都是因为我三哥他教我练剑时一点也不让着我。你怎么不去骂他?!”
上官玲珑开口道:“隐娘,不许和父亲顶嘴,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还像是父亲的女儿吗?”
上官隐娘向上官玲珑投来了埋怨的目光,就像是在说:好呀!连你也来骂我!
父亲大人突然说道:“罢了罢了,为父今日没有心情来与你这个野蛮的丫头斗嘴。”
父亲大人没有太和上官隐娘计较,上官玲珑看得出来,父亲大人今日另有重要之事,而这重要之事一定和她们两姐妹有很大的关系。
父亲大人沉吟着,喝了一樽酒后才缓缓地说道:“你们的四姐本来是要跟随我们一起去王都的,可是你们都知道,她的面容已经毁了,为父料定当天子知晓这个消息后,是决然不会让迎仙再嫁给太子殿下了。但是,这场婚姻的意义也绝对不是让我上官家与王室联姻这么简单,这关乎朝堂的局势,具体是指什么,为父也好与你们两个女儿家多说。你们只需要知道我们无论是迎仙是否有没有中毒毁容,我们上官家都必须要有一个女子嫁给太子殿下。今日让你们前来,就是想和你们商议一下,到底是你们两个中的谁去为家门付出。”
父亲大人说出的事情的确够重要,重要到让上官玲珑感觉自己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惊雷。
“父亲,我和隐娘都只是您庶出的女儿,”上官玲珑道,“天子会同意我们这样身份的人嫁给做太子妃吗?”
“女儿放心,”父亲大人欣慰地一笑,“天子只在乎你们是不是我上官衍的女儿,绝对不会去管你们是嫡出还是庶出。”
上官玲珑心里的疑虑被父亲大人的话解开了。
上官隐娘则是一跃而起,激动得无法用言语去形容,她大声说道:“什么?父亲,你居然要让我们去嫁给太子殿下,这是凭什么呀!我们凭什么非得要挑出一个人来送给那个人?那个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大胆,丫头,你太放肆了!”父亲大人暴躁地指着上官隐娘的鼻子说道,“你怎么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语,看来就是为父太过于溺爱你也!”
上官隐娘握住了拳头,气哄哄的,反唇相讥道:“这还不都是你的错,是你溺爱了我,我才敢这样放肆,那你怎么不在我出生时就将我扔进茅坑里去?”
“住嘴!”上官玲珑终于忍不住吼了上官隐娘一声,“隐娘,坐下,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吗?”
上官玲珑看着父亲大人那张铁青的脸,就知道父亲大人已经被这个不懂事的妹妹气得够狠了。她可不想看到父亲大人一怒之下对上官隐娘用上那种用鞭子抽打的家法。
谁知道,上官隐娘没有听上官玲珑的话。上官隐娘直接就拿上自己的剑,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父亲大人的帐篷。
事到如此,上官玲珑别无选择,她连忙对着父亲大人跪下,说道:“父亲,您别恼怒了,隐娘还小,根本就不懂事,就让她走吧。玲珑愿意嫁给太子殿下,替我们上官家去好生伺候太子殿下,父亲,请您安心。”
上官玲珑等了一会儿才敢抬起头来看父亲大人,父亲大人的脸色有所好转,刚才目中的狠辣之色也没有了。上官玲珑松了口气,因为这至少可以说明上官隐娘不会受到家法的惩罚了。而对于要她嫁给太子殿下这件事情她还没有去细想。
父亲大人走到上官玲珑的身边,将上官玲珑扶了起来,说道:“玲珑,为父知道,你这个人从小喜欢清净,同隐娘一样,生性洒脱,不愿被男人束缚,可是,你们总归都是女人,是女人,长大了就要嫁人,我看太子殿下想必也是一个通音律爱花草懂风情之人,让你嫁给太子殿下,应当不会委屈你的。”
听父亲大人这样说话,上官玲珑的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悲凉之意,“女儿知道,女儿的生命是父亲赐予的,血脉中流淌的也是和父亲一样的血液,父亲之命,女儿不敢不从。”
父亲大人拍了拍上官玲珑的肩膀,道:“去吧,去找你三哥,你三哥早时与我一起去狩猎,还没有回来,不过到了这个时辰也应该要回来了。”
上官玲珑给父亲大人施了一礼后就告退了。
——————————————————————————————————————————————————————————————————
上官玲珑准备回到梅林取回琴,结果去了梅林后看到上官隐娘也在那里。不过,上官隐娘没有弹琴,上官隐娘根本就不会弹琴。上官隐娘在使剑,不过,看上去不像是练习剑术,而是在对着一颗梅树发脾气。上官隐娘一剑又一剑地往一颗梅树上砍过去,每砍一下,梅树就多了一条伤痕。
上官玲珑出手抓住了上官隐娘的手腕。
上官隐娘停手了,望着上官玲珑,眼中有了泪珠,说道:“五姐,你……你……你答应父亲了?”
