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只问半句，怕别处听见找出错处。
“只怕这会应是与他妹妹在一起。”
“妹妹？”
声音又有些不悦，似是对这突然出现的妹妹不太喜欢。
“是个傻子。”
她连忙补上。
“她是傻子，你也是？”
这种敏感关头，傻子？
鬼才信。
她眼中似是汹涌澎湃，又仿佛平静深沉如大海。
丫鬟吓得禁了声，连呼吸都放松了些。
她却想起了事情，若有所思。
男宠么？
她又想搞什么花样？
穆府正庭。
穆玉瑶大大咧咧坐在主位上，虽是小辈，众人却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看来早已习惯。
“人呢?”
她等得有些不耐烦。
“来了。”
随着旁边小厮的一声应答，在座几人纷纷向前看去，这一眼，少不了惊艳。
只见二人一粉一绿，粉的高挑凌厉，绿的清新可爱。
几人都是被这忽然出现的“兄妹”晃了一眼，一些微不可闻的抽气声响起。
穆玉瑶是见惯了好颜色的，她眼睛却紧紧盯着轩阑陌不放。
没想到，这样干净，这样夺人心魄。
轩阑陌表情柔和，目露流光，似乎一眨一闪之间，依然是亭亭独立的少年。
对此轩阑罗嗤之以鼻。
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她明明就听见隔壁声音动响极大，出去隔间才明白原因。
想是这府中传出了什么不得了的瞎话，竟骗得婢人端来粉衣。
虽然，这人病弱的脸颊，刚刚受伤的身体，和那淡红衣裳极为相配。
这一路，这人明明步履轻快，面上笑意无限，她却心中暗暗胆战。
从小到大，轩阑陌要是露出这副神情，怕是有人要倒霉了。
她抬头看了看顶上的穆玉瑶。
“不错。”
她这样评价。
轩绮罗看见轩阑陌嘴角笑意扩大了一分。
要死了。
几人暗想心事之间，一声女音飘飘然来：
“姐姐，这次是猎得了什么好猎物？”
远处一美人施施然走了进来，步履端正，一步一个规整，偌然更像是千金小姐。
她音色如莺，面上得当笑容。
众人却觉得周围气压不对了起来。
“说了多少遍，你一届庶女，别叫我姐姐。”
轩阑陌挑了挑眉，这次，怕不是进了个普通人家。
那人笑容瞬间消失，眼中有什么东西似乎呼之欲出，明明面容娇美，胭脂恰好，却在短短一息间扭曲得恐怖瘆人。
众人眼前一晃，她还是那样笑容得当的样子。
穆玉瑶却在台上叹了口气。
她每一次都会拿阶级门第去堵她的嘴，她也每一次都吃招。
天赋异禀，勤奋努力又怎么样？
这穆家的主座，一样是她的位置。
轩绮罗却被这对姐妹的对话吓得不轻。
嘛，她只见过各种虚情假意，各种眼里藏刀，各种口蜜腹剑，这直愣愣的怼，倒还是，闻所未闻。
“你们两个，坐。”
她当惯了家主，语气也天生的高人一等，平时说话犹如发号施令。
穆灵偃眼中扭曲之意愈发明显。
倒不是因为她故意给她难堪，而是因为她此时的语气。
这种养尊处优，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属于他们这种富贵人天生的语气，她永远学不会。
她是从泥潭里一点一点爬起来的，每一步都像是在沼泽上踏行，周围都是毒蛇，于是难上加难。
她卑微谨慎的人生，学会的是步步惊心，心思计谋，借刀杀人。
于是她看不起她那大小姐的做派。
看不起她从小被珍藏在家室，说话都不过脑子的嚣张。
她的愚蠢，她的粗心，她的暴躁，都和她的小心翼翼，成规成矩格格不入。
这让她想起她们成长环境的差异。
嫉妒的种子埋下，然后越来越深。
她看似面色如常，一步一步稳健地走到座位上。
仆人侍卫竟也没太大诧异，这场面司空见惯。
都是大家的随从，都知道她们这些小姐没一个简单的，不过大小姐这样的话，还是，让场面尴尬了起来。
轩阑陌倒是尽自己男宠的本分，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提溜着盘子里的葡萄。
他手指如玉，透明质感的玉甲捏起幽紫色的圆润葡萄，暗深色，上面还有些湿润的，带着些光泽的果子倒比不上他手指的得天独厚。
他尽可能保持果子的完整，小心拨开外面薄薄的皮，透明的汁水溢出来，慢慢滑过他手指。
他却不在意。
早已习惯了被人伺候的生活，丝毫没觉得以自己为中心有什么不妥，他不管台上发生了什么诡异波澜，却是恰好符合了穆玉瑶的心意。
轩绮罗在座位上眼观心，心观鼻，敌不动，我不动。
场面一时沉默，每个人都有心事。
“过几天的试炼，姐姐可准备好了？”
穆灵偃故意拿试炼堵她的嘴，她知道她对于她这一个庶女能参加有多憋屈，又装作不在意地加重了“姐姐”这个词的语气。
穆玉瑶不大想搭理她，抬头瞥见进门来的小厮。
她扬了扬头，示意她过来。
“小姐，族中长老同意了。”
她点了点头。
穆灵偃脸黑了。
为什么每次她处心积虑的攻击在这女人面前都这么不堪一击？
她抿了抿嘴唇，努力想让笑容自然一些：
“什么事啊？“
她看向小厮，她知道穆玉瑶大概是不会理会她们的。
“回二小姐，试炼上要带着两位客人。”
穆灵偃睁大了眼睛，她多么努力才能得到这次试炼的机会，而她，一句请求就能带上两个实力浅薄的外人？
凭什么？
凭她的血脉。
想法在心中一瞬而过，她笑得真诚:
“姐姐这么受宠，想带一些随从去当然可以了。”
轩阑陌吃着葡萄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
这是他从进门来第一次对穆灵偃的扫视，短短几秒，让穆灵偃惊出一身冷汗。
不是说，男宠?
这来自上位者的扫视，实在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出的。
一些变化呈现在她眼中，她找了帮手，是想在这次试炼大会上做什么?
穆玉瑶不知穆灵偃想了些什么，她关心的是怎么在试炼会上保护二人周全。
虽说是在竞技场上，却不可忽略穆灵偃，还有其他家族的人。
