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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尹寒哲已经有七八天没有看到碧芸了。藏书楼的事情基本上已是无望了,碧芸告诉他,丹阳木盒里面的机关,无人可破,因为那是他们师徒共同设计的,《阴阳志》也没有那个所谓的秘密,要想恢复大楚江山,只有一条路,就是号召楚国百姓组织起来抗击韩军。

尹寒哲相信碧芸的话,因为只有碧芸才能安然无恙的进出藏书楼的地下密室。

藏书楼的天枢斋已经被新帝齐恒彻底封存,四周加筑了比胳膊还粗的铁棍,碧芸还在天枢斋外围布置了天三奇阵法。

现在韩国皇室只剩六王爷一脉,但与齐国势不两立,楚国已经被六王爷全面占领,名存实亡,如此看来,这《阴阳志》怕是齐国独享了。

这两天他一直在犹豫,是留在齐国,还是回到楚国。

新帝齐恒显然是不希望他留在这里的,现在碧芸以皇子的身份公然出入朝堂,听说过了先皇百日祭以后,就会封王。

而齐恒的表弟宇文麟,也已封为将军,每日和碧芸出双入对,训练军士,操练兵马,甚是合拍。

尹寒哲心里一阵泛酸,碧芸每日凌晨就带兵出操,夜间不是齐恒亲自来接,就是宇文麟护送回宫,想见碧芸一面,难如登天。

宇飞的话言犹在耳,宇文麟就赶回京城,看来,四君子对碧芸和宇文麟的事情大费心思啊。

尹寒哲翻来覆去,实在难以入眠,干脆起床上了飞凤客栈的屋顶,取出玉箫,吹奏起来。

碧芸大老远就听见了箫声,虽是深夜,因有积雪的映照,外面倒还算明亮,抬头看着尹寒哲孤独萧瑟的身影,碧芸心中酸楚,这段时间尹哥哥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齐国发生大变故之后,碧芸要帮齐恒处理很多事情,根本无暇来看尹寒哲。

碧芸飞上屋顶,轻轻唤道:“尹哥哥,这箫声如孤雁哀鸣,悲凉深长,难道是想家了吗?”

尹寒哲俯首低回,声音微不可闻:“芸儿,尹哥哥现在只有你了,原来我们远隔千山万水,不能相见,情有可原,现在我们同居一城,却没有想到还是难以相见,今日你若不来,明天我也要去寻你了,想想芸儿说的有道理,靠一本书并不能改变现状,所以我决定回到楚国,招兵买马,抗击韩军,夺回江山!”

碧芸柔声说道:“尹哥哥,我们回屋去谈,芸儿这些天很忙,怠慢了尹哥哥,尹哥哥不要生芸儿的气好吗?”

二人回房,尹寒哲一摸茶壶,已经冰凉。碧芸微笑道:“尹哥哥,何时跟我变得这样客气了,大半夜的,我可不喝茶,今晚芸儿找你是有正事,尹哥哥快些坐下。”

尹寒哲坐下后呆呆看着碧芸,问道:“芸儿此次前来,是要赶我走吗?”

碧芸愕然道:“尹哥哥,何出此言,芸儿为什么要赶尹哥哥走呢?”

尹寒哲涨红着脸,叹息道:“芸儿,这次来到齐国,也许是因为国破家亡,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这七八天没见你,我以为已经永远失去你了。”

尹寒哲双眸切切,紧紧凝望,碧芸不由得心灵震颤,欲语还休。

她何尝不明白尹寒哲对他的一片深情,只是,太多的原因容不得她去接纳这份感情,所以,她只好选择逃避。

外面隐隐传来三更鼓声,碧芸一惊,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所在,只好打破僵局,说道:“尹哥哥,深夜造访,是想和尹哥哥商量一件事情,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尹寒哲心中暗暗叹息,侧头说道:“芸儿,你说吧,我在听。”

碧芸轻轻摇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尹哥哥,不要这样,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对付六王爷,今天我来找尹哥哥,就是想让尹哥哥扮成普通士兵,到羽林军中接受训练,两个月以后,尹哥哥就可返回隆州,招兵买马,抗击韩军,收复楚国。芸儿相信,人定胜天!”