上官玲珑点点头,道:“不答应又能如何?这就是我们这些女儿家的命。隐娘,就算你今日和父亲他客客气气地商量,父亲也还是会选择我去嫁给你太子殿下的,父亲他清楚,我才是最好的人选,所以你也不必为我伤心,这本没有什么值得伤心的,你想想,能成为太子妃是多少豪门贵族姑娘的愿望呀,可这好事偏偏就落到了我的身上。”
“五姐,你真的当嫁给太子殿下是好事?”上官隐娘问道。
“要不然呢?”上官玲珑道,“这难不成还能是坏事?”
“当然了,”上官隐娘道,“嫁给男人就是最坏的事,我们身为女儿身是错吗?我们为什么非得要去依附于那些男人,给他们端茶提水,洗衣做饭?”
上官玲珑微微一楞,微笑道:“隐娘,你真是个傻丫头,我们可是梁伯候的女儿,我们要嫁的男人家里少说也有几十个厨奴和婢女,怎么可能会让我们去洗衣做饭,端茶提水呢?”
上官隐娘被问住了,怔了怔,娇嗔道:“好了,五姐,我说不过你,行了吧?”
上官玲珑一笑。但就在这时候,忽然响起了马蹄声。
向着她们跑来的马是一匹健壮的枣红马,看上去似乎是受过训练的战马。按理要说在这里见到这种马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因为这里距离丕城很近,而丕城作为君州的治理所在是有军府的,军府里的战马拉到郊外来训练也是常有的事。可是当上官玲珑看见马背上的人时,她就感到事情有些不太对了。骑在马背上的是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约摸五十多岁,手里拿着一把铁刀,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兽皮衣裳,头发乱糟糟的,目光中充满杀气,脸上和身上都有被利刃所伤后形成的疤痕。
那男人手勒缰绳,马儿一声长嘶,停了下来。
那男人盯着上官玲珑,哈哈大笑,道:“大爷我今天的运气可真是好啊,居然能遇到两个这么水灵的小姑娘。”
“你是谁?来做什么?”上官隐娘手里握紧了剑柄。
那男人道:“我是谁?小姑娘,我刚才不是都说过了么,我是你大爷啊,怎么见了你大爷都不认识了?”
上官玲珑不想和这种人说话,但她也明白这人绝非善类,一般来说,遇到这种人后想要脱身可能不太容易。
上官隐娘气急了,道:“就你这样子,还敢说我们的大爷,你配吗?”
那男人假模假样地看了看自己身上,大笑道:“小姑娘,我承认我是不太配做你的大爷,我可还没有那么老,按我这个年纪和身子骨也还可以做你们的夫君。哈哈,我今日既然遇上了你们,不如你们就跟我走吧,让我教教你们怎么做女人,好不好啊?”
如果说刚才上官隐娘已经气急了,那么她现在可能就快要被气疯了,她何时受到过这等耻辱?对于她而言,抹掉耻辱最好的方式就是杀掉给他耻辱的人。至少现在的情况是这样。
上官隐娘手一挥,剑向前刺出,刺向那男人的腰间,可那男人坐下的枣红马却是见寒光一来,便双腿人立,以求躲避,顺便将那男人的腰间带离了上官隐娘的剑可以刺中的范围。
说时迟那时快,枣红马在双腿人立后就将双腿向上官隐娘的头顶落下,眼见着上官隐娘的脑袋就要被枣红马踢碎,上官玲珑急忙将上官隐娘往后拉扯了九尺远,才救了上官隐娘一命。
那男人惊魂未定之际,讥笑道:“小丫头,你这是在找死!”