尹寒哲大感意外,问道:“芸儿,我去到羽林军中,齐皇和宇文麟若是知晓,你如何应对?”

碧芸自信的一笑,说道:“尹哥哥,难道你还信不过芸儿的易容术吗?明日你就到演武场找我,我自会安排。”

尹寒哲质疑道:“据我所知,羽林军都是贵族子弟,平时游手好闲,你训练他们,不是空耗心神吗?”

碧芸得意的一笑,回道:“尹哥哥,是不是看不起芸儿啊?告诉你,我大齐的五万羽林军,现在只要看到我,哪个不是心服口服,虽然不过十天时间,这些士兵早已今非昔比。明日尹哥哥就可看到我是怎样练兵的,你可要用心学哦,楚国复兴的重担可是在你一人身上,以后我会和六王爷正面作战,怕是不能到楚国帮助你了。”

翌日凌晨,尹寒哲扮作碧芸的亲随,出现在了演武场。

易容后的尹寒哲膀大腰圆,红光满面,恐怕谁也不会相信,这是楚国第一公子。

碧芸的易容术虽然名字还叫做易容术,但这两年她精心眼钻研,除了改变面容,还在体形上坐了文章,尹寒哲是他第一个实验品。

不知道尹公子如果知道自己成了碧芸的实验品,会是何等的感受?

根据碧芸的建议,齐恒下旨成立了治安总署,并且把京城划分成四个区,成立了治安分署。治安署依照大齐律法,负责京城的巡逻,治安及人口管理等工作。

进一步加强了京城的安全防范管理功能。碧芸在羽林军中挑出一万名体质稍差的官兵,分派在总署及各分署,步兵每天分成三班岗,一班岗四个时辰,十二个时辰不停巡视京城内所有街道,盘查可疑人士,维护京城治安。

骑兵则在京城外的官道,江边码头,村庄日夜巡查,确保京城治安稳定。这部分官兵在轮岗期间,由暗影水林水森对他们进行强化训,传授他们一些近身的擒拿格斗之术。

显然效果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步兵巡街时看到小偷还是能够撵得上的。

有了这些护卫军,京城的大街小巷寻衅滋事,小偷小摸的事件明显减少。

京城百姓纷纷夸赞新皇这一政策,因为这些官兵的素质明显高于平日里趾高气扬的衙役,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犯不着道衙门里打官司告状耽误时间了,只要到了治安分署,自然有专人进行协商或解决。

更令齐恒高兴的是,各治安分署在十天的时间里,把京城内外的所有人口进行了全面登记,包括街头行乞的乞丐,从而抓到不少韩国潜来的奸细。

因此,齐恒下旨在全国推广此次新政,命令各地成立治安署。

因为京城有两大水域,所以羽林军中会水的官兵不在少数,碧芸精挑细选,成立了一支八千名官兵组成的京城水师。

由碧芸和暗影水獭和水蛇化名后训练他们潜水、泅渡,驾舟、操舵等水上技能,并传授他们长短剑,擒拿格斗,以及攀爬悬崖等作战本领。水蛇为人冰冷严酷,不苟言笑。

训练第一天,三百多人就被集体受罚,水蛇命他们穿着单衣单裤在雪地里沿江边跑步五十里,跑到最后的还要接受杖刑。

当时队伍里有二十几人都是锦衣玉食的王族后裔,趁人不备时偷偷跑回家中,结果齐恒下了一道旨意,限他们一个时辰内回营,否则全家驱出京城,永不录用。只此一次,再也无人敢偷懒耍滑。

剩下的羽林军除去将军之下有分管谋策、兵法、侦探、号令、工程、气象、地理、宣传、赏罚、粮草、兵器、医药、财务等项工作的人员,还有两万九千名士兵。

一万骑兵照旧,剩下的则全是步兵。碧芸经过层层筛选,考察在步兵里选出有武功根底并忠君爱国,头脑机灵的两千人,成立了侦察营。

由水明水星亲自训练,这两人自从被碧芸救回来,心里就憋着一股火,发誓一定要生擒活捉六王爷,这次碧芸提出由他们训练侦察营,二人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只是苦了这两千士兵。每天除了一日三餐,只有两个半时辰的休息时间,天不亮就扛着五六十斤的木头在山间跑步,掉队后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鞭子,除了攀登绝壁,擒拿格斗,泅渡还要掌握各种兵器,暗器等技能训练。水明还要他们必须掌握生存本领,会检验水质是否有毒,能识别植物可否食用,还要学会抗击凶猛野兽袭击等生存技能。

齐恒有次悄悄巡视,竟心疼的掉下眼泪来,特批工部供给两千人每日两餐猪肉吃,气得碧芸再也不允许他去偷看练兵。

演武场上,士兵们分成敌我两方,进行实战演习。碧芸站在高台上,手拿旗帜,神情严肃的看着双方士兵。今天胳膊上绑着黄布带的是敌方,正在进攻碧芸布下的阵法。

碧芸旗帜一挥,我方士兵赶紧变换阵型,长矛在阳光的照耀下寒光闪闪,敌方士兵根本无从进攻。

宇文麟扭头看看碧芸,说道:“大将军,看来今天是我们输了,中午我请客,咱们去碧玉斋吃顿好的去。”

碧芸一瞪眼:“刚刚一个时辰你就认输了吗?难道你就没有看出这阵法的破绽?还是因为昨天我输了,今日故意让我!告诉你,本将军不稀罕!到了战场了,那可是真刀真枪的较量,不死不休的,现在让了我,岂不是害了这些士兵,越大越幼稚,哼!”

宇文麟一摇头,得意的笑笑,心说,能赢你一次我已经很知足了,转而又神情严肃的看着台下的士兵们。

碧芸退后一步,对尹寒哲密语道:“尹哥哥,你有了实战经验,更应该明白军队日常训练的重要性,一定要铭记‘兵之教令’。我每隔五天变换一次阵法,你一定要牢牢记住,不知我原来给你写得那本《训兵策》可还在?还有这些阵法演习,你每日回到客栈之后,最好把这些阵法的布阵破解一一写下来,在对付韩军上会有很大助力。”

尹寒哲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宇文麟回头看看正在倒茶水的尹寒哲,总觉得不对劲,那人的眼神不太像一个亲随。

再说碧芸什么时候找了一个亲随带在身边的呢?于是沉声说道:“你给本将军端一杯水过来。”

尹寒哲微微一怔,随即递上一杯茶水,宇文麟接过茶水,并没有喝,说道:“抬起头来,虽说我是将军,但又不会虐待你,怎么怕成这样,我问你?你是何时来的军营啊?”

尹寒哲刚要回答,碧芸抢先说道:“麟儿,这可是我的亲随,难道我带一个亲随还需要你过问吗?”

宇文麟一看,更加怀疑尹寒哲的真实身份。他和碧芸之间从来没有秘密,如果是锦衣楼的暗影,或者是通幽谷的部下,碧芸绝对不会对他有所隐瞒,除非……宇文麟浑身一震,转头又看向尹寒哲,莫非他是尹寒哲吗?可身形相貌没有一点相同之处。他到底是谁呢?

对宇文麟来说,尹寒哲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尹寒哲已经等了碧芸六年,身边从来没有过任何女子。

据说他的姐姐就是楚国第一美女,所以在楚人心中,第一公子尹寒哲眼高于顶是情有可原的。但宇文麟明白,他在等待碧芸,天下间没有一个男子能够在看到碧芸的真面目之后能够不为所动。他的表哥齐恒曾经说过,如果他不是身担家国天下的重任,绝对不会帮他追求碧芸。即便是他现在把碧芸当做妹妹,每次看到碧芸的眼神也是很复杂的。

他认为碧芸不可能和上官澜再有什么将来,所以,他只有一个对手,一个强劲的对手,尹寒哲。

虽然称之为对手,但他对尹寒哲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不得不承认,尹寒哲不但文武双全,英俊潇洒,更是一个专情的好男人。师父们说,他要想战胜尹寒哲,很困难,不过师父们,包括表哥都是支持他的。

可宇文麟明白,任何人的支持都没有用,只有让芸儿的眼里有他,心里有他,独独只有一个他,这场战役才能算是他赢了。

师父们听说尹寒哲到了京城,马上就让他返回京城,琴痴告诉他,碧芸一直把他当作师弟看待,如果想走进碧芸的心里,就要让碧芸看到他的改变,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出现在碧芸的面前。