说着,那男人就要提起铁刀向上官隐娘砍来。
可是,当这铁刀提到那男人的头顶时,那男人就没有在劈砍下去了。因为这时一个声音从那男人的背后响起:“你这一刀最好不要砍下去。”
那声音冷静又自信。
是三哥的声音。
可是上官玲珑一时间竟然没有能发出一点声音。上官隐娘也没有,她站在原地,做出了使剑的起手式,随时准备应对那男人的铁刀。
那男人听见三哥的声音后就向后看了一眼。
然后,三哥就左手提着一只野鸡和两只野兔,右手持剑地从那男人身边走过,就像是旁若无人似的。
那男人怔住了,目光中走了些许怀疑。
“这位好汉,”那男人道,“是要来管我的闲事?”
“是的。”三哥道。
那男人说道:“好,那咱们就依照江湖规矩,见着了就一人一半,这里有两个姑娘,看姿色都是上品,你要哪一个?”
“我两个都要。”三哥放下了他的猎物。他似乎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废话。
“这……”那男人怔了怔,道:“好,也罢,不如这样,两个姑娘归你,但是她们身上所有的财物归我,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三哥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放下你的兵器,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拦着你。”
那男人神色一变,道:“小子,我看你长得还像是个人才给你面子,谁知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居然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今日便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江湖规矩。”
三哥没有去看那男人,反倒是看着自己的剑,那是一把很普通的剑,剑长两尺四分,宽三分,比起那男人手中的铁刀要短一些。
就在那男人再次举起铁刀之时,一支羽箭射中了那男人的右手,那是他拿刀的手,那只手被羽箭射中后就无力举刀了。刀落地,三哥向羽箭射来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五个人和五匹马。他们距离此处在五十步以外。
五十步以外还能有这样的射艺,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了。而做到这个点的人正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弓箭非常古朴,是草原游牧民族经常使用的牛角弓。太子殿下把弓箭交给他身边的侍卫后就骑马过来了。
太子殿下看着她们,微笑着问道:“两位姑娘,你们没有受惊吧?”
“没有,多谢太子殿下及时过来搭救,我们感激不尽。”上官玲珑说了一句客气话。
“哪里,姑娘客气了,我们日后就是一家人了,何必如此客气,岂不是生分了?”太子殿下说话也很客气,但说话时的表情还是很真诚。
“太子殿下说的是。”上官玲珑道。
骑在枣红马背上的那男人并不是聋子,他听见她和太子殿下的对话,于是那男人就说道:“太子殿下?你是太子?你是哪里来的太子?”
“你这贼人,好大的胆子,见到太子殿下在此居然还敢造次,太子殿下已经饶过了你的性命,此时不滚,更待何时?”天子殿下身边的一个侍卫说道。
那男人惊慌了,立刻就从马背上下来,匍匐在太子殿下的脚下,向太子殿下磕头,说道:“不管你是不是太子殿下,我也谢谢你的不杀之恩,在下这就告辞了。”
那男人一起身,三哥就盯着那匹枣红马,说道:“我看你不是一般的小贼,你用刀的方式还有你的骑术,倒和军营中人有些相似,你从前可是军卒?”
“是,我从前是军卒,”那男人道,“从前是军卒又如何,难道就因为这个你不想放过我了?”
“不用担心,我只不过是好奇而已。”三哥道。
“你以前是军卒,又为何会沦落至此?”太子殿下知道那男人从前是军卒的反应明显要比三哥大。
那男人道:“还不是都怪那个徐洪之,我本在去年农闲之时去了军府参加了训练,可那徐洪之故意将我的名字从点卯册中除去,去官府那里告发我,然后官府就以我没有去军府参加训练为理由,要来抓我,想把我斩首示众,我要是不跑,不就成了傻子?”
“徐洪之,你说的就是那个君州军务卿?”太子殿下道。
“不是他,还能有谁?”那男人道。
“可是他为何要陷害你?”太子殿下又问。
那男人冷笑道:“因为他想娶我妹妹。我没有同意,所以他就想让我死,他们徐家在君州势力那么大,耳目那么多,我除了落草为寇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活下去。”
太子殿下的眼中出现一束冷冷的光芒,道:“你能保证你说的都是事实?”
那男人道:“绝对是事实,我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就一生无子。”
“好,你现在不能走了,既然你无家可归,以后就跟着本宫。”太子殿下语气是在对那男人发出通知。
那男人想了想,才又向太子殿下跪下,双手抱拳,说了声“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