他记得临回京城之前,师父郑重其事的对他说:“麟儿,如果你是真心喜欢师姐,我们都会支持你,但如果只因为芸儿的相貌,是那种肤浅的喜欢,那现在就不许你去京城。旁人看你师姐,总觉得她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女子,认为她是一个强势的女子,却不知你师姐实是这世上最为脆弱的女子,她唯一看重的就是情字,亲情,爱情,友情,她都看得比钱财生命还要重要,只是从小就尝到母女生离死别之苦,看到声称只爱母亲一个女子的父亲纳妾生子。她的内心,其实极为不信任别人,可一旦感觉到别人是真心相待,她会付出百倍千倍的真心。喜欢一个人,首先要懂她。师父要你今日发个誓,有朝一日芸儿真的选择了你,你必须要做到无论何种状况都要不离不弃,真心相待。不然的话,师父们第一个不放过你。”

宇文麟一路上都在想着师父的话,他确定,自己是真的喜欢碧芸,不是因为她的美貌,他知道自己和碧芸相比,有很大的差距,他不在意碧芸比他强势,他只希望碧芸再伤心难过的时候,他可以做她的依靠,她在高兴的时候,能够第一个想到与他分享。

当他知道因为齐皇驾崩,碧芸连续哭泣了三天三夜,他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他不要她哭,哪怕是一滴眼泪,也不可以。看到碧芸紧张那个亲随,他越发断定,那个人一定是尹寒哲。可他什么都不能做,不能用任何卑鄙的手段,那样,只会彻底失去碧芸。

尹寒哲看到宇文麟不时的拿眼角瞥他,知道是自己的眼睛暴露了身份,他断定,这个器宇宣昂,沉稳睿智的男孩子,和他一样深爱着碧芸。因为宇文麟眼中的深情,让他看到了自己。

宇文麟走到尹寒哲身边,密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尹寒哲。”

尹寒哲知道自己猜对了,直起身形笑了笑:“呵呵,宇文将军果然是机智过人,芸儿这么高明的易容术你都能识别,在下真是万分佩服。”

碧芸一听,也是吃了一惊,疑惑的问道:“麟儿,你怎么看出来的,看来这次试验又失败了。”

宇文麟再也绷不住笑意,在演武台上放声大笑。

原来,尹寒哲是芸儿的实验品,顿时心中有说不出的舒服。碧芸却沉下脸来,如果尹哥哥知道自己被当做实验品,一定会生气的,这个麟儿!气得碧芸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宇文麟拍拍尹寒哲的肩膀,说道:“尹大哥,实战演习已经结束了,我们两个人战一场如何?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战争,尹大哥意下如何?”

尹寒哲何尝不明白宇文麟的意思,看来,不比不行了。宇文麟精光闪闪的眼神,透漏出他全部的心思。他不能再碧芸面前认输,思及此,尹寒哲上前一步,直视宇文麟:“好!我应下了!”

碧芸知道这是两个执拗的男人,队伍一散,理都没理二人,直接回了休息室。

整个演武场最后只剩下两个人,空旷的演武场上,两个顶盔冠甲的男人,像是两只下山的猛虎,气势凌厉,咄咄逼人。有些男人,是天生的王者,尤其是全副武装的男人,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碧芸在屋中只稍稍坐了一下,就呆不住了,悄悄出屋,绕到了演武场外上了一棵大树,遥望两人的情形。

碧芸有些生气,这两个人怎么一下子变得孩子气了,已经过了将近三百招了,怎么还不停手,他们想要干嘛啊?

台上的两个人可没有想到有人在偷看,五百招过去,依然没有分出胜负。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二人终于扛不住了,同时躺在了演武台上,对视片刻后,击掌大笑道:“好身手!”

尹寒哲歪头看着宇文麟,笑道:“宇文兄,如果没有芸儿,我们一定是最好的朋友!”

宇文麟豪气万丈的说道:“呵呵,就算有芸儿,我们也一定能成为最好的朋友,但朋友归朋友,芸儿我是不会让给你的,咱们各凭本事,不可耍手段,尹大哥,敢应战吗?”

尹寒哲气势同样不输宇文麟,爽快的答道:“好,我们各凭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